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臘月時節,肖全初選定良辰吉日,置辦酒席,為兒子肖金桂迎娶媳婦朱雲兒。肖金桂和朱雲兒都已經超過了婚嫁年齡,又都是兄長姐姐,自然要先讓雲兒嫁到肖家去。肖丁香年紀還小,也還未到法定婚齡,要等到來年再操辦婚事。因為雙方家長早已經立下了的換婚協定,誰也不準反悔,否則就會撕破臉皮,反目成仇。
肖家迎親那天,肖丁香作為伴娘同迎親隊伍一起到相思沖去接朱雲兒。這一天肖丁香著意打扮了一番,十分惹人眼目。她身著一件綠花棉襖,穿一條有些發白的牛仔褲,女敕白的脖頸上圍一條紅白相間的花圍巾;一頭烏亮的黑發不再是那羊角小辮,而像瀑布一樣披在雙肩;粉女敕的臉上白里透紅,一對明眸似兩泓清澈見底的潭水,像會說話似的;尤其是那兩個深深的酒窩,隨著她那淡淡的笑容若隱若現,真要勾走男人們的魂魄。乍一看去,誰也不知她是一個從未走出過大山的鄉村女孩子。
肖丁香是第一次走進相思沖。相思沖雖然離他們村才幾里路,但隔著了一座山,山上森林繁茂,柴草豐盈,飛禽走獸不少,肖丁香膽子小,不敢走那山路,況且也沒有什麼事要去相思沖,因而肖丁香長到這麼個大妹子,從沒去過相思沖。不僅沒去過相思沖,她除了早出晚歸,到五里路外的鄉中學讀書外,其他很多地方也沒有去過,連鄉政府的門朝哪里開她都不知道。可肖丁香知道山那邊就是相思沖,也就三五里路。幾個月後,肖丁香將要嫁到這個村子里和她的未來夫婿相伴到老,為朱家生兒育女,繁衍後代。她堅守了十**年的貞操將要給那個男人,她的青春美麗的歲月將在這里度過,她艷麗奪目的花朵將在這里開放、凋謝……想到這些,肖丁香的心中就不平靜地泛起一陣陣漣漪。
接親的隊伍來到朱老大家的地坪里,朱家門前已經簇擁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們。門前那棵樟樹的枝丫上吊著一掛掛鞭炮,像葡萄架下的一串串葡萄。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在門前的階磯上給火銃裝藥。肖丁香和村里接親的人走進朱家大門時,人群中的幾個女人把眼楮直勾勾地瞅著肖丁香在小聲嘀咕著︰
「那個穿綠花襖的姑娘好漂亮喲!」
「真是個美人兒,肖家灣哪來這麼漂亮的姑娘?」
「喲,听說朱老大女婿的妹子長得不錯,可能就是這個姑娘吧。」
「肖家的漂亮姑娘未必要嫁給朱老大那個傻瓜兒子,這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
「是啊,有什麼辦法?听說朱老大和肖家是換婚,肖家要娶雲兒,就必須把他的女兒許配給朱老大的兒子,不然就談不成這樁婚事喲。」
「如今的世道也真是稀奇古怪,朱老大不是要將肖家漂亮女兒往火坑里推嗎?」
「是啊,肖家女兒過門後,朱老大也未必能讓她馴服地守著那個傻瓜兒子,恐怕兩家以後會有好戲看咧!」
……
肖丁香斷斷續續听出了女人們的議論,她心中一陣惶惑和不安。父親從沒有說過朱家獨生子是個白痴,難道父親為了兒子的婚事就要以犧牲女兒的一生為代價?她沒見過那個男人,反正嫁到朱家也是年後的事,因此她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她未來的夫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不敢違抗父親的意願,雖然也很想為哥哥的婚事作出點犧牲,但她絕不能把自己的終生托付給一個傻瓜。如果事情真的像那些女人們議論的那樣,朱家獨根苗是個白痴,是個弱智,自己將如何是好?難道這輩子真要毀在這個男人身上嗎?
