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終成殤 第八章 何緣交頸為鴛鴦

作者 ︰ 冰雪艾依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姑娘,這都五天了……」銀月磨著墨,小心翼翼的說道。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你出去吧。」璃淡淡道。

銀月立即轉移話題,「姑娘終于寫得像個字了。」

璃握著毛筆的手一抖,不禁淚流滿面。

不妄付她這幾天不眠不休的照著書卷練字啊。

(作者︰不眠不休?是誰睡到每天只用吃兩頓飯的……)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等等,什麼叫像個字了?難道以前寫的根本不是字嗎?」璃狐疑的轉頭。

她容易嗎?堂堂魔族公主非要學著寫人字,還是用毛筆!

某侍女再次轉移話題,「姑娘待在屋里都五天了,不想出去嗎?」

璃瞥了一眼窗外,「本姑娘昨晚夜觀天象,得知近一個月之內忌出門。」

銀月繼續低頭磨墨,心里暗自道︰姑娘你昨晚就沒出去,上哪觀的天象?

璃繼續沉醉于書法家養成中,距離上次成功被全府無良人士惹火後,已過了五日。

她儼然成了一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睡到正午才起床,然後磨磨蹭蹭的收拾好,吃一頓既不是早餐,也不是午餐的飯。

要說這樣為什麼還會有黑眼圈,那就要歸功于屋外的騷擾人士了。

每天早上兩首詩,一首曲。下午三首詩,兩首曲。

還沉浸在夢鄉中的某女就這樣被吵醒,起初無奈之下只好用紙團塞住耳朵。

你念吧念吧,彈吧彈吧,本姑娘就當听不見,然後倒頭接著睡。

後來為了豐富下午的生活,便學著那些文人騷客對詩,對曲。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冷沐影動情的朗誦著,引得銀月一陣心動。

某女耗盡所有腦細胞,回了一首。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冷沐影的眸子暗了暗,繼續發揚鍥而不舍的偉大精神。

悠揚的琴聲響起,某男深情地唱道︰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琴聲再次響起,某女煞風景的接道︰

「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

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

憶來何事最**,第一折技花樣畫羅裙。」

屋外的某男嘴角抽了抽,屋內的某女雙手齊上的將詩詞歌賦抄錄了下來。

嘴里還碎碎念著︰「我的記性真好啊,兩年前看過的還能記下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銀月驚訝地看著她,「姑娘你……」

璃從厚厚的一沓紙中抽出兩張,上面個畫著一個方和一個圓。

「你知道嗎?如果一個人可以左手畫方,右手畫圓的話,就代表他是天才。」

說著,鄭重的將筆與紙交到她手上,「銀月同志,王府需要天才啊!」

自此以後,某侍女雙手各握一支毛筆,紙上留下了方方圓圓的墨跡。

某侍衛兩手各握一根樹枝,土地上留下了方方圓圓的痕跡。

某廚師,雙手沾上水珠,桌子上留下了方方圓圓的水印。

末了,三人還不忘將此事以一傳一,以三傳三,以十傳十。

以至于最後發展到,王府各處都留下了方方圓圓的痕跡。

然而,某人終于失去了耐性,前往某女住處詢問她是如何做到的。

對此,某女誠實的回答︰「其實那是我用同一只手畫的……」

「什麼!?」某人愕然。

「對不起啊,當初我是為了打發銀月的。你怎麼了!?快醒醒!來人啊……」

自然這是後話了。

日復一日,冷沐影所念的詩詞,所唱的歌賦,全部都被記了下來。

某女一張張的欣賞著,不如把它們制成書吧。

以後如果離開王府沒錢花,還可以買書賺點生活費。

正當某女贊嘆著自己偉大的計劃時,第二首曲響了起來。

依然是悠然的琴聲,深情的歌聲。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璃僵在那,回憶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魔靈節是魔族最盛大的節日,相當于人類漢族的春節。

每逢魔靈節,全族歡慶整整一個月。

在最後一天晚上,是專屬于魔族戀人的。

情意綿綿的歌聲回蕩在夜空中,他的聲音依舊那樣好听。

他深情脈脈的凝視著她,抬手撫上她通紅的臉龐。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似乎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終了,他單膝跪在她面前,「璃兒,我願意棄富貴,棄永生,只為與你相攜到老,永不相負。」

那是他曾對她許下的誓言。

「璃兒,做我的新娘,可好?」

她笑著點了點頭,心里被幸福感填滿,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了。

雙手顫抖著按著琴弦,一聲長音過後,是婉轉卻哀涼的語調。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黑色的眸子空洞地看著琴弦,這是那晚她回唱給他的《鳳求凰》。

嘴角彎起一抹苦澀的笑,相攜到老,永不相負?

原來都是說說而已。

屋外,冷沐影震驚之後便是狂喜。

這算是……接受了!?

璃推開門,刺眼的陽光照的她有點恍惚。

想起原來一接觸陽光就會昏倒的事,她不禁悵然,身為魔族,連陽光都不畏懼了嗎?

還真是越來越像人類了。

猛地一股力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靜靜的靠著,沒有掙扎。

或許吧,忘掉過去的方法,是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而忘掉一個人的方法,是愛上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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