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妻歸來 第七十四章 篡改的情書

作者 ︰ 水墨青煙

鳳鳴唇抿成一線,倏然看向她握在手中薄薄的信封。眸子里閃過幽黯的光芒,垂目,緩緩的晃動手中的茶杯。

龔青嵐並沒有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整副心思都在信上。緩慢的拆開,拿出一張薄薄的宣紙,上面寫著一句詩詞。

——挑兮達兮,在泠夜兮——

在泠夜兮……龔青嵐反復咀嚼,雙手拿著宣紙,嘴角綻放出一抹清淺的笑,心領神會。挑兮達兮,在泠夜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齊景楓溫潤清雋的面容,他溫柔專注的眸子在腦中盤旋。仿佛站在她身後,摟著她的腰身,貼在她的耳畔,呢喃的訴說這一句情話,不自覺地彎著嘴角笑了。

不過寥寥幾句,便是道盡了相思。

空空落落的心,仿佛因這意外之中的信,而填的滿滿的。

鳳鳴看著她眉眼如煙,盛滿了柔情。白玉般的面頰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如涂抹了胭脂,盡顯女兒家的嬌羞。

目光微斂,落在信紙上。隱約從力透紙背的筆跡,窺出內容。手一滑,白玉描金茶杯里金黃色的茶水,蕩在手背,猛然間回過神來。

他這是怎麼了?

異樣的情緒來得快,消失的也快,來不及讓他琢磨。幽黯的眸子里,有著迷惘。為何見到她思慕齊景楓的模樣,會覺得刺眼?

龔青嵐將宣紙塞進信封,察覺到信封內有東西。封口朝下的倒在手心,一粒色艷如血,形似跳動心髒的紅豆落在手心。

掌心紅豆,極致的紅與白,強烈的色彩沖擊著她的視線,心底仿佛有什麼轟然倒塌。好似攥著他的一顆心,在掌心跳動,灼燒著她。抑制的思念如潮水席卷而來,心念一動,提著狼毫快速的在宣紙上寫下一句話。

——君心似我心——

裝進信封,交給呂寶兒︰「給我送到驛站。」

「是,大少女乃女乃。」呂寶兒見龔青嵐明媚的臉兒似雲蒸霞蔚,隱約猜到信中是什麼情話兒。賊兮兮的一笑,側耳說道︰「大少女乃女乃,听聞有許多人在紅豆上鐫刻字體,纏繞在手腕。」眨了眨眼,嘴里念叨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龔青嵐臉紅的要滴血,妥善的將紅豆收進腰間的錦囊。

「不過分開幾日,如此纏纏綿綿,難分難舍。他若當真想念你,早已是追隨你而來。何至于寫幾句拈酸的詩句,將你哄的又哭又笑?都說患難真情,你纏綿病榻,他在何處?早知他的信如此有效,我何須勞心勞肺不討好的伺候你。回燕北時,我便將他的信貼在你床頭罷,無須用藥,依舊生龍活虎。」見到她的回信,鳳鳴臉色倏然陰沉,忍不住諷刺幾句。

龔青嵐怪異的睨他一眼,不知他為何突然陰陽怪氣。心中對他如此說齊景楓,有些不悅︰「你該知我是因為什麼來京都?若不是為你拿密詔,何必與他分開?密詔的地圖在你手中,我來不來都沒多大的用處。」頓了頓,口氣平緩的說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兒,與你沒有多大的關聯,你不必出言損人。」

鳳鳴的手,幾乎與白玉杯的顏色融為一體。眼底掀起洶涌的情緒,轉頭看向窗外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來京都不是因著我,而是為了他。又何須提醒我呢?」

龔青嵐語塞。

「與我同盟,來京都取密詔,是你的份內事。我可以護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護著他。想要他被庇護,你們二人總有一個人付出成果。如今,倒是怨念我分開你們夫妻。」說到這,鳳鳴似笑非笑的看著龔青嵐說道︰「你從來不曾了解過他,他真的需要你守護?一個不對你坦白的男人,你也敢如此掏心掏肺的對他。這樣不平等的感情,真的是你所說的愛?」

