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秦 第11章 他要娶我為妻?

作者 ︰ 肆月四

我臉一白,還是被發現了麼?下意識的望向張老六,此時的他又挺直了腰背,滿臉的得意神情,我心中冷笑幾聲,得意什麼,當我沒有猜到這一點麼?隨即低下頭,半晌久久不語。

就在那些人見我無法回答,皆是起了疑心的時候,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小聲回答︰「那是……那是……是我這幾日身子不便,沾上的血。」

︰「什麼?」幾人明顯是沒有听懂,我扭捏半天,抬頭氣道︰「就……就是葵水!知道葵水是什麼嗎?」不知道的話回家問你們老婆!自然,這後半句只是在我心里咆哮道,不敢真的說出來。

話語一落,那幾人的臉上明顯一陣紅一陣白,輪流交換,甚是好看,隨即打著呵呵的站起身,對我拱手道︰「多次冒犯姑娘,還望姑娘見諒,我們這就離開。」

我站起身,關切道︰「外面正在下雨,幾位官爺路上請小心。」卻壓根沒想過留他們。

那幾人也是一僵,沒想到我送客送的這般直接,當下也只有帶著人冒雨連夜從私館離開,當最後一個秦兵的身影消失在眼簾後,我嘴角的笑徹底凝固,無力的坐在癱倒在地,一旁的香蘭連忙沖過來扶我,在我耳邊小聲責怪道︰「小姐,你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怎麼可以說那些話……」

我偏頭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道︰「不就是說了葵水兩個字麼,姑娘家的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香蘭一噎,當時也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知曉,我的話雖然驚世駭俗,可是卻真的保住了一干人的性命,畢竟是古代人,她一時不能接受也屬正常,我向香蘭伸手,用少女獨有的嬌憨撒嬌道︰「香蘭,拉我起來嘛。」

︰「小姐干嘛不自己起來?」疑惑。

︰「懶,不想動。」我笑。

︰「……」直接無語。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剛才的一番對峙依舊讓我後怕不已,就算過了這麼久,腿依舊是軟弱無力,方才的那些人,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的手下,若是一個不留神,話語之間讓他們抓到了把柄,那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推開自己屋子的門,看到張良此刻端坐在桌前,身上的傷口已經重新上好了藥,我信步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笑道︰「夜已深,張先生若是困了可就在此處歇下,我去與香蘭處擠擠即可。」

听聞我出聲,張良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也灑出了些許,我暗暗反省,莫非我剛才說錯了什麼?

︰「顧……公子?」張良試探著喚道,我眨巴眨巴眼,淡然的回了句︰「是姑娘,莫非張先生還沒有听出來我的聲音嗎?」

張良微微皺眉,不過須臾之後驚道︰「你是馬車上照顧我的那位,還有給在下送飯的那位!」

我笑了一聲,並不否認,有人說人一旦失去了一個感官,那麼他另一個感官就會變得極其敏銳,張良自從失去了視覺之後他的听覺明顯異于常人,馬車上我不過說了寥寥數語,沒想到他也記下了。

︰「是我,」我見他神色一凝,不由得嗤笑道︰「怎麼,張先生知道我不過區區小女子,便打心底里輕視在下了?沒想到張先生也與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覺得女子生來不如男子,只該呆在家相夫教子罷了。」

他搖頭,我卻只是冷哼一聲,轉過頭不欲理會他,他斟酌半晌,才緩緩道︰「子房絕無半分輕視顧姑娘的意思,顧姑娘是子房所見女子之中最為聰慧的,不輸男子,只是不解,姑娘為何要扮作男子?」

︰「小女家中是以布匹貿易為生,此次不遠萬里到下邳只為送貨,女子身份行走于外多有不便,所以小女才特地扮成男子,以求周全,」我微微一笑,隨即道,「上述所言,絕無虛假,我雖只是一介女子,不過該有的誠意絕對不少。」

張良干笑兩聲,道︰「此番姑娘多次將在下從秦兵手中救下,怕是已經知曉在下的身份了罷。」

我淡然的喝了一口水,輕笑道︰「抱歉,小女愚鈍,先生不說我又往何處去猜。」

︰「之前多有隱瞞,還望姑娘見諒,」許是听出了我話語中的不悅與嘲諷,他道歉,「其實在下為韓國人,家中世代相韓,豈知被秦國所滅,所以在下苦心造詣十年,從舊友倉海君處尋得一位同是對嬴政有國仇家恨的朋友,計劃在博浪沙進行暗殺……可恨嬴政太過狡猾!居然準備了多輛馬車,結果我等錯擊中副車,我那位朋友,也不幸……」

