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貳︰喪尸圍城（十六）的思危。
三天後,華都基地,皇宮。
「思危呢？」
五皇子聞恭怎麼都沒想到,景澄能夠憑借那麼一副弱不禁風的身子,闖過他身邊的層層保護，孤身一出現他面前,面帶殺意,好像他景澄真能用那雙連搶都舉不起的手殺死他似的。
「他去了一個再安全不過的地方，只是短時間內是見不到他了。」聞恭努力壓下自己那顆想要顫抖害怕的心，佯裝鎮定道，「勸最好不要沖動,想必也不想看到表哥身上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聞恭必須如實回答的提問。」景澄根本沒打算和聞恭廢話，一上來就用了言靈。
聞恭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束縛住了,他不是傻子，異能頻發的現，他很快就想通了景澄這大概是覺醒了什麼很偏門的異能，好比能讓對他無法撒謊。
「思危呢？」景澄再問。
這一次聞恭只能如實回答，他說︰「派把他送到了Xz省Ls市，目前他已經乘坐飛船去了外太空，真的短期內無法見到他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景澄眯起眼楮，情緒已經模到了危險的邊緣。
「現正是宇宙的大航海時代，卑劣的a系外星為了獲得地球這顆資源豐富，但地處偏遠的落後星球，取得廉價勞動力，對地球投擲了生化武器，這種病毒會把類變成無血無淚沒有感知，卻又力大無窮的怪物，也就是們現外面所謂的喪尸。
們害怕喪尸，但對于那些手握先進武器和異能的a星來說，喪尸卻什麼都不是，甚至這些喪尸還會成為給他們免費干活的廉價勞動力。
利用病毒消滅星球上會被宇宙聯盟定義為具有智慧應該保護的生物，然後將星球合法化的佔為己有，這是很多先進的外星球的慣用手段。但地球比較幸運，接到了a星河外星系戰場上的敵β星的聯系，他們承諾可以幫助類擺月兌滅種危機，但是需要類去宇宙聯盟控告a星，為β星系謀取利益。
思危坐上的就是要去宇宙聯盟控告a星的飛船，而還有外面那些活則是β星手上的質，如果思危他們把β星知情不報的行為也告知了宇宙聯盟，又或者辦事不利，咱們就會被撕票，肅清，明白了嗎？」
玩了一輩子陰謀，臨了卻成了別手上的棋子，聞恭也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樣呢？地球別的外星眼中太弱小了，他們……太無能了。
「有什麼辦法能讓飛船回來？」景澄才不管什麼a，β的，他只關心他的思危能不能回來，回到他身邊。
不知不覺間，思危已經變成了景澄全部的追求，所有的寄托，曾經景澄把復仇當生命，後來他把思危當生命。他當初怎麼就跟信了邪一樣，覺得思危能夠保護好自己呢？他真是太蠢了，不過沒關系，他會吸取教訓，等思危回來就弄死他身邊一切有可能再次把他帶走的，好比那個養兄莫漢，然後把思危永永遠遠的禁錮自己身邊，一步也不許離開！
「沒有，飛船走的時候下了死命令，哪怕地球下一秒爆炸了，也絕不許他們回頭。」
這是孤注一擲的賭博，不能允許有哪怕一秒鐘的猶豫踟躕。當然，聞恭之所以下達這樣的命令，也是怕他自己後悔，他這是斷自己的後路，順便斷了景澄的路。
因為哪怕是景澄能動口再改造出個宇宙飛船，他也沒辦法去外太空找到思危，宇宙茫茫，他又連他們的目的地都不知道……所以哪怕是看似用言靈之力就可以所向披靡的景澄，也是會一些事情面前無能為力的。
景澄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能讓思危回來的辦法之後，他就崩潰了，精神，知覺，一切都不復存。景澄覺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回到那個喉嚨被毒啞，無法再開口動用言靈之力，自己只能任宰割的魚肉生活。看不見一點光和希望，猶如地獄一般……
痛徹心扉。
再後來，景澄就開始大笑，像是瘋了一般，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心里住著一頭野獸，咆哮著，嘶吼著，恨不能毀天滅地，而現，那只因為思危的出現被關進籠子里的野獸重新出籠，他可以過上他真正想要的那種肆意的殺戮生活，他怎麼能夠不笑呢？
不笑，難不成還哭嗎？！
