「想不想上去看看?」
小豆子驚奇地點頭,牛雲雲也一臉興奮,齊磊開了鎖,打開車門,抱著小豆子彎腰進去,牛雲雲也跟著進去。
牛雲雲剛進去,身後響起了孫紅玉急切的聲音,她也要上來,牛雲雲手一拉,關上了車門,孫紅玉氣的猛拍車門楮。
小豆子听著咚咚的聲音,稀疏的眉目皺了皺,忽而看著齊磊發出一個單音節,「走。糌」
齊磊展顏一笑,他坐到駕駛座上,順勢指了指小冰箱,示意牛雲雲拿東西給小豆子吃,牛雲雲覺得齊磊親切極了,帶著小豆子坐好,看著車窗開始移動,齊磊已經把車開了出去。
他們看到孫紅玉跟著車**追出好遠,她穿著長裙,不利于奔跑,兩手提著裙擺用力追逐的樣子實在可笑。
「小豆子,孫老師蠢不蠢?」牛雲雲笑呵呵的問小豆子,小豆子看夠了,用力地點了點頭,而後開始吃巧克力。
齊磊漫無目的地開車,這一帶他不熟,這兩天也沒外出過,他只是朝著開闊處開,然後停在了一處經年失修的公園邊上。
牛雲雲看了看,這是鎮上的一處遺跡,據說是民.國時期有一位大軍閥經過這里,為了討夫人的歡心,臨時建的公園。
牛雲雲對地形熟悉,便帶著他們下車,齊磊興致盎然,小豆子也異常高興,一大一小,像是探險似的,游覽廢棄的公園遺址。
半個小時後,牛雲雲接到她老公的電話,急著要回去,幸而這里離鎮上不遠,她老公還答應來接她,她也不要齊磊送,很放心地就把小豆子給齊磊帶著玩,小豆子見色忘友,居然一點兒都不留戀害怕地答應了。
齊磊要送牛雲雲,牛雲雲擺擺手,笑著跑開了,「小豆子難得這麼開心,你陪她玩吧。」
有關徐佳的各種中傷,那些說三道四的人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可卻敢當著小豆子的面說,一方面覺得小豆子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方面認定小豆子這個小結巴不會把他們的話告訴她的媽媽。
事實上,小豆子確實沒有告訴徐佳一個字,這些事,牛雲雲卻知道,因此比徐佳更加心疼小豆子,她幾乎沉郁的性格,一定就是被這些壞人說的。
牛雲雲走遠了,小豆子轉而去看齊磊。
齊磊站在一塊石牌前,石牌上的字跡年深日久已經模糊不清,腳下的台階也成了斷垣殘壁,周圍顯得蕭索而荒涼,不知為何,他感到了一絲傷感,好像,心里空空的,有些難受。
手,突然被軟乎乎的東西踫了一下,齊磊偏首,垂眸,看到小豆子努力地拉他的手,平板的臉上帶著希翼,他笑開了,彎腰,握住了小豆子的手,小豆子吸了吸鼻子,說︰「玩。」
齊磊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只是牽著小豆子的手,圍著殘破的公園繞圈子,小豆子蹦蹦跳跳的,顯得很開心。
後來,小豆子玩的累了,自來熟地抬手要齊磊抱,齊磊抱她起來,沒過一會兒發現她居然趴在他的肩頭睡著了,他不由失笑,便抱著她上車,把她放下,拿了毛毯輕輕蓋上,自己坐在一旁望著車窗外沉思。
沒過一個小時,有人敲車窗,齊磊驚訝地一看,還以為是牛雲雲回來了,竟不是她,而是小豆子的媽媽,徐佳。
沒有任何猶豫的,打開了車門,看見她,心里居然有小小的激動。
「我听雲雲說小豆子和你在一起,她人呢?」徐佳站著,看著齊磊,盡力克制住心里的***動不安。
「小豆子睡著了,你請上車。」齊磊溫聲開口,他下了車,仿佛是想看著徐佳上車,徐佳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小豆子舒舒服服地躺在皮椅上,只好上了車,準備抱她回家。
齊磊進來,關上車門,周圍很靜,車里也很靜。
他輕輕握住了徐佳伸出去抱小豆子的手,歪著頭對她說︰「這里離鎮上還很遠,你等會兒,可以嗎?」
徐佳僵持了一下,隨即坐到小豆子身邊,而齊磊就坐在她的身旁,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她覺得自己的心縮成了一團,不住的撕拉著疼痛。
「徐老師,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封閉安靜的空間里,齊磊溫潤動听的聲音纏纏繞繞地響起。
徐佳整了整臉色,終于忍不住看向他,盯著他烏黑幽暗的眼楮,等待他的話語。
「我生病了