「我與他之間的事,任何人沒有資格置喙。他不需要我守護,可我想為他分擔,不想他如此勞累。他再強大如斯,在我心里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會累會苦,會生老病死,不是無所不能不知傷痛!」龔青嵐臉色大變,血色褪盡。愛情里怎麼會有平等?若愛著對方,為對方付出,為何要拿著一把戒尺衡量,這樣就真的幸福平等了?

是齊景楓前世里對她毫無保留的好,才得已讓她千瘡百孔的心,保存一分柔軟。

鳳鳴愕然,不知她怎得反應激烈。

「我……」

「我失態了。」龔青嵐攥緊了垂在兩側的手,平復著心底翻涌的情緒。前世今生的記憶混亂的參雜在一起,她已經分不清哪些畫面是前世和今生。抱著頭,靠在引枕上,蒼白的一笑︰「前路如何坎坷,我唯一的心願,便是與他廝守到老。」

鳳鳴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一滴暗紅的鮮血滴落在他血紅的錦袍上,綻放一朵暗梅。

霎時,心煩意亂。

「日後不明不白的女人,莫要讓她們去牡丹亭。」說罷,鳳鳴拂袖起身,拖著逶迤及地的寬大袖擺,離開了屋子。

龔青嵐輕輕嘆息,隱約察覺到鳳鳴對她的不同。希望,方才那番話,他會迷途知返!

「大少女乃女乃,方才門房來了消息。齊府遞了帖子,邀您去一趟。」紅玉看著陰沉著臉離開的鳳鳴,探頭進來通報。

龔青嵐頷首,讓紅玉梳妝,隨即便去了齊府。

而鳳鳴離開後,本來打算去書房靜一靜。忽而,腳步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腳步一轉,便出了府,直接去了驛站。

驛站是傳遞文書和軍事情報的地方,或者是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

龔青嵐是以鳳鳴的名義,將信送往燕北。

鳳鳴報了名諱,驛站的信差,便將那封還不曾送出去的信翻找了出來。

「大人,可是這封?」信差恭敬的將寫著齊景楓親啟的信,遞給鳳鳴。

鳳鳴頷首,問信差要了筆墨。拆開信,拿出那張宣紙,在‘君心似我心’後面,提寫一句‘我心冷如冰’。「這封信是軍機要件,給我加急送去。」

信差是識字的人,信里的內容,早已無意見看進眼底,听著國師這般說,眼皮子一跳。卻也不敢說什麼,諂媚的應承道︰「大人放心,保管幾日內,小的給送到。」

鳳鳴滿意的頷首,看著有月無星的天際,覺得天氣極好。

——

齊府里頭,龔青嵐給老夫人,張氏,胡氏請了安。

老夫人打心眼里喜歡這文文靜靜,素淨優雅的龔青嵐,連忙拉著她的手坐在身旁,道︰「今日里突然請你來,可有擾了正事?若有下回,你且擱著,忙完正事兒再來。」說罷,替龔青嵐理了理鬢角的散發,笑的一臉慈祥。

張氏見老夫人喜歡的緊,忙吩咐下人將上等稀奇的果品端上小幾,說道︰「這會子不早不晚,佷媳婦兒怕是肚子里有些空,先吃些墊墊肚子。」

胡氏也應承道︰「是呀,佷媳婦兒,只當在自家。莫要拘謹客套!」語氣里格外的熱忱。

龔青嵐起了疑,胡氏勢力,但是不會在老夫人面前耍花哨。難道,府中出了事?