張良此刻所言我並不意外,早在他的傳記上就有讀到過,當下只是用手撐著下巴,輕輕道︰「若是小女不曾記錯,韓國並沒有張姓的貴族,不知先生所謂的五世相韓,可是真的?」有史書說張良本姓並不是張,而姓姬,我心中好奇,便趁著此時問上一問。

︰「姑娘……並不曾記錯,在下本名為姬良,張良不過是一時情急順口而出,對姑娘隱瞞,實為抱歉,不過在下並沒有說過家中乃五世相韓,不知姑娘是如何知曉?」張良此時听覺十分敏銳,幾乎在我話的那一瞬便發現問題所在,我一怔,回想方才,張良好似說的,只是世代相韓而已……

這……這叫我怎麼解釋,因為我讀過司馬遷老爺爺所寫的關于他的傳記?我黑線,只得干笑幾聲,道︰「那個,那個,只因我母親幼時居于韓國,對于相國世家有所耳聞罷了!」

見他懷疑之色愈來愈重,我忙轉移話題,好奇道︰「不知道先生今年多大?」秦朝歷史太過久遠,司馬遷老爺爺又年事已高,某些記載具有明顯的錯誤,讓這些楚漢英雄留下了許多未解之謎。

譬如,張良的年齡。

在《史記留侯世家》中,首段幾句就交代了張良的年齡考證︰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卒二十歲,秦滅韓。良年少,未宦事韓。由此說明張良至少要生于悼惠王二十三年前,而悼惠王在張平死後在位了11年,加上韓王安繼位後的9年,正好是20年,此時張良至少已經20歲,本該出仕,卻恰逢秦滅韓,才因此與嬴政結下了的深仇大恨,可明眼人都應該明白,20歲的張良根本稱不上年少,所以這段記載根本就是前後矛盾的!

這個問題一直苦苦困擾我,索性今天趁著這個機會問出來,只听張良回道︰「在下今年二十又二,不知姑娘問此作甚。」

二十有二?那就是說他出生于公元前239年,可明明公元前250年的時候他爹就死了啊,那……這這這,莫非真的是司馬遷老爺爺的記載有誤?

︰「恕小女唐突,敢問悼惠王二十三年,令尊可是……」我不好言明,古人對于死之類的字眼向來保守的很,只得這樣模糊的詢問,張良眉心一跳,隨即緩緩答道︰「家父辭去了相職。」

辭去相職?原來這里的「平卒」並不是張平去世,而是指的他卒業!我心道,忽然想起在讀韓國的史書的時候曾看過的一段記載,忙激動的問道︰「令尊辭去相職,是否是因為前一年秦襄王逝世的時候,韓王穿著最貴重的喪服,親自到秦國祭悼秦王?」

張良微微皺起了眉,卻沒有否認我,只是點點頭,「家父當時的確是因此與王有隙,一怒之下辭官,不過此事姑娘怎會知曉……听姑娘的聲音,那時候姑娘應該尚未出生吧。」

我一噎,被問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有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腦門,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叫你問問題不過腦子!這下可好,怎麼解釋!

最後,我想出的法子,就只有「呵呵」傻笑幾聲,回道︰「不過是听家里人說的,那啥,你知道我們顧家是做生意的,走南闖北嘛,見識自然多一些。」

張良明顯不信,卻也不曾問出,看模樣是把這個疑惑擱在了心里,二人一時默默無言,我以為就要這般沉默下去的時候,他忽而將杯子重重擱在桌上,好似下了什麼重大決定那般,對著我嚴肅道︰「顧姑娘,在下有事要說。」

我覺得他這模樣肯定是有要事要說,指不定是關于未來的發展方向諸如此類的,忙端正坐好,回到︰「小女洗耳恭听。」

︰「此次承蒙姑娘多番相助,甚至是……犧牲清白,若在下此次能夠安然月兌身,在下,願意對姑娘負責,娶姑娘為妻!」

我嚇得手一歪,直直打翻了面前的水杯,清水順著桌面流淌,打濕了我的襦裙,我卻絲毫不覺,只是怔怔的盯著對面的人,半晌回不過神來。

方才,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娶我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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