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日美就這樣帶著各種問題以及各種奇奇怪怪的情緒跟著二人繼續往里走,也不知要走向何方。
他也不插話,跟在後面听他們講。
看著一黑一白的兩人,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有種很挫敗的感覺,覺得自己格格不入,而兩人不論是早上在會場上的交鋒還是現在的交流,都透出一股熟稔。
再加上從他們的無頭無尾的談話中,也確定了二人是舊識,而且是很熟的舊識。
而自己,卻像是個強行闖入的任性孩子,人家沒叫跟,卻厚臉皮地跟上了,也不知要去向何方。
突然之間,他就泄了氣,既無心听他們繼續講,也無心看周圍神奇的溶岩景觀。
洞中景象變幻萬千,剛才還是開闊的廣場,在裴日美還在發怔時,他們已經走得越來越窄。
洞里雖說只有三人,但這時卻能听到仿佛千軍萬馬奔騰的聲音,即便是還在恍惚中的裴日美,也開始搜尋聲音的來源︰地下暗河?
他喜歡旅游,也去過幾個比較出名的溶洞景觀,知道這種聲音一般代表著地下暗河或者瀑布。
果然,濕氣馬上撲鼻而來,拐過幾十米狹長的甬道,眼前又豁然開朗起來︰不遠處交錯瀉下兩掛瀑布,水流落差不算很高,目測估計十多米。
兩個瀑布相互斜對著,水流到半空中兩股便混合成一股,而最為增色的是,在瀑布前,上下並列著兩座天生的石橋。
那些四濺的水花到橋的這里時,已經成了水霧,被不知什麼地方照射來的光源一射,便色彩斑斕起來,倒像兩座彩虹橋。
來時的路不見水流,除了剛進洞的時候,說明這洞里肯定還有地下暗河。
裴日美的心思又被眼前的景象轉移,開始七想八想。
想了一會兒,又甚是無趣,就把眼光調轉到那兩人身上,這才發現兩人不知何時立在瀑布中間位置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上,不知在那里尋找著什麼。
他對于自己的無法參與已漸漸無動于衷,四處轉了一圈,然後無聊地靠坐在一個離瀑布稍遠些,水花濺不到的地方。
他在無聊中注意觀察了四周幾圈,發現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洞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里閃一下,那里閃一下的,待你定楮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這樣反復了幾次,他還是沒有找到實實在在的什麼東西,于是就歸結為自己眼楮花了。
說實話,今天從一大早起來,吃了一碗早點以後,也不知現在是幾點了,肚子倒是有些餓了。
待會兒問他們有沒有吃的。
他咽了下口水。拿出手機,也沒什麼信號。看看時間,差不多下午兩點!難怪餓了,還有些渴。
他便起身往瀑布方向走去,打算喝幾口天然礦泉水。
就在他起身的時候,看到他坐的這個地方的頂上,有一棵不知名的植物,像蕨類,又像蘭草類,中間還伸出一株像是睫葉的東西,撐開三瓣葉子。
植物本身一眼看去沒什麼特別的,但看著看著,就發現,這植物的那三瓣睫葉,初看的確是三瓣,再看是五瓣,一不注意,又成了七瓣,還微微散發著點點光亮。
你不注意觀察,還發現不了,因為忽閃忽閃的,並且間隔距離還長,基本上是每變換一次葉瓣,它就閃一次。
忍不住無聊的裴日美看看周圍,發現要摘下這株植物並不是那麼困難,于是就借著岩壁上的一些突起,一點一點攀上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植物跟前。
就近觀看他才發現,在那變幻的睫葉間,居然還包裹著一顆果實,說它是果實,不如說它是一顆珠子,有鴿子蛋那麼大,就像一顆大珍珠,圓圓的,紫中帶黑,透著些光亮,就像超大顆的藍莓,還有絲絲誘人的香氣,不濃,但誘得他直咽口水。
心里才想著,手里已經做出了反應,等他稍回過神來時,那顆東西已經在他的嘴里。
「你吃了什麼?」他正在回味著,一只手已經拎著他回到地面。
「嚇我一跳!」他按捺了一下突然被嚇到的小心肝,「能不能不要這樣突然出現啊?」
雖然已經習慣了他們的高來高去,但並不等于說就不會被嚇到。
「你剛才在吃什麼?」鳳棲看著他唇角的一小抹暗紫,蹙了下眉。
「我也不知道,聞起來讓人想吃,也很好吃。」他不忘咂咂嘴,「有點餓了,還渴。你們兩個估計是不需要,可惜我是**凡胎,要補充一點點,呵呵」。
他到底有些害羞,好像那些不能分辨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的小孩一樣,看見什麼看上去、聞上去好吃,就統統往嘴里塞。
咦,不過才一小顆果實,他剛才的****感居然蕩然無存!