張氏見胡氏一句話,龔青嵐有些變了臉色,笑著圓場道︰「老夫人可疼佷媳婦兒了,今兒個邀你來,怕你悶著,早先將小戲兒給請了來,在園子里預備著呢。」頓了頓,打趣道︰「昨日里天氣涼爽,滿園子的秋菊都開了,請母親出去賞菊,找戲子唱戲解悶。母親不肯賞臉,說什麼︰‘來來回回听了好幾回,咿咿呀呀,不知唱什麼,吵得頭風發作。’」張氏掐著嗓子,學的惟妙惟肖,哄的大家笑得打跌。

龔青嵐眼底盈滿了笑意,與老夫人說了一會子話,便攙著她去听戲。到了晌午,有人過來傳飯︰「老夫人,是在園里開飯,還是去屋里頭?」

「嵐兒,你可要邊用膳邊看戲?」老夫人側頭詢問龔青嵐。

龔青嵐看著老夫人眼底的疲色,笑道︰「去屋里吧,清靜些。」扶著老夫人起身,便瞧見胡氏眼底有著擔憂、焦急。

「二嬸娘,可是發生了什麼急事?」龔青嵐見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便開口詢問道。

胡氏見龔青嵐開口,眼淚在眼眶打轉︰「佷媳婦兒,二嬸娘對不住你。婉兒那丫頭糊涂不知事,差點闖下了大禍。將從你那里得的物件,給別人用一套珍珠頭面給換了去。不知曉是為了陷害你,還差點牽累了整個齊家。」說著,便嗚嗚哭泣。

龔青嵐眉心一突,想到齊淺婉,嘆道︰「二嬸娘,小姑子是無心之失,這回只當長記性。」

胡氏抹著淚,強笑道︰「二嬸娘就知佷媳婦兒是個通情達理的,婉兒也知錯受罰了。如今跪在祠堂里抄寫經文,天可憐見的,膝蓋腫的如饅頭,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我這做母親的沒有教好,害得她受如此大罪,心里不好受。給老太爺求情,老太爺要征詢你的意思。這不,二嬸娘就腆著臉,來向你求情。」

「知錯了便好,二嬸娘快些去讓小姑子起來,一同用膳。」龔青嵐笑著寬慰。

胡氏立即轉哭為笑,說了幾聲龔青嵐是個心好的,忙不迭的朝祠堂去了。

老夫人見龔青嵐寬容,心中有善,滿意的點頭︰「那個丫頭早該整治,原本要多罰她幾日,讓她親自去你府上請罪。可我這有事兒與你說,便讓你過來了一趟。」

「老夫人,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兩家話?倘若小姑子生了害人的心思,斷然是不能輕易饒了去,如今她已知悔改,罰也罰了,就這樣吧。」龔青嵐心里有自己的算盤,替齊淺婉說情。

老夫人憂心的說道︰「若她們有你這般知事,也少操許多心。過幾日,我便帶你去見一個故人,你只管穿著樸素些,她不喜穿著濃艷。」

龔青嵐點頭,抬眼見,見到胡氏不知何時,已經攙扶著齊淺婉站在身後。

「快給你嫂嫂賠罪!」胡氏催促著齊淺婉。

齊淺婉衣裳布滿了皺褶,發髻微亂,面色慘白,身子傾斜的靠在胡氏的身上。從她狼狽的外形,可以瞧出她已經幾日不曾緩過衣裳。

齊淺婉月兌離胡氏的攙扶,雙腿一軟,便跪在地上。

痛得齊淺婉倒抽口涼氣,面色扭曲,雙手捂著膝蓋,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淚水滾落,一臉的悔恨︰「嫂嫂,婉兒險些釀成大禍,已經知曉做錯事,多謝嫂嫂寬容,不予婉兒計較。」

龔青嵐看著她紅腫的膝蓋,上滑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臂上布滿了荊痕,微微嘆息︰「快起來換衣裳用膳,好好躺床上去休息。」說罷,龔青嵐入了坐。

