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雨 第二十一回【往事】

作者 ︰ 糯葉咖

薄檸景沒有午睡的習慣,從小就沒有有。在幼兒園時,幾乎全年級的老師同學都認識她。同學認識她是因為她經常在文藝匯演上唱個歌,跳個舞,而老師認識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午睡從來就沒睡著過,然後翻來覆去,導致旁邊的幾個同學也吵醒了。然後老師就生氣地把她請到辦公室去喝茶。當時薄檸景是何其委屈,她睡不著也不能怪她,她已經在很認真地入睡了,況且,她既沒吵也沒鬧,老師怎麼就要說她呢?!

薄檸景躺在床上,躺躺睡不著,又坐起來,看看窗外的風景。突然,一個東西砸到了她的頭上,低叫了一聲。嚇了一跳,急忙看看周圍,幸好沒有人被吵醒,松了一口氣。薄檸景朝上鋪翻了個白眼,管愛辭能不能看到,反正她就是翻了。

薄檸景拾起本子,有些好奇,愛辭有什麼事要現在說呢?

「檸景,你還記得夏一嗎?」

夏一?她怎麼會忘記,那可是她喜歡的第一個男生啊。

薄檸景苦笑了一下,拔出夾在本子上的水筆,慢慢寫下︰

「怎麼了。」

薄檸景把本子遞了上去,不一會兒,本子又被扔了下來。

「听黃脈脈說,夏一考上了濃杵法學院,和我們學校不過隔了三條街呢,而且,听說珀子譚很多活動都是和濃杵一起搞的。」

「那關我什麼事!!!!」薄檸景凶狠地在句子後面畫上了感嘆號,脆弱的紙面一下子被戳破了。

「哎呀小妞,在我面前就別裝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嗎?薄檸景看著面前的本子,明明只是那麼幾個字,卻仿佛有千斤重,讓她無言以對。她低下頭,咬住下唇,塵封的記憶被她硬生生地一遍又一遍擦去灰塵,清晰到無以復加。

夏一是在五年級的時候轉到他們班的。他在班中一直都很沉默,很用功的讀書,成績卻是平平的。當然這種人,除了老師會關注幾眼,幾乎沒有人會去理他,除了黃脈脈。更何況他在轉來的第一天,面對許許多多八卦的同學猛烈炮轟追問,他除了一開始輕聲說幾個字,後來一直保持沉默。黃脈脈對他一直很感興趣,屁顛屁顛地找他玩,于是兩個人就成了一對好基友(誤)。薄檸景也和其他同學一樣,一開始也並沒有注意過他。

夏一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其實嚴格來說,他是個非婚生子女。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消息在班上傳開了。年少無知的同學開始明里暗里地嘲笑夏一,甚至有幾個同學開始欺負他。當時薄檸景坐在夏一後面,她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去告訴了老師。老師在班上含蓄地提到了這件事,說同學之間要互相愛護,不要欺負他人,雖然並沒有點出名字來,但是那幾個男生已經明白了。一下課,他們就把夏一叫了出去,薄檸景一愣,有些不安。愛辭不知什麼時候坐到她旁邊了,笑嘻嘻地說︰「想救他就去啊,坐這瞎擔心干什麼,你昨天晚上還不是寫了說辭的嗎,現在慫了?」不等薄檸景說話,愛辭就把她拉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說,是不是你向老師告狀的?說!是不是!」為首的男生扯著夏一的領子,惡聲惡氣地說道。夏一瞪大了眼,眼中卻毫無畏懼︰「不是我。」「還狡辯!」「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想打我?那就打吧。」夏一的語調還是很平靜。

「哼,你……」為首的男生還想說些什麼,薄檸景突然怯懦地開口了︰「是我告訴老師的。」她的眼神迎上夏一,突然間不那麼害怕了。她挺了挺腰,掏出紙條,不給那個男生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大聲念了出來︰「我,我告訴你們,人人都是平等的,你們怎麼可以隨意欺負他人,侮辱他人呢,更何況他是你們的同學!」「他是私生子!」「私生子又怎麼樣,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法例,私生子女與婚生子女享有平等的權益,私生子女同樣有遺產繼權承。」那個男生「切」了一聲,就朝教室走去,其他幾個人也跟了上去。夏一看了看薄檸景,低著頭也朝教室走去,經過薄檸景身邊時,低聲說了聲︰「謝謝。」

薄檸景那時候是語文組長。語文老師是一個超(bu)級(fu)隨(ze)性(ren)的人,語文作業一直都是做了就交上來,沒做就算了,除了周末作業以外。像薄檸景這種熱愛學習的人都是挑著做的,夏一卻是每一次作業都上交的。直到有一次語文老師不知哪根經搭錯了,在布置完作業後很淡定地加上了一定要做,不過被嘈雜的人聲淹沒了。當時薄檸景並沒在意,正在埋頭做數學作業。坐在她前面的夏一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薄檸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薄檸景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便問道︰「有事嗎?」夏一的眼神閃閃的,慢吞吞地說︰「剛才老師好像說了這次語文作業一定要做,你听見了嗎?」「啊?」薄檸景茫然的看著他,完全沒印象了。「我覺得保險起見,你還是做吧。」夏一說完這句話又轉了回去。本來這一天薄檸景是不想做語文作業的,听了夏一的忠告後,就刷刷地做了。她認為夏一轉過來告訴她不是巧合,她做作業是有規律的,但很難分辨,夏一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她突然覺得很溫暖。

到了第二天,班里交上作業的人不超過十個,語文老師很嚴肅地讓沒做作業的同學抄寫課文,頓時教室里一片哀嚎。愛辭惡狠狠地朝薄檸景投來鄙視目光,薄檸景心虛地低下了頭——她忘記通知愛辭了。為了減輕自己的罪過,她幫愛辭分擔了一半。

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夏一,在愛辭的嚴刑逼問下就羞澀地告訴了她,愛辭不是一個多事的的人,可偏偏就有人管不住嘴。那時候班上有個富二代,叫孔螢,她很喜歡跟著別人偷听八卦,她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合格的狗仔。而剛好那天薄檸景和愛辭的談話被孔螢听到了,她就急急忙忙地將這個消息發散出去。薄檸景回到教室,就看見全班同學一臉莫名的笑,路過夏一的座位,她發現夏一的臉色有些蒼白,就詢問他有沒有事。頓時,全班陣笑。薄檸景尷尬地望望四周,不知所措。薄檸景同桌看不下去,就向薄檸景說明了。薄檸景鼻子一酸,強忍不哭,默默坐回了座位。愛辭眼角一動,看了看孔螢,也轉身回了座位。

到了放學,愛辭在孔螢離開後在班里進行了一場激情澎湃的演講,什麼**,什麼我們都是受害者。到最後,她和幾個班干部制定了planaplanbplanc。一開始,是由生活委員去和孔螢交流,苦口婆心地談了半天,最後放棄了plana。planb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到最後是孔螢的偷听行為更加猖獗。最後,同學進行了planb——孤立,盡管還是有幾個同學還是和孔螢交流的,但是……

這個結果就是在五年級結束那年孔螢轉學了。那天,孔螢站在講台上,冷冷掃視下方,一句話也不說。微胖的臉上毫不表情,老師讓她說些話,孔螢看了看老師,咬著嘴唇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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