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嘯雲雖然沒有再進攻,但此時凌震的滋味仍是極其不好受,剛剛那只元氣大手,蘊含的力量極其恐怖,長槍術貫起的槍勢雖然頂住了攻擊,但還是未能將所有的力道抵消,殘余的力量一古惱的都打到了凌震的身體上,若非修行了煉體功法,全身上下有如銅鑄一般,只怕骨骼經脈,五藏六腑都要被這股氣壓給震成碎塊。
饒是這樣,凌震仍感到渾身上下無處不痛,體內氣血更是上下翻騰,好玄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因此,看清了來人是大長老以後,凌震沒有開口問候,一開口氣就泄了,再想聚集起來,可就千難萬難了。雖說事出有因,被動反擊,但殺了凌家這麼多人,任誰都不會無動于衷,凌震可拿不準大長老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哪怕他對自己一向親厚也不行,凌震可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中。
凌嘯雲不知道此時的凌震為了壓住翻騰的氣血,根本不敢開口,一看凌震默不作聲,手中的長槍卻是緊了又緊,頓時虎目圓翻,一身氣勢暴體而出的怒吼道︰「小輩如此狂妄,真當我凌氏無人麼……」
怒吼之聲炸響,音波震蕩,天地同鳴,瞬間攪動了虛空,一股狂風席卷而起,化為了一道道青色的氣旋,氣旋凝聚,仿若一條條巨龍,咆哮怒吼著以凌震為中心,瘋狂沖擊而來。氣旋回蕩,凌震仿佛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上下飄浮,隨時都有可能舟傾人翻的可能。
「大長老,請慢動手,且听小弟一言……」就在凌震有苦難言,硬著頭皮堅持的時候,館閣長老自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來,頂著凌嘯雲和凌震雙重壓力,堅難的開口道︰「大長老,震哥兒大肆殺戳,實屬被逼無奈,還請大長老分清原委,客以公道……」
「震哥兒?公道……」凌嘯雲的氣勢一收,目光緩緩落在了館閣長老身上,滿臉盡是一片疑惑的沉聲問道︰「十四弟,你何出此言?這震哥兒是何人,這公道又從何說起……」
館閣長老在凌家實力不強,威名不顯,但與大長老的關系一向交厚。而且,館閣長老淡薄名利,不爭權,不奪利,委身于館閣之中,行教導後輩子弟之事,甘心為凌家的發展盡心盡力,也頗得大長老敬重。當著閡族上下數千子弟,凌嘯雲怎麼都得給這個老兄弟幾分薄面,讓他把話說完。
身上的壓力一輕,館閣長老長出了一口氣,目光掃了一眼倒在地上仍驚魂未定的凌鐵宇,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說道︰「大長老離家多年,不知究竟。如今我凌家風氣敗壞,道德淪喪,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里男盜女娼。一些長老為圖私利,行事乖張,手段陰狠,肆意枉為,同族之間,強取豪奪,互相傾輒,使得整個家族烏煙瘴氣,有如一盤散沙,諸多子弟敢怒而不敢言……」
微微一頓,館閣長老抬手指了指凌震,繼續說道︰「大長老,此子名為凌震,乃四房鐵戰賢佷的獨子,自你走後,幾位長老傾吞了四房的常例,斷了他的供養,雖為我凌家謫子,卻在一些人的縱容下,被同族欺凌,幾次游走了生死邊緣,過著連奴僕都不如的生活……」
館閣長老的口才一般,但仍將凌嘯雲離家後的情況說的清清楚楚,特別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听到的族長凌鐵宇與凌麗嬌合謀算計凌震的一幕說的繪聲繪色,及至將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清楚,館閣長老微一恭手道︰「大長老,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在這些長輩的刻意鼓動下,一些後輩上行下效,從而把鼓勵後輩激進奮起的歲末****變成了殺戳戰場,同族相殘,手足相虐,凌震才是一個真正的受害者,若非實力超然,勉強自保,只怕早已橫尸當場了。小弟所言,句句屬實,何去何從,還請大長老乾坤獨斷,肅靖綱常……」
直听的凌嘯雲滿面漲紅,青筋暴起,怒目圓睜,滿頭的銀發無風自飄,仿佛要豎起來一般,怒不可遏,嘴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整個人憋的像要即將爆發的火山似的,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很不幸的是,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最終落到了渾身發抖,有如篩糠一般的族長凌鐵宇身上,一聲怒喝道︰「你,可有話說……」