齊淺婉再三道歉,適才回了院子。

龔青嵐用完膳,有人通報睿王來府上。

老夫人輕嘆道︰「皇後不知為何,好端端的有意向娶裳兒為睿王妃,裳兒百般不同意。前幾日歡歡喜喜的出府,回來後便魂不舍色,今日里歡喜的出去,回來便是失魂落魄,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

龔青嵐不知她那樣做是對是錯,怕是鳳鳴對她說了什麼。睿王來齊府,龔青嵐也不久留,說了幾句話便告辭。老夫人再三叮嚀,幾日後穿著素雅,去會故人。

——

水峘帶著唯一的兒子,亦是唯一的嫡子,應水貴妃召見,進宮探望。

水貴妃見著二歲的弟弟,滿面歡喜,抱著還在坐在膝上,伸手逗弄︰「可會背詩了?」

水峘笑著說道︰「他調皮的緊,娘娘莫要被他傷著了。」

水貴妃模了模隆起的肚子,不介意的說道︰「芊兒為了這事兒沒了,本宮這心里難受的厲害,每日里都做著夢,說她死有不甘。」

心里總歸是心虛的,父親娶了母親,生下她,母親一直沒有懷有身孕。父親便一個一個的往府里抬小妾。妾侍的肚子也不爭氣,生的全都是些個女兒。後來母親再次有身孕,父親母親都很高興。畢竟是希望家產由嫡子繼承,可好景不長,前朝覆滅,父親被流放。吃了不少苦頭,母親生下來的不是期待已久的兒子,還是個女兒。母親因此傷了身子,對水芊芊並不喜愛,直到滿月時,京中來信,重用父親,有個道士說水芊芊是福星,父親母親信以為真。將她捧在心口疼寵,而她自然受到了冷落。

便知道只要對水芊芊好,父母才會關注她,對她好,她便一直扮演著好姐姐的角色。水芊芊也如願的依賴她,對她格外的好。久而久之,她也分辨不清,是真心還是做戲。

當父親有意讓水芊芊進宮,她恐慌了,怕家中支持水芊芊而舍棄了她。怕水芊芊獨佔了皇寵,她門庭冷清。心中想著要水芊芊死,可水芊芊真的死了,她並沒有開心,反而心痛。每日每夜的做噩夢,夢見水芊芊滿臉血的問著她為什麼要殺她。

她沒有害水芊芊,是龔青嵐那個賤人害死她的。心里于是有了計謀,想來是水芊芊恨自己沒有給她報仇,只要龔青嵐死了,她再做點法事,水芊芊便不會來找她了!

水峘臉色一變,良久,抱過孩子說道︰「她也是自找的,與睿王私相授受,偷吃禁果,敗壞了名聲。倘若傳出去,連你的聲譽也會受到牽連。我們水家好不容易崛起,斷然是不允許這些事發生。她生來水家不曾虧待她,死亦是她同意,為水府做出貢獻,有何不甘?」頓了頓,嘆道︰「她怕是心里怨怪著龔青嵐將她給逼死的。」

「父親,你莫要忘了,我們府中是因著芊兒而興旺,不管她做了什麼,都不能改變。如今,她死的這樣淒慘,難道就這樣算了?」水貴妃心里不安,太醫說她心思太重,若繼續這樣下去,月復中胎兒不保。這是要遭報應了!她說要給芊兒報仇,可是到現在還是沒有動靜!

雙手捧著月復部,感受著孩子的踢動。水貴妃眼底閃過一抹狠辣,她不能在等了!

「我已經開始部署,你莫要插手,安心的養胎,好生下皇子。」水峘心里有自己的算盤,他要對付的不只有龔青嵐!