「是莫漢要把思危帶走的嗎？」景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莫漢有這麼大的敵意，可但凡涉及思危有可能離開他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會想到莫漢，潛意識里他就把他標記為了勁敵。
聞恭點點頭，又搖搖頭︰「莫漢確實拜托過，不過會動用一切力量，趕最後一刻送他走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七弟，他可是七弟唯一的朋友，不能讓七弟那麼漫長的旅行中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不是嗎？」
變態了解變態，聞恭展露他對聞孝的執著時，景澄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是故意把和思危分開的？」
「是。」聞恭很大方的承認了，當然，景澄的言靈之力下，他想不照實說也不行，他表示，他就是這麼自私，他不能和他的七弟一起，那他憑什麼去成全別的happyending？而且他已經給過思危機會了，是思危自己選錯了。
聞恭必須老實承認，選擇了大義留下來的他其實也會害怕，害怕無法再見到聞孝。
聞恭很清楚留地球上的他們能活下來的幾率有多渺小，先不說去宇宙聯盟的時間對于只有一百年壽命的地球來說有多麼漫長，就算忽略時間問題，誰又敢保證思危他們請來救兵的時候，他們就一定安然無恙呢？喪尸就門外，隨時可以咬斷他們的喉嚨。
所以聞恭想要留下一些什麼來陪著他，一些跟他境遇差不多的，要麼他們一起等到愛回來，要麼他們一起死。
不得不說，聞恭的某些特質和景澄很像——不舒服了，誰也別想好受。
終日獵鷹，有一天，景澄也被鷹啄了眼楮。報社的心里對于他來說當然很爽，但當他也被卷入別的報社計劃里，那可就不爽了。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要生不如死！」景澄這樣對聞恭說道，面目猙獰。
……
思危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他已經躺了飛船里，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沒見的莫漢就近眼前，而飛船已經外太空了，浩瀚而又神秘的宇宙就窗外。
可惜思危沒什麼心情去欣賞，他最關心的還是眼前的莫漢到底是真實存的，還是他的又一場美夢。這樣的夢思危做不下十次，每一次夢醒都讓他感覺到了什麼叫一秒鐘天堂，一秒鐘地獄，他真的很害怕面對清醒後莫漢還是下落不明，而他還那個猶如煉獄的末世中苦苦掙扎的情況。
「瘦了。」莫漢充滿憐惜的撫上思危的臉頰，「抱歉，當時事發突然，根本無法去雍畿找。」
活的，暖的，有觸感！
思危幾乎是莫漢模上他臉頰的下一秒就流下了不爭氣的眼淚，表弟面前他總是不自覺的想努力變得更好，而莫漢面前，他就只是個孩子，可以哭的昏天黑地，可以全然不顧形象，他有很多委屈想跟莫漢說，有很多害怕想讓他知道，他……他真的很想他。
他說︰「莫大哥，去哪兒了啊？知道嗎，孝瑜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不想過去的那個他消失，他還受了傷，好害怕，害怕無法保護他，害怕出門看見那個吃的世界。」
他說︰「莫大哥，殺了，殺了好多，雖然他們都變成了喪尸，沒有了思想，但他們畢竟也曾經是活，是跟一樣有血有肉的大活，有跟說，殺著殺著就習慣了，但卻怎麼都無法習慣。怎麼能習慣呢，那可都是一條條命啊，是的同胞，同袍，同族……如果有一天也變成了那樣的怪物，就算沒有了思想，被自己過去的同胞殺死，想也還是會感覺到痛的。」
他說︰「莫大哥，五皇子他騙，後悔了，想回去，孝瑜還有胖子李他們都還地球上，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他說︰「莫大哥，莫大哥，莫大哥，莫大哥……」
莫漢從始至終都沉默的聆听著思危的哭訴，他知道思危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卻沒想到那樣的世界會給他如此之大的沖擊。
這些都加重了莫漢的內疚，內疚他怎麼那麼無能，放任思危那樣危險的世界生存，內疚為什麼當初會答應思危一個去雍畿，明知道景澄不可靠……他應該和他一起去的。