鳳棲湊近他的面前,嗅了嗅他的嘴角。
一下子被鳳棲這麼靠近,聞著她吐氣如蘭的燻香,裴日美不覺臉紅了,「我已經吃進去了,何況,這樣,這樣吃,也,也吃不到啊。」
他期期艾艾的說著。
鳳棲也不理他,與虺囂對視了一眼,「隧道開啟了,之後的發展,真的是天意,看樣子,誰都不能阻擋他的回歸。」
她眼神復雜地看著裴日美。
「怎麼了嗎?為什麼那麼奇怪的看著我?不好意思,」他撓撓頭,「沒分你們吃,還很好吃哎,我才摘下來,‘咕咚’,就進我的嘴里了,等一下再見到,一定分你們啦!」他拍拍胸脯保證。
兩人還是不說話,鳳棲是有各種情緒糾結,而虺囂本就不耐跟他說話。
他再看看神色復雜的兩人,難道那是什麼珍寶?對他們很重要?為什麼那樣看我?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問︰「我吃了什麼?」
「毒藥!」虺囂瞪了他一眼,然後壞笑著回答他。
裴日美看著一臉壞笑的虺囂,這是他第一次在虺囂臉上看到除了板臉、憤怒之外的表情,忘掉早上他的怪樣,以及一直給他的臭臉,老實說,那臉倒還非常吸引人,在這溶洞閃爍的光源映襯下,更發地顯得妖異。
真是妖孽!他暗道。倒也不害怕,畢竟看著鳳棲沒有什麼過分擔心的表情。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鳳棲不會讓他陷入危險的。所以他雖然也猜測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不過鳳棲不解釋,他就一直憋著。
家里人常說他是一個多重性格的人,可以很急躁、可以很有耐性;可以很幼稚,也可以很穩重。他也覺得自己有時是個矛盾體。一個人的身體里似乎住著很多人。
「喂,大蛇!我不過是笑你又丑又臭,你沒有必要一直記著吧?」他也不遑多讓,拿著看上去虺囂有些在意的事嘲笑起他。
果然,虺囂轉壞笑為怒視,「哼!不要拿我和那種低等的蛇類相提並論,什麼大蛇,我是血統古老的巳族之王!」
「氏族?!現在早沒什麼氏族,不知你是母系氏族,還是父系氏族啊?反正我就見一條大蛇。」他嗤道。
「什麼父系母系的,有我們的時候,人族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不過是恩主造出的族群罷了,有何值得稱道的。」
虺囂語氣中充滿不屑。
「你自己說你是氏族的啊。」裴日美故作詫異。難道還有什麼另外的氏族不成?
人族?難道還有人類之外的智慧生物?它們把我們人類也稱為一種「族」?
他嘴上跟虺囂斗著嘴,心里卻是各種想法。
比人族更早,那他們是什麼東東?恩主造出來的,不是猴子進化的嗎?要不就是女媧,
摶土造人啊,沒听說過什麼氏族造人的。
「巳,不是氏。」虺囂一會兒呲牙咧嘴,一會兒撮舌卷嘴,費力地糾正,「你們人族不是有什麼蛇巳年嗎?!」他生氣地說。
「哦,是那個巳啊。」他很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回答他的是虺囂的一聲冷哼。
「可是,巳也還是蛇呀!說到底,你們巳族,不就是蛇族,大蛇,是吧?」
他語中帶笑。
「怎麼,你看不起?!」虺囂瞟了一眼鳳棲。虺囂一概生氣的模樣,痞痞地看著他問。
鳳棲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虺囂的這個問題似乎不安好心,心思馬上轉動了下,然後說,「怎敢看不起,我們人類的始祖不是說是伏羲女媧嗎?听說他們也是人首蛇身的,啊……」他恍然大悟,拍了下頭,「我知道了,蛇人難道就是像伏羲女媧那樣?」他指著虺囂,「不會吧?伏羲?」
虺囂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亂想!」正想再和裴日美繼續斗嘴
「我們走吧。」一直沒說什麼的鳳棲淡淡地說,邊轉身朝瀑布的方向走去,「我們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