鳳鳴在,他的富貴便是再難以高升。

「父親,你還要再忍,在觀望?等你部署好,興許龔青嵐也在暗中對付我們。你也知道這個丫頭有些來頭,也是個厲害的,三言兩語,便逼得妹妹沒有退路,又與皇後結成聯盟,國師定是向著皇後了。我們水府吃了個啞巴虧,哪里能忍下去?若這會子忍下去,日後不知多少人騎在頭上欺壓。」水貴妃眼底閃過厲色,看向殿外,冷厲的說道︰「芊兒可不能白死了。」

「你是?」水峘心中有了底,怕是水音心中早有了主意,今日喚他進宮,不過是只會一聲。

「父親,不能留下這個丫頭,她既然是皇後的人,又是害死芊兒的凶手,斷然沒有理由放了她。」水貴妃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水峘見她勢在必行,沉吟了片刻,詢問道︰「如何做?」

「父親等著便是。」水貴妃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

一個做丫鬟打扮的女子,手臂上挎著籃子,籃子用布遮掩了,在齊府門外東張西望。

不一會兒,便出來一個穿著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女子,赫然就是齊淺婉。

丫鬟連忙迎了上來,恭敬的喚道︰「齊小姐。」

齊淺婉臉色一變,冷聲說道︰「又是你!」眼前的丫鬟,儼然就是上次從她手中換走了金釵的丫頭。

「齊小姐,上次的事兒有誤。我們家小姐極為喜歡你那支海棠花金釵,可是不知怎得,放在梳妝盒里,第二日想要佩戴時,便是不是見了。過了幾日,听到發生那樣的大事,嚇得不敢出府。這不是心底過意不去,便讓奴婢來給您道歉。」丫鬟笑吟吟的解釋,將一副赤金頭面塞進齊淺婉手中。

齊淺婉掂量著這副頭面,眸光一轉,笑道︰「無須這麼客套,她也是無心之失。」說著,作勢把東西給遞回去。

丫鬟哪里敢要,連連擺手道︰「這是我們小姐給的謝禮,至于那個金釵的主人,我們小姐給她做了糕點賠罪。還得勞煩齊小姐為我們小姐跑一趟,順道邀她去客棧一敘,親自賠禮。」

齊淺婉掀開籃子,里面放著幾塊糕點,蓋上道︰「只有這些?」

「齊小姐,你邀釵子主人的時候,莫要說是我們小姐相約,怕她以為我們小姐不安好心,不願意去。」丫鬟再三叮囑。

齊淺婉笑道︰「曉得了。」說罷,便驅車直奔國府。

——

連著幾日,龔青嵐不曾見到鳳鳴,就算在院子里踫上,鳳鳴都是來去匆匆。

龔青嵐閑來無事,坐在屋子里做著針線,呂寶兒掀簾進來,將一封信放在桌上。龔青嵐雖然知曉里面是什麼,依舊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兒,拆開信,爾後倒出一粒紅豆。

自那日收到信件起,里面再沒有只言片語。每封信里,只放了一粒紅豆。

失笑的裝在香囊里,待集齊了,在給人刻字。

「大少女乃女乃,大少爺怎得如此不知情趣,天天給紅豆,這是要相思成災了。」呂寶兒看著紅豆兒,忍不住打趣。

「你越來越不將我這個大少女乃女乃放在心里,成日里打趣,再敢多說半個字,小心我將你扔回莊子上。」龔青嵐故意唬著臉,恐嚇。

呂寶兒連忙說道︰「我的好大少女乃女乃,莫要動怒。大少爺興許此刻倚在窗前,撫弄著你的畫像,慰藉相思。可要寶兒給你做一幅畫,解解饞?」

解解饞?

龔青嵐精心描繪的眉,微微絞擰,笑罵道︰「寶兒這是要說人家了,可要我給你指婚?」

心里不由自主的想他,此刻在做什麼?

