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遇見了誰在遙遠的路途,相遇就注定會發生一些故事,如繁花盛開,遙遠的相隔,卻在我們生命中綻放。我和夢語誰也沒有想到,曾經那麼針鋒相對的我們,愈加頻繁的接觸,讓我們越走越近。我才發現夢語其實也是一個微笑明媚的女孩。
高二的日子里,我們經常邊听歌邊看天空,看同樣的鳥群從頭頂呼啦啦的飛過,她總說「晴晴,你知道嗎?有一種花叫雙生花,她們只有一個根,妖冶而豐滿的綻放,彼此依賴」。總是在上語文課的時候,我和夢語坐在窗邊,頂著微細而綿長的風,眯著眼楮說一些溫暖的話。她還常常拿著我的文章站在天台上看,她說我的文字帶著微微的涼,讓人心疼。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我和夢語是不一樣,她喜歡站在明媚的街頭,喜歡陽光,允許自己叛逆,有時候天真的像個孩子。而我則喜歡帶著耳機行走在這座熟悉的城市,不喜歡頂著大大的太陽。喜歡看著昏暗的路燈發呆,然後帶著自己的影子從街頭走到街尾,我怕黑暗,可是卻可以給我安全感。我想,這樣的兩個女孩,若不是上天刻意安排,是怎樣也不會有交集的。
在青澀的年華里,慢慢的,我把她看成理所當然。慢慢的,她說的話,我都記在心上。慢慢的,越來越熟悉。而南枝雖然和我同班又同寢室,我們有時也會在宿舍打打鬧鬧,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迪,丫丫,燕子,不同班了,交集自然也就慢慢減少了。
那一天,我和夢語剛從圖書館出來,遠遠的看見南枝,夢語忽然說「晴晴,你有沒有發現南枝像童話里走出來的公主,那麼優秀,那麼高高在上,讓人不敢靠近。」
「你也很優秀呀,成績進步那麼大,知足吧」我敷衍著夢語。
我正想喊南枝,她身邊卻出現了一個人,是洛奇沒錯。「為什麼拒絕我」?耳邊听見的是洛奇憤怒的聲音。
「你指什麼,是跳舞拒絕你,還是拒絕做你女朋友。」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因為你不配」
我沒想到,那麼完美的洛奇,竟會被心愛的女孩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看著洛奇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突然生出心疼來,「你不配」這三個字對從來都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的洛奇來說是多麼嚴重的打擊,我無法想象他此時此刻會是怎樣的心情。
突然想起夢語的話,「公主」是嗎?這也證明了南枝的優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只是我那麼覺得,至少夢語和洛奇都發現了。
下午在學校的池塘邊我又踫見了洛奇,像個落難的王子。我和他除了一舞之緣,再無交集,甚至我的名字他都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給他點溫暖。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是我的地盤,請你離開」洛奇淡淡的說。
我從口袋掏出一包優樂美遞給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喝包女乃茶吧,一塊錢一包的優樂美,很廉價,但可以讓你忘記煩惱」。
洛奇吃驚的看了看我,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我想當時的他一定沒想到,我居然給他這麼廉價的安慰,又或許是被我的舉動嚇著了吧。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洛奇就是洛奇,怎麼會記得我,我又怎麼敢奢望他會記得我。
「你忘記了,上次校慶舞蹈排練室,我們跳過舞的」我只能這樣提醒他。
洛奇抬頭想了想說「是你,上次的事抱歉。今天謝謝你」。
「我只是路過,看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沒事我先走了,優樂美別忘記喝哦」。
「你叫什麼名字」?
「晴晴,張晴晴,你要記住哦,下次別再問我叫什麼名字了」
我到宿舍門口的時候,趙磊在等我,眼神有點落寞,我不知道發生了。只覺得那麼不敢面對他。
「你喜歡他嗎?你是喜歡洛奇的吧,我都看到了」。
「不,我沒有喜歡任何人」。
「你說謊,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晴晴,洛奇是不會喜歡你的,你知道嗎?他眼里只有南枝,你這樣會很痛苦的」。
「趙磊,我沒有喜歡他,相信我好嗎?」
趙磊沒再說什麼,把買好的女乃茶塞進我的口袋,「答應我,以後廉價的女乃茶不可以再給別人」。然後轉身離開。當時的我盡管不明白為什麼,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把廉價的女乃茶給除了趙磊以外的任何人。
這一夜我又失眠了,漆黑的夜里,我不斷想起趙磊的詢問,也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會為看到洛奇會心疼,我是喜歡他的嗎?可是為什麼又會在意趙磊的情緒,沒有答案。又想起萌萌當初說我是個不惜福的孩子,可是如今在我看來不惜福的孩子又何止我一個呢,南枝不也和我一樣嗎?我想當時或許連我自己都是迷茫的吧,我只能這樣解釋自己不尋常的行為。
或許有些事,是我們這個年紀無法理解。多年以後我才明白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在生長。有些事,無從問起。命運伸出手來,有些愛,我無能為力。要用一生去忘記。
當夕陽墜落,北風飄臨。當我們老了,也許一次偶然的回想告訴我,有一條熟悉的路,有一個分別的時刻,那是在春天停滯的時間,我猜這就是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