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暉周圍花草相間,朗風吹拂下,湖水氣息清冽,花香草香芬芳濃郁,趙滿福等人俱是心神蕩漾,「怎麼樣?這兒很清爽罷?每到夏日,公子們常到這兒讀書呢。」蕭姑女乃女乃命人收拾好了一應雜事,隨之而來見姑娘們一臉臣服的模樣,十分受用,遂解釋道。
姑娘們看向涼亭,見那果然有兩張桌子,還放了一兩本的書,蕭姑女乃女乃見姑娘們目光所及,又道︰「那是二公子的書,他最是個耍懶的,我們多要有人盯著才肯看書,像今日的大日子肯定是不知趁空兒跑哪里野去了。」
趙詩謙年紀最長,理應是她先接話的,趙詩謙也懂事,離開回應道;「二公子還年幼,本來就是愛玩的年紀,長輩們這時多拘束一些,日後二公子懂事了,也就會自己用功了。」
趙凌秋聞言,離開拋了個曖昧的眼神給趙詩謙,趙詩謙可是與二公子定了親的,只是因為二公子的外祖去世才暫推三個月,趙詩謙這般的幫襯二公子說話,倒有些夫妻同心的意思。
趙詩謙立刻意識到這個問題了,臉色刷的變成了血紅色。
蕭姑女乃女乃沒有迎合趙凌秋打趣趙詩謙,搖頭嘆息道︰「都快及冠了還小?若是一直給他的錯誤找借口,他一輩子也長進不了。」
這是在教趙詩謙御夫之道嗎?趙滿福心里想到。
趙果兒不想話題老是圍著姐姐打轉,便道︰「蕭姑女乃女乃,不是說了要領著我們劃船嗎?現在夜色愈來愈晚了,要是不趕緊下船去,一會兒就該玩不成了。」
「你不知道,」蕭姑女乃女乃收去有些嚴肅地面孔,笑道︰「晚上才有情趣呢,夜間的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好看,再者我們也能在帶著幾個玻璃燈罩進下船,暈暈的油燈下,每將船劃到一處便是幽幽的粼粼水圈,你再丟些魚餌下去,一簇兒的鯉魚過來爭食,十分有趣,比白日的好玩兒多了。」
姑娘們動心了,「要不等天再黑一些下去罷。」趙凌秋立即建議道。
蕭姑女乃女乃笑著點點頭,忽然趙詩謙面色慘白起來,蕭姑女乃女乃眼尖,開口詢問,「詩謙不舒服?」
趙果兒微微皺起眉頭,卻什麼也不說,趙凌秋面上關心道︰「我們家二姑娘嬌氣得很呢,興許是在這吹風吹多了,身子有些受不住。」
「不如二姑娘先回去?要是逞強下去對身子更加不好。」蕭姑女乃女乃命了身邊的一個媽媽領著趙詩謙回現先預備下的院子。
趙詩謙斂衽道︰「擾了蕭姑女乃女乃的興致了。」
「哪里的話,你這麼說就見外了。」
「我想讓五妹妹與我一起去,我……身子不舒服,身邊沒個親人,會害怕。」趙詩謙面上為難,吞吞吐吐道。
趙凌秋翻了個白眼,給她點顏色真的開起染坊來了,蕭姑女乃女乃仍然是笑盈盈的,「那滿福便于你二姐姐一起先回去,可好?」
趙滿福也不喜歡與趙府的姑娘在一起,大家都裝模作樣的,實在是沒什麼好呆,欣然點頭,「嗯,蕭姑女乃女乃放心,我一定將二姐姐安頓好。」
趙詩謙兩人正跟著那領路媽媽走著,在前面的岔路上來了婆子,「你在這呢!我們老太太暈過去了,你最拿手刮痧,快去刮一刮,不然老太太就不好了。」
那被點名的媽媽一臉難色地回頭征詢趙詩謙兩人的意見。
可趙詩謙她們能有什麼意見,客人就要溫和有禮,面對這樣關系到人家主子性命的事,她們才不會沒有眼力見地阻止呢,「媽媽快去,我們自己再問問別的奴婢路該怎麼走。」趙詩謙忙道,還體貼地說自己可以再去詢問他人路怎麼走,讓那位媽媽分秒必爭地趕去救人。
媽媽鞠了一躬,與那婆子匆匆走了。
「她們說的老太太應當是族長夫人罷,今日看得挺精神的,怎麼就不好了?」趙詩謙疑惑道。
趙滿福跟在趙詩謙身邊攙扶著,她們沒有帶貼身丫鬟,所以趙滿福就暫時充當這個角色,誰叫趙詩謙真的是臉色慘白如紙,路也走的晃晃悠悠的,「人老了,什麼事也沒有個定數,倒是你,怎麼突然身子不適起來?」
趙詩謙慘白的面色有些紅暈了,只見她輕聲道︰「我只覺得下面一股熱流,看來是晦氣了,只當著這麼多姐妹的面不好說出來,幸虧蕭姑女乃女乃眼色凌厲,心地也好,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啊?趙滿福驚訝地看著這個大自己二歲的姐姐,她晦氣了,這麼說的話,在這個時代,她就真的‘長大’了,「恭喜恭喜。」趙滿福樂呵呵道,「一會我去請求這邊的廚娘給你做碗紅豆粥喝。」
趙詩謙即使身子虛弱,仍是有力氣朝趙滿福瞪眼啐道︰「胡說八道,這是什麼好事,叫你多事。」