「別,大少女乃女乃。否則寶兒患上相思,如何盡心伺候您呀?」說罷,呂寶兒行了禮,腳步輕快的退了出去。

龔青嵐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想著快點去那密詔,好趕緊回燕北。

這時,紅玉進來通報︰「大少女乃女乃,齊府二房的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龔青嵐收拾針線簍子,便瞧見齊淺婉挎著籃子進來,就著龔青嵐身邊的位置坐下,笑道︰「嫂嫂,婉兒是來給你賠罪的。」說罷,將手中的籃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做的糕點,你嘗嘗口味兒好不好。」

龔青嵐揭開布,端出糕點放在桌子上,看著上面花開富貴的花樣兒,笑贊道︰「手兒真巧,這花兒就像是初綻的模樣,你也嘗嘗。」

齊淺婉搖頭道︰「嫂嫂,這糕點特地給您準備的,婉兒怎能吃呢?何況,這是婉兒親自做的,想吃的時候,自己再做便是。」

「是麼?」龔青嵐眸光微冷,看了眼窗外晃動的人影,拿著糕點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錯。口感細膩,不黏不糯,有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兒。」

齊淺婉眸光微閃,微微含笑。「嫂嫂,上次祖母邀你去會見故友。今兒個本來要知會你用完膳去客棧,可瞧見我來找你,便托我給你口信。」齊淺婉轉動著手腕上赤金手鐲,緩緩的笑道︰「記得穿戴素雅。」

龔青嵐點了點頭︰「我會過去。」吩咐紅玉給齊淺婉拿了賞。

齊淺婉笑盈盈的接過,見事情辦妥,便提著空籃子離開。

龔青嵐見她走了,拿著帕子放在嘴邊,將咬下的那口糕點吐出來,包著扔在了桶鏤里。看著窗欞上站著一只跳躍的鳥,龔青嵐拿著一塊糕點,碾碎了,灑在窗台。鳥兒尖尖的嘴,啄食了糕屑,不一會兒,便撲凌著翅膀,倒在了地上。

紅玉看到這一幕,驚呼道︰「大少女乃女乃,這糕點是方才……齊小姐帶來的?」想到上次的事兒,紅玉一臉慍怒。「大少女乃女乃,她這人存了壞心思,何必為她說好壞?當初就該跪死在祠堂!」一點都不安份。

龔青嵐笑著搖頭,拍了拍手,示意紅玉將府醫請來。

府醫看著桌上的糕點,搖頭道︰「下得是慢性毒和情毒。若是吃下去,會立即情毒發作,而後過了幾日,這慢性毒藥便會發作,悄無聲息的死了,也尋不到凶手。」

紅玉臉色發白,見龔青嵐從容淡定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大少女乃女乃,您也太冒險了,若是有個萬一,叫奴婢如何向夫人、大少爺交代?」

「你太多心了。」龔青嵐淡淡的說道,動手將一塊絹帛攤開在桌上,一塊一塊的糕點,放在絹帛上,包裹好,揣進袖口內袋。

「大少女乃女乃,您這是?」紅玉疑惑的看著龔青嵐,不知道她把東西包起來做什麼。

「自有用處。」龔青嵐話落,便瞧見鳳鳴掀開簾子進來,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只是多了幾分疲倦。

「得閑便隨我出去走一趟。」鳳鳴臉色不大好,額間的那一筆朱砂,似是如他的心情一般,黯淡無光。

龔青嵐見天色尚早,草草的收惙一番,便隨著他出去。

「什麼時候我們去找密詔?」龔青嵐只覺得馬車內很悶,便開口打破沉寂。不想,這話一出,周身的空氣仿佛被凍結,瞬凝成冰。

鳳鳴手指摩挲著杯身,靜靜的凝思。從來不知道,有些時候,簡單的一句話,尋常的一句詢問,會如此的傷人心。

不過離開半月不到,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是啊!她終究是要回到燕北,回到那個是她夫君的男人身邊。

他又是誰?