肖丁香在堂屋里坐定,朱老大夫妻倆知道這是他們未來的兒媳婦,連忙將她叫到朱雲兒隔壁的房間內,對睡在床上的兒子說︰「神金,太陽曬到**了,快起來。」
朱神金正睡得香甜,听到父親叫他,便嘟嚷著說︰「別吵我,我正在做夢咧。」
朱老大的妻子說︰「金兒,今天是你姐出嫁的大喜日子,你姐夫家迎親的人都來了,起來幫我們招待客人。」
「娘,我媳婦丁香來了嗎?」朱神金仍閉著眼楮問道。
「來啦,你看,多俊俏的姑娘喲。金兒,快起來,人家就在你房里,不要讓人笑話你。」
朱神金一骨碌爬起床,果然見父母身邊站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眼前似乎一亮,連忙說︰「對不起。不知你來了,快坐,快坐!」說完又對母親說︰「娘,泡茶給丁香喝。」
朱神金起床後,到廚房洗臉刷牙,肖丁香隨著未來的公公婆婆走到朱雲兒房間內,為過門的嫂子裝扮。肖丁香心里想︰朱神金並非那些女人們說的傻呀,他的一舉一動和常人沒有異樣,說話有分寸有禮貌,身體結實,外表也不錯。她心中的疙瘩消除了,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可是當朱雲兒在伴娘的簇擁下走出朱家大門,屋門前樹上的鞭炮炒豆子一般炸響,火銃震得屋子好像也在抖動時,朱神金站在門前拍著手大笑大叫,一下在肖家人面前露了馬腳。肖家人認為這個年輕人神經有點不正常。冬天的日頭懶洋洋照射著,天空上一片湛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幾個小伙子挑著簡易嫁妝上路了,朱雲兒在肖丁香的陪伴下走在人群中間,朱老大和朱家近房兄弟走在最後。按照湘北農村風俗習慣,女方的長輩被稱之為「大客」。大客是不和挑擔的迎親隊伍一起同走的,他們要比迎親隊伍晚走半個時辰。大客到男方家,禮節是最為隆重的。不僅新郎新娘要跪在門前迎候,男方的家長也要走到很遠的地方迎接大客,這時的鞭炮聲更響,火銃聲更爆。筵席上,大客要坐上席,女方的長輩誰排行大誰就有資格坐在上席的正席上,這時的家長們才真正體味到了自己做人的尊嚴。如果男方陪客出現差錯,誤讓女方大客坐錯了席位,他們就可以拂袖而去,讓喜慶歡樂的場面一下子亂套,甚至還要以帶走新娘相脅迫。
肖丁香挽著新娘的手走出門的一剎那,一個令朱家人十分尷尬的場面出現了。朱神金從屋子里沖出來,跑到肖丁香面前,當著眾人的面要與她親嘴。肖丁香不知所措,躲過朱神金厚厚的嘴唇,然後用手推他,可怎麼也推不動,朱神金將她摟得緊緊的不肯松手。許多圍觀的人眼楮直勾勾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暗自發笑。朱雲兒見弟弟在這麼多親友和眾人面前出丑,掄起手掌拍了他一巴掌說︰「你有丑出不完了,快松手!」朱神金仍不肯松手說︰「姐,丁香是我的,我就是不讓她走。」朱雲兒有點哭笑不得。坐在堂屋里的朱老大見兒子做出這樣的舉動,便幾步跨到兒子面前,揪著他的耳朵說︰「你給我死回屋里去,老大不小了還這樣子,再瞎鬧我揍死你!」朱神金感覺到耳朵揪得火辣辣地生痛,于是他松開手說︰「爹,求求你,讓丁香留在我們家別走了。」朱老大拉著兒子的胳膊往屋里邊走邊說︰「神金,你真是個大傻瓜,今天是你姐出嫁,丁香是來做伴娘的,別鬧笑話。等過了年開春後,我就給你把丁香娶過來,她就不會再離開你了。」朱神金拍著手說︰「爹,是真的嗎?你可不能騙我啊。」朱老大說︰「神金,爹不會騙你,你要好好听話就是,不然我就讓你打一輩子單身。」朱神金乖乖地說︰「爹,我听你的,不再淘氣了,好不好?」朱老大說︰「這才像個人說話,回去幫你媽做事去。」