趙滿福頓時火冒三丈,這個小姑娘怎麼不識好歹呢!轉念又一想,她們時代不同,觀念自然不同,她真實的年紀也比別人大,真沒必要生氣,趙滿福深吸一口氣,將團團怒氣壓下。
趙詩謙見趙滿福不再說話,心知是剛才自己語氣不好了,但習慣了朝趙滿福等人大小聲,她也拉不下臉來道歉,再說,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兩人在一道長廊來回打轉著,好容易遇著了一個婢女,問了府里給桃花鎮趙府的路程,走了一段路,找到了給趙府姑娘們安排的‘雲深院’,趙詩謙終于能坐下來,「我的身子酸疼得不行,果然晦氣就沒好事。」
「你整日晦氣晦氣地說,不晦氣才怪,好好地坐著歇會兒罷,我得給你去找月事帶,這件事還得與蕭姑女乃女乃說,別人我不大熟悉,你且等一等罷,我原路返回去問問。」
趙詩謙面容虛弱,很感激地對趙滿福一笑,「要是如今沒有你在身邊,我還真的就撈不著好了。」
趙滿福去找了蕭姑女乃女乃,本來也是沒什麼大事,最多也是兩刻鐘的事,卻因在路中遇見一個男人而耽擱了許久的時辰!
「咦,你怎麼在這里?」趙滿福指著站在院子當中的蕭 ,「你來念經的?」今日是族長夫人的壽辰,古代人封建,難保不會請個佛門中人為自己祈福。
蕭 也露出驚訝地神情,卻因心中存有疑問而不直接回答趙滿福的話,「你,與我的一個朋友很像……」蕭 慢慢走向趙滿福,兩人間只距離三步之遙的時候,蕭 投出一個驚天霹靂,「你知道委瑞學校嗎?」
哎!開玩笑的罷!趙滿福心髒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這男人真的是‘蕭 ’啊!
「看來你是知道的,你就是趙滿福。」蕭 眼神犀利,很快從趙滿福驚慌失措的神色中發覺了異樣。
「你不覺得在這個陌生、封建的地方與老鄉相見,興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趙滿福見蕭 拆穿了,也不再假裝不認識,好歹蕭 的人品還是勉強信得過,在這個時代,多一個朋友可不僅僅是一條路的問題,也許是一條命啊!
蕭 滿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要是有危險,也是你危險,封建對女子來說是最嚴苛的。」
趙滿福無奈地哀嘆一聲,這個男人還真是如傳說中的一樣這麼的無賴呢?「你怎麼也來了?」
蕭 放佛虐戀情深電視劇里的男主角附身,「孽緣啊孽緣,當時我見你掉了下去,因為覺得自己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便十分自責地上前想要拉你一把,沒想到,卻被古雲漢給推了一下,接著醒來便……真是說多了都是淚啊。」
「不是吧?當時我都摔得差不多了,你才伸出手的,你覺得那樣能拉回我的魂魄?」趙滿福覺得蕭 這貨還這能裝。
「你不知道什麼叫追悔莫及嗎?」蕭 一副你真是孺子不可教,十足的朽木是也。
趙滿福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是在追悔莫及,那現在你在這里是要做什麼?也是追悔莫及?」
蕭 搖頭,神情依然吊兒郎當,「我是來找我堂叔的老婆要家用的,原主本來是公侯家的嫡長子,也是富貴榮華逍遙一生的,卻因為父親被奸人陷害,門廳敗落才會游走四方,不得已舍下面子來吃軟飯。」
「我看你吃得很高興的樣子。」趙滿福不客氣地點出蕭 的真正心情。
蕭 充耳不聞,冗自說道︰「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怎麼回去,經過我艱苦的探索,終于找到方法了!」
「咦?是什麼方法?」趙滿福與蕭 說了這麼多話,終于听到了一句比較有意義的。
蕭 盯著趙滿福看了一會,堅決地拒絕告知,「什麼方法就暫時不說了,我方才見你行色匆匆的,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趙滿福一拍掌,「你不說我都忘了,回頭再說。」話畢,趙滿福趕緊移步去找蕭姑女乃女乃。
蕭 卻上前扯住趙滿福的衣袖,「你這也太敷衍了,這里沒有電話,沒有電腦的,我們怎麼回頭再說,你住在哪里總得說一說罷?」
趙滿福愣住了,蕭 說的也對,但一想到自己的立場,趙滿福不得不叮囑,「你應當知道這里不是現代,要是你突然上門來找我,我的名聲可就毀了,一個沒了名聲的女子在古代是沒有活路的,更何況我還是庶出。」