不過是半道里突然出現的表哥而已。

就算想要多留幾日,她也終歸要走,做再多的挽留也是徒勞。

「明日。」鳳鳴忽而冷淡而疏離,看著龔青嵐眼底的不解,重復道︰「明日找密詔。」

龔青嵐頷首,明日找到,過一兩日回燕北,不過十日,就能見到他。

鳳鳴見她如此,心里頭發堵,自作自受!

看著他冷沉的棺材臉,龔青嵐掀開車簾,望著繁榮的街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到了便知。」鳳鳴闔眼,怕再多看她一眼,就會被氣死。

龔青嵐也不再問,放下簾子,不多時,便到了。下馬車,適才發現是城門口。前方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輕紗拂動,里面的人若隱若現。

薄黎希躺在馬車中央,身側伴隨著兩名身著薄紗的女子,看到龔青嵐與鳳鳴到了。便起身抱著兩位美人跳下馬車,剛毅俊美的臉上,帶著痞痞陰邪的笑容。

「你們回去。」薄黎希拍了拍美人的臉,讓她們隨著侍衛一同回侯府。

「世子……」兩位美人不依不饒,柔軟如蛇的纏了上來。

薄黎希好一頓哄,兩位美人才不舍的離開。

龔青嵐不知他的本性是如此,還是來到京都,刻意變成這模樣。他身上的情毒已經解了,斷然是不會離不開女人。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不想讓人知曉他解了毒。

「走,好久沒有喝上一杯,今日里不醉不歸!」薄黎希伸手搭在鳳鳴的肩頭,被鳳鳴拍開︰「洗干淨再去。」

薄黎希也不在意,看著龔青嵐眸光微閃,笑道︰「你與他鬧得不愉快了?」否則,鳳鳴怎麼會一直臭著臉?

龔青嵐睨了眼鳳鳴,鳳鳴似乎不悅,劍眉微蹙。「我怎麼知道?他這幾日都這模樣,大約是有煩心事。」

「他也有煩心事?」薄黎希挑眉,語氣有幾分驚異。不知他是驚詫,還是帶著諷刺。

龔青嵐笑而不語。

一行三人,來到了酒樓,薄黎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口氣囂狂,看著賞心悅目的女子,便會輕佻的言語調戲。

龔青嵐眼底閃過深思,突然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著沉重的包袱。薄黎希在燕北,雖然陰邪善變,卻是穩重城府極深的人。哪像現在,活生生的一個沒有腦子的二世祖。

鳳鳴見怪不怪,徑自上了樓。

薄黎希還在下面與人爭搶女子,仔細一看,龔青嵐不禁失笑,那人可不就是四王爺即墨卿?

「他看的上眼的女人,不管對方是誰?都會動手搶?」龔青嵐也覺得是這樣,反正現在京都薄家為大,只要不搶皇上的女人,誰又敢說什麼?

鳳鳴透過窗欞,看著大廳的情況,笑道︰「不是誰都有資格讓他搶。」

龔青嵐臉上的笑容一滯,琢磨出他話里的深意。看著即墨卿,目光里有著探尋。即墨卿好似有所察覺,朝龔青嵐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卷著袖子對薄黎希動手。

薄黎希不甘示弱,把女子搶著護在懷中,一拳打在即墨卿的臉上,一腳踹了過去︰「小爺不在京都半年,就有人敢搶小爺看上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伸手一揮,幾個侍衛上來,圍著即墨卿一頓暴打。

薄黎希咒罵了幾聲,便抱著人進了雅間,揮了揮手,女子從雅間的暗門離開。

「你一來,鬧得這樣厲害,不怕皇後喚你進宮問罪?」鳳鳴斟了一杯酒,淺啜了一口。

「有人想要看到,我便滿足他。」薄黎希眸子里閃過一道陰霾,端著酒一飲而盡。

「你打他,不怕得罪了?」龔青嵐疑惑,皇上對四王爺的態度很奇怪,當初極為疼寵他,幾番要封他為太子,最後不了了之。而在宮中那場算計,卻是將四王爺拉下水。

「嵐兒,不是所有人都如表面那麼簡單,身在大宅,都是要精心控制情緒,算計恰當。何況是朝堂,便是每人都要帶上一層皮。」薄黎希話里透著無奈。

龔青嵐心神一動,看著抱著頭,躲閃著被侍衛打的即墨卿,眸子里有著深意。皇上將他推出來,是要逼他爭搶麼?