這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好像給了肖丁香脊背上一悶棍。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未來的夫婿果然有些不正常。在這麼多人面前,朱神金的輕舉妄動給了她難堪,讓她有些無地自容。她的心有點亂,亂成了一鍋稀粥。一路上,朱神金那傻乎乎的舉動像電影一樣在她眼前浮現。她在想,我的清白之身,我的青春年華真的要托付給那個傻瓜男人。她心里有些責怪父親和哥哥,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實情,而讓我一直蒙在鼓里;為什麼把你們的親女兒、親妹妹的終身大事不當回事?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不依從父兄看來已經不行,嫂子已經要進門了,生米已煮成熟飯,父親哥哥怎麼能反悔?肖丁香心里想,听天由命,也許自己就只有這樣的命,還是等到了年後春天里再說吧。
轉眼間,冬去春來,就到了花紅柳綠的早春二月。過完春節後,朱老大專程來到肖家灣,和肖全初家里商定兒子和肖丁香的婚期。因為兩人早有承諾在先,一挨肖丁香年滿十九歲,朱家就要把她娶進門去。肖全初也是一個老實厚道的種田人,豈能不講信用?因此,當朱老大提出要把丁香接進門時,肖全初二話沒說就表示了同意,由朱老大擇定良辰吉日後將女兒嫁過去。
肖丁香是農歷二月初八滿十九歲的。在城里,十九歲的天空是那麼蔚藍,十九歲的陽光是那麼燦爛,十九歲的花朵是那麼鮮艷。可肖丁香即將要走進另一個天地,由一個花季女孩變成一個農家婦女,而且還要飽受精神上的痛苦和折磨,她心里真有幾分酸楚。當父親告訴她朱家已選了日子迎她過門時,她眼眶內淚水滂沱,嗚咽著哭了起來。
肖丁香和朱神金是在陽春三月的一個梅雨季節里辦的婚事。不知陰陽先生怎麼擇的吉祥日子,頭一天還是春日融融,天藍地綠,而到了迎親那天,天氣卻突然變了卦,從早到晚yin雨霏霏,麻風細雨一直下個不停。也許這天氣預示著相思沖朱家的這樁婚事不會圓滿,會要經歷太多太多的風風雨雨。
出嫁那天,肖丁香一臉不悅,似乎世界末日將要來臨。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新婚是人生中的大喜事,然而對于肖丁香來說,她卻感覺不到半點喜悅,因為是父親和哥哥作為交換條件,把她嫁給了一個她不喜歡毫無愛情可言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不正常的傻男人。她想象到今後的生活將會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的漣漪和波瀾。一輩子陪伴那個傻瓜白痴,那日子該是多麼的痛苦和不幸。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不能毀了父兄的聲譽,畢竟父親和哥哥和朱家有約在先。她心里想,這也許就是命,命運之神把一個傻男人給了她,她只能听憑命運的安排,但她心中還是充滿了恐懼和惶悚。
早上,朱雲兒起得特別早。她將房前屋後都打掃了一遍,然後燒火做好了早飯,等候在地里做工的公公和丈夫回來吃飯。肖丁香剛起床,一個人在房子里不停地抹眼淚。朱雲兒進門叫她吃飯時,她連吭都沒吭一聲,坐在床邊像一具神情冷峻的木雕。朱雲兒是個善良溫順的女人,她清楚肖丁香是不情願嫁給自己的弟弟的。她也曾想,這樣聰明漂亮的姑娘嫁給弱智的弟弟,對于內妹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她認為父親在這件事情上做得不光彩,因此她不免對父親生出幾分艾怨,而對肖丁香陡生幾分同情。