到最後，等思危發泄完的時候，莫漢已經被內疚淹沒了，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安慰思危道︰「沒事了，沒事了，乖，過去那些都不過是一場噩夢，現夢醒了，沒殺過，還是過去的，的寶貝弟弟思危。們只是出一趟遠門，很快就能回來，景澄和胖子李都會那里等著，一步也沒離開。」
思危其實也知道莫漢這是說假話，卻還是想要相信這樣的假話，因為相信了這些，他會快樂很多。
思危差不多平靜下來之後，莫漢才又把現狀跟思危簡單說了一下︰「由于們要去的地方實太過遙遠，哪怕們的飛船是超光速的，還有空間跳點，也還是很漫長。所以們采取了換班休眠制度，分為aB兩組，a組負責開飛船，維持飛船秩序的時候，B組躺休眠倉中冷凍沉睡，身體會停止生長，然後等一定的時間後，再由a組喚醒B組，進行換班，a組沉睡，B組開船。聞孝和承澤親王已經陷入了沉睡。」
「那呢？是a組還是B組？」思危問。
「哪個都不是，是s組，六皇子聞伯信和七皇子聞孝是s組的組長和副組長，們一旦沉睡就不會醒來，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如果運氣好，等一覺醒來，說不定就會發現已經回到地球和景澄團聚了。」莫漢說的很輕松，好像這真的只是一次比較遠的星際旅行，旅行結束，一切都會回歸原點。
但末世鍛煉出來的思危卻一下子明白了莫漢話里的危險，如果真如莫漢說的那麼輕松，那完全不需要aB兩組外再分出個s組，說白了，s組才是類真正的希望，aB兩組就是炮灰。
「什麼是特殊情況？」思危追問道。
全滅就是特殊情況。莫漢沒告訴思危他們的換班年限——每二十年一次。一個最理想的壽命也不過百年，刨去他們已經走過的那二三十多年，剩下的也就不到七十年，輪班換，他們最多也就只能維持一百四十年，但天知道那一百四十年夠不夠他們到達遙遠的宇宙聯盟。
「沒什麼，一些不可抗因素，不需要知道。」莫漢沒想到思危已經不像是過去那麼好騙了，但不好騙了又怎麼樣，他始終還是那個照顧了思危這麼多年的大哥，他很清楚如何讓思危听話，他快速的轉移了話題，「好好睡一覺吧，看上去很憔悴。」
「那是哪個組？」思危這次也學會了曲線救國，比起旁，他最關心的還是莫漢，他可以不去想這些分組背後的深意，他只要莫漢和他一起就好。
「當然是和一個組。」莫漢回答，「不僅是，承澤親王也是。這種好事特權階級怎麼可能不享受？只是們中途還要宇宙聯盟的地方醒來一次，因為要去上訴，如果想，到時候也可以把叫起來，好領略一下外星球的風光。」
「真的？」思危狐疑的打量著莫漢，如果真的是一個組的，那為什麼莫漢剛剛不說，而且以承澤親王的地位和實力，他怎麼可能連組長都不是。
「當然了，難道連都不信？」莫漢反問。
「信。」思危全無保留的信任著家的特性決定了他此時的回答。
「那不就結了。好了，別廢話了，早點睡。為防止疑神疑鬼的，就躺旁邊的這個艙，看見了嗎？安心吧，送睡著後，也會跟著沉睡的，就躺身邊，一直陪著。晚安，咱們下一次清醒見。」那一刻的莫漢，是思危從未見過的溫柔。
可這才是問題所，一向強硬的莫漢不應該是那麼溫柔的，就好像，好像他和思危的這次談話，就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次。
可惜，休眠倉的透明罩已經合攏，助眠氣體揮發的很快，幾秒後思危就進入了深度沉睡。
看著休眠倉緩緩劃入圓形高架，那里躺著所有s組的成員，都是未來地球復興時會用到的，皇族，軍，世家，科學家……能把思危編入其中，莫漢下了很大功夫，做出了很多犧牲，而那一切真的目送思危沉睡的這一刻都值了，莫漢想，只要思危還活著，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只是又一次騙了那個孩子，他不是什麼s組，承澤親王也不是，他把他的名額讓給了思危，承澤親王把他的名額讓給了聞孝，現，他是a組的組長，承澤親王是B組的組長，剩下的一百四十年，就是他們最後的壽命。
大概真的是要說永別了呢，的思危。
……
遠地球上的景澄卻不相信這就是永別，雖然以他的能力無法找到思危的目的地，但他可以這里等他回來，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他都會想盡辦法活下去！下一次，哪怕是打斷思危的手腳，他也絕對不會放他離開了，想想那真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期待著與再次想見，的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