蕭 難過地搖頭,「沒想到你這麼可憐,等我準備好後拉著你一塊走罷?」
趙滿福回頭真心一笑,「謝謝你。」
蕭 放開趙滿福的手,認真道︰「其實我先前就在猜測是不是你,今日能夠證實我的猜測,我真的很高興,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如果你過得實在不好,我便上你的府邸求娶你罷,你不要誤會,我是說你可以以我妻子的名義好好的在這里生存下去,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多余的舉動,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假若你的方法不管用,我們兩個豈不是一對怨偶?」趙滿福心里很感動,蕭 說的對,在一個陌生的時代遇見一個與自己同道的人,是多麼令人感慨激動,但卻不忘提醒蕭 最壞的結果。
蕭 笑道︰「這里的男人多是三妻四妾,遇上好男人的幾率很低,你是教書的,應當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巴望渺茫的未來,不如安分地呆在我的身邊,畢竟是同一個世界的同事,我會讓你安全的生存下去。」
蕭 這話雖然不好听,卻讓趙滿福的心頭暖暖的,不再有什麼猶豫,立刻回了蕭 剛才的詢問,「我是桃花鎮上趙士彥老爺府邸上的五姑娘。」
與蕭 作別後,趙滿福急匆匆地趕去三春暉,氣喘吁吁地來到時,見趙安卿在涼亭里與佟蘊良說話,上前道︰「佟姐姐不與姐妹們一起下去耍耍?在這里……這不是二公子嗎?」
趙安卿見是趙滿福,立即起身作了個揖,「姑娘好。」
「我是好,我二姐姐卻不是很好,蕭姑女乃女乃還在湖里坐船?」趙滿福不再看佟蘊良,一心想著要辦自己的事。
佟蘊良卻不想自己被忽視,站起身來答道︰「蕭姑女乃女乃在領著三姐姐、四妹妹、六妹妹等在湖里劃船呢,玩得起興的時候……」佟蘊良的神情為難,好似在指控趙滿福沒有眼力見,老是用小事去打攪別人。
趙滿福卻還是不不看佟蘊良,也不接她的話,仍自盯著趙安卿。
趙安卿見趙滿福與佟蘊良話不投機,便答道︰「確實是在湖里劃船。」
趙滿福溫柔地笑了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攪蕭姑女乃女乃了。」佟蘊良眼睜睜地看著趙滿福故意忽略自己,眼眸里閃過一絲恨意。
趙滿福也真不敢當著許多人的面張口大喊蕭姑女乃女乃的名號,左右張望下,見幾個神情端肅的丫鬟站在涼亭邊上,趙滿福走過一個丫鬟身邊將趙詩謙的情況說了說,那丫鬟淺淺一笑,「奴婢定然給姑娘辦妥當了。」
趙詩謙躺在冰冷的床上,屋子里只有點點暈燈陪伴自己,外面時不時還有喧鬧的唱戲聲和煙火爆破聲,相比之下,她所歇息的屋子更加清冷,趙詩謙想想自己的身邊的親人竟然沒有一個真心待自己,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
在趙詩謙低聲哭泣的時候,外面的門篤篤地響了,「二姑娘,是五姑娘命奴婢來的。」
趙詩謙心里一振,擦擦眼淚道︰「快進來罷。」
那丫鬟捧著一個黑漆盒進來,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便先將什物放在桌上,等回頭關了門才回身伺候趙詩謙,「這月事帶是新作的,本來是給蕭姑女乃女乃的,現在姑娘急用便取了出來,姑娘放心用便是。」幫襯得趙詩謙換下衣裳後,那丫鬟又伺候趙詩謙喝湯,「五姑娘說了要給你熬一碗姜湯過來,還說了必須得加紅糖,這樣才能養身子。」
趙詩謙緩緩喝下姜糖水,不知是丫鬟的話,還是姜糖水起了作用,她真的覺得小月復暖暖的再也不疼了,「五姑娘呢?」
那丫鬟給趙詩謙擦拭了嘴角的湯液,「五姑娘在陪二公子和佟姑娘說話呢。」
趙詩謙一愣,細細地回味著丫鬟話里的意思。
那丫鬟又笑道︰「五姑娘叫您安心歇息,她一會就回來了,這院子本來是給姑娘們分好了的,五姑娘不是與你做一間,五姑娘說服了佟姑娘換房間,二姑娘可以與親姊妹在一起了。
趙滿福看著趙安卿與佟蘊良惺惺作態,打了打哈欠,心里暗道︰這個趙安卿喜歡拈花惹草,那個佟蘊良喜歡胡作非為,兩位正好湊一對,只是不知道趙詩謙是個怎麼樣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