救命稻草轉眼間變成了索命無常,凌鐵宇的心在不停地往下沉,冷不防的听到大長老的一聲怒喝,直把身子嚇的就是一機靈,語無倫次的道︰「不,不,沒,大,大長老……」
「哼!嘯天長老一生威武不屈,氣沖宵漢。為我凌家興旺,赴湯蹈火,死戰不退,何等的英雄,卻居然生出了你這個廢物,你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嘯天長老。選了你當凌家的族長,我真是瞎了眼……」看著凌鐵宇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成個數,顯然是心中有虛,凌嘯雲越想越氣,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身形一動,一腳將凌鐵宇踹了出去道︰「將這孽障壓入宗祠,訴告祖宗英靈……」
……
凌氏大宅的東南角,矗立著一處封閉的園林,三進三出的園林中綠蔭環繞,流水潺潺,樓台亭閣,雕梁畫棟。十余名青年男女在園林內外進出忙碌著,一言一行都透著小心翼翼,生怕打攪了正在涼亭中閉目修行的主人。
這座園林,就是凌嘯雲剛剛賜給凌震居住的庭院。此時的凌震盤坐在一處涼亭中,傾听著耳邊徘徊旋轉的風。歲末****變成了一場殺戳,五名八重境界的長老死在了殺戳之中,凌震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直接的後果就是凌家的整體實力平空下降了一大截。
但是,在弄清了事情原委之後,凌嘯月非但沒有一點怒意,反倒心中暗喜,對于凌震更是如獲至寶,關愛有加,別說是五名八重境界的長老,就是五十名,也抵不住一個半步先天的強者,何況這位半步先天的強者只有十六歲,就是傻瓜都能想得到他今後的可塑性有多強,成就會有多大。
為了安撫住凌震,撫平凌震心中多年來積壓的怨氣,凌嘯月乾綱獨斷,在宗祠上批了凌鐵宇一個罪大惡極,摘掉了他的族長帽子,雖然顧念舊情,沒有廢其修為,卻還是將他狠狠抽了一頓鞭子後,連夜發配到凌家位于西北的礦區守礦去了。
而對于凌鐵宇糾結起來的黨羽,凌嘯雲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廢了一批,殺了一批,發配了一批,不過三天的時間,就將凌家上下整肅一清,整個過程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展現出了他專橫霸道,甚至是凶殘血腥的一面。
對于凌嘯月的安排,凌震無喜無悲。對于他的賞賜,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在園林中粗略的逛了一圈後,直接進入了這個精美的涼亭中盤坐了下來,體悟著之前血腥激戰的點點滴滴,感受著空氣中風的流動,側耳傾听著風的聲音。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與凌嘯月一戰之後,凌震對于先天境界的武者能夠飛翔的能力產生了疑問,或者說是對先天武者溝通天地之力的情況有了疑問。雖說武者步入天先,體內真力凝結成真元,真元外放,從而內外相融,天人合一,但凌震不認為步入先天的武者,就有了超月兌世間法則的力量,就能夠將身體融入自然的自由飛行。
特別是凌嘯月,他的飛行,凌震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確切的說也不能算是飛行,飛是可上可下,可直可彎,而凌嘯月的身影則是斜著往下降落,顯然是將輕身的功法使到了極致,每一次借力提氣都會竄起的老高,然後再借勢滑翔出數十丈,從而給人一種視覺上的誤差,算不得是真的飛翔。說到底,還是借助了空氣中自然風的推動。
但既使這種程度的滑翔,也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哪怕凌震半只腳邁入了先天也不行。不過,凌震有一個別人所不具備的優勢,那就是領悟了風的意境,並且把這種意境融入進了劍法中。武者之道,博大精深,卻又殊途同歸,在看到了凌嘯月的飛行之後,凌震認為,若是能把風的意境融入到自身,或者是融入到追風步法中,既使達不到凌嘯月那種飛行的能力,至少也能提升自己對風的理解,從而對天地間的自然之力有了全新的認識。
每個人開啟龍門的方法都存在這樣那樣的不同,凌震幾次撞擊龍門,龍門都嚴絲合縫,沒有一丁點松動的意思,這讓凌震覺的自己要開啟龍門,似乎並不是單單搬運丹田,調集真力去撞擊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從內部調集真力去撞擊,同時感應自然,加強對天地之力感悟,從而達到內外相交,一起發力的去撼動龍門。
換句話說,凌震所要做的就是通過風來達到溝通天地的目的。這個想法一經產生,就再也壓制不住的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