從袖中掏出錦帛,把糕點拿出來,放在薄黎希跟前︰「你瞧瞧,這可是你中的情毒。」

薄黎希捻著一塊,湊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微變,陰沉的說道︰「對你下手了。」

「水貴妃。」

「里頭的慢性毒是她還差不多。」薄黎希滿臉諷刺,眼底閃過濃厚的殺意。

龔青嵐心一沉,見薄黎希這模樣,顯然是知道背後之人是誰。張口想要問,便听他開口說道︰「賭約輸了,心里郁悶著,看著心屬的人兒在眼前,又不能動旁的心思,憋壞了吧?」薄黎希笑著一臉賤樣,調侃著鳳鳴。

鳳鳴冷冷的瞥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等著回去被侯爺問候。」

薄黎希一噎,模著鼻子,沒有再開口。

用完膳,各自散了。

薄黎希回到府中,迎頭便是一根刑杖劈來。薄黎希抱著頭,閃身避開︰「父親,你這是要打死兒子。」

薄宗石冷哼道︰「你這不孝子,才來京都,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薄黎希不以為然的說道︰「兒子維護自己的女人,難道有錯?」

薄宗石氣得面紅耳赤,舉著杖刑打在薄黎希的背上,怒斥道︰「快把那些女人給遣散了,否則滾回燕北去。」眼不見為淨。

薄黎希揉著後背,還來不及開口,門口便傳皇後宮里來了人,傳世子爺進宮一趟。

「你姐姐如今舉步維艱,你就安份,莫要給她添亂了。」薄宗石突然扔掉手中的刑杖,整個人仿佛蒼老了不少。

薄黎希眸子里閃過些微動容,隨即,不屑的說道︰「朝中我們薄家獨大,連皇帝都要看幾分臉色,怕他作甚?若大姐這都對付不了,索性回府算了,這皇後做的夠窩囊。」

薄宗石兩眼圓睜,氣的差點吐血。

薄黎希趁著他沒發怒,趕緊隨著內侍公公坐著馬車進宮。

——

寧和殿內,幕畫公主听到宮婢說薄黎希回了京都,當即在酒樓和四王爺搶女人,揍得四王爺鼻青臉腫。

皇後听了勃然大怒,當即讓人把薄黎希給請進宮。

幕畫動了心思,覺得她的機會來了。

母後現在忙著收拾薄黎希,斷然會對她疏松管教,她就可以偷溜出宮。

這時,遠兒走過來,對幕畫說道︰「公主,您上次讓奴婢收買國公府一個丫鬟,讓她盯著龔青嵐。方才傳來消息,龔青嵐用完午膳,會去客棧會故人。奴婢打探了一番,其實是與四王爺私會。」

幕畫眸光一冷︰「消息屬實?」

「千真萬確。」遠兒重重的點頭。

幕畫眼底閃過一抹陰冷,龔青嵐這賤人她就知曉不是個好東西,霸佔了鳳鳴,不甘寂寞的又勾搭上四弟。上次給她逃過一劫,害得自己吃板子,這個惡氣堵在嗓子眼,悶得她心里猶如火在燒一般難受。今兒個,可算給她找到機會了!

「你去給本宮備一趟宮女裝來。」幕畫本來想要叫人去揭穿龔青嵐的丑態。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想要親自去看她身敗名裂。

收惙好了,幕畫偷偷的藏在出宮采買的馬車里,出了宮。

而龔青嵐用完膳,換著素淨的衣裳,吩咐暗一幾句,便去了指定的客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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