朱雲兒知道肖丁香心中難過,便走到她床邊為她擦著淚水說︰「好妹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女人總是要嫁人的。我也知道神金配不上你,可長輩們已經作了主,我們女人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哎,誰讓我們都是女人呢?」肖丁香仍一臉漠然。朱雲兒說︰「好妹妹,吃早飯吧,過一陣我娘家迎親的就要來了。」「我不餓,嫂子,你們吃飯吧。」肖丁香說。朱雲兒見肖丁香臉色不好,就安慰著說︰「丁香,我弟弟平時也還正常,只是發起病來有些失態。你先和他過一段時間試試看。如果你覺得不樂意,兩人真過不下去,腳生在你的身子下,你可以走嘛!」
嫂嫂朱雲兒的這句話,讓肖丁香心中有所觸動,也使她茅塞頓開。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句話會從嫂子的口中說出來。朱雲兒到肖家幾個月了,村子里人都說她賢慧儉樸,秀外慧中。肖丁香通過幾個月的相處,也覺得嫂子是個好女人,哥哥能和她相伴終生,一定會幸福快樂。
肖丁香在風雨之中隨著迎親隊伍離開肖家灣,往相思沖走去。她一步三回頭,嗚嗚地哭泣著,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淌了下來。告別肖家灣的父老鄉親,到相思沖去作人婦,她心中沒有太多的期待和奢望,她只希望平平淡淡地過日子,生活中少些憂傷和愁苦。
在朱家度過的一天熱鬧而又平淡。這一天對于肖丁香來說,心中也是靜如止水。白天里,丈夫朱神金還算正常,無論在筵席上還是晚上鬧房,朱神金都沒有過多的失態而讓她難以接受,因而她心中稍稍得到了些許寬慰。
鬧洞房的人散去之後,朱家那棟還算寬敞的屋子里歸于安靜。朱神金跨進房門,笑嘻嘻的走到肖丁香面前說︰「丁香,我們睡覺吧。」然後他迫不及待地關了房門。朱神金再次走近肖丁香,開始有些蠻橫地剝肖丁香的衣服。也許由于他過于興奮,使他的老毛病又發作起來。他沒有經過任何的鋪墊,就三五下將肖丁香剝得一絲不掛。羞澀的新娘子肖丁香本來就心情郁悶,面對男人的粗暴,她心中更加生出幾絲厭惡和不滿。朱神金剝掉她的衣服,並將她的內褲扯成了兩塊,然後將她按倒在床鋪上,肖丁香委屈得眼淚直流地哭了起來。朱神金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月兌光,顯露出一副凶相說︰「哭你的魂,再哭要你的命!」肖丁香抹了一把眼淚,睜開眼一看,見朱神金神情凶惡地不停地抓撓著自己那**的東西,似虎狼般朝她撲了過來,壓得她喘不過氣。朱神金不由分說地咬她的**,雙手卻握著那東西往肖丁香塞。肖丁香感覺到鑽心地疼痛,一股血腥味沖鼻而來,她差點痛暈過去。她喃喃地向丈夫哀求著說︰「輕一點,快痛死我了,求求你了,好不好?」朱神金卻說︰「臭婆娘,你嚎什麼?」說完又將她的**咬得生痛。仍不停地鼓搗著,將肖丁香折磨得渾身沒一點精氣神了。
朱神金精疲力竭,一身大汗淋灕。他翻來,不一會兒就呼呼地睡著了。肖丁香模模自己的**,竟被那個臭男人咬得血肉模糊。她的還在鑽心的疼痛,鮮血染紅了半邊被單,她感覺到了極大的侮辱和摧殘。這樣的日子一天也難過下去。她在想,怎麼辦?突然她的耳邊響起了嫂子朱雲兒的那句話︰要是不樂意,腳生在你身子下,你可以走嘛。她眼前為之一亮。我不能毀在這個傻瓜手中,我要逃出去,永遠不再回頭。于是她輕聲下床,模索著找了兩件衣服穿上,然後往門口走,慌忙中不小心踫倒了一把椅子。睡夢中的朱神金喃喃地叫著︰「我還要和你做一回……」肖丁香害怕他醒來再纏住她,顧不上身穿著單薄,輕輕打開門,幾步跨出門檻,走入沉沉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