tang,忘記了以前所有事,可我總覺得我要找一個人,她在等我……」齊磊盯著徐佳的眼楮,想在記憶里尋找她的影像,可他找不到。
徐佳忽然轉過臉去,因為她抑制不住眼眶里猝然涌出的淚水,像是決堤一般,怎麼也中止。齊磊覺得詫異,他伸出了手,想要扳過徐佳看看,可他覺得這樣有些失禮,便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微微聳動的雙肩。
「你為什麼流淚?」齊磊問,心中越加疑惑。
徐佳閉了閉眼,讓眼中的淚花一次性掉個夠,而後回過頭看著齊磊,「沒什麼,我就是心有所感,你……生的什麼病?現在好了嗎?」
難怪,難怪他會變得這麼瘦,仿佛風大一點都能把他吹走,他的臉色也有著不正常的蒼白。
齊磊不答反問,「你哭,是因為小豆子的父親和我一樣,也生病了?」
徐佳一怔,壓根沒想到齊磊會這麼問,是啊,他再瘦,也掩蓋不了他的天生俊逸,單看小豆子的長相,沒有人會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徐佳想扯出一抹笑,卻發現沒力氣,便干脆地點了點頭,「對,他和你一樣,得了很嚴重的病,不過,沒有你運氣好。」
齊磊籠著眉心,一臉沉肅地看著故作堅強的徐佳,隨即笑了起來,「你有女兒相陪,他對你還是好的。」
徐佳心里一酸,連忙轉過臉去,很怕再次流淚。
「听說這外面的公園是一個大軍閥為他太太修建的,這位軍閥一定很愛他的太太。」齊磊忽而看向車窗外,有感而發。
「大概是吧。」徐佳隨口一答,視線落在小豆子嬌憨的睡顏上,在她毫無特色的臉上,真的找不出與齊磊有一絲相像,這樣,也挺好,畢竟,他現在已經有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並且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淨淨,等他結了婚,大概就不會想找一個人了。
「到中午飯時間了,麻煩你送我們回去。」徐佳開口,覺得在這密閉的空間,他看她的眼神又那麼奇怪,她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問他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什麼把過去的事全部忘記了?
忘記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生命里?為什麼還說要找一個人的話,他要找的人是她嗎?
「可以,但請你多陪我一會兒。」齊磊的目光始終不離徐佳,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自從再遇見他,他變成了溫文爾雅的紳士,眼神溫和淡靜,浩瀚而深邃,看著你時,仿佛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讓你心驚。
徐佳不自覺握緊了雙手,刻意不去在意齊磊的視線,轉而只盯著小豆子看。
車廂里很安靜,幾乎可以听見彼此的呼吸,齊磊懶散地往後倚著,好像是累了,慢慢合上了眼,不言不語。
過了好久,徐佳覺得齊磊一定是睡熟了,這才敢肆意地盯著他看,記憶中的容顏,記憶中的眉目,記憶中的薄唇……光是看著,都會感到心悸。
她用一種銘心刻骨的眷戀目光一直盯著齊磊看,強烈的情愫毫不自知地泄露出來,齊磊雖閉著眼楮,卻並未真正睡著,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失了平衡。
她,真的不認識他嗎?
應該是吧,畢竟她已經有了孩子,證明她曾經結過婚或者有過一段戀情,只是那個男人,或許比他還不幸,已經與世長辭。
小豆子睡醒了,一睜眼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很高興,連叫了幾聲,可徐佳並未听見,齊磊徐徐睜開眼,淡笑著問︰「你還沒看夠嗎?小豆子在叫你。」
「啊……」徐佳反應過來,紅了臉,趕緊去看小豆子,上前抱起了她。
「媽媽,你臉紅了,這是害羞嗎?」小豆子天真無邪,忽然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