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提刑司 第一章 小荷初露尖角

作者 ︰ 書奴

月黑風高夜,一個衣衫破爛的清瘦小身子貓著腰,朝王家包子鋪的方向緩緩靠攏。

她望著那那熱氣騰騰的包子,使勁地吞了吞口水,髒兮兮的小手終忍不住向肉包伸了過去。

「小叫化子,又是你……」一個鋪扇柄朝她稚女敕的小手打了過去,立即露出一道醒目的紅痕。

宋昔連忙跪在包子鋪老板的面前,苦苦哀求地說道︰「王叔叔,請你念在我爹當年救過您一命的份上,施舍我一個包子好不好,我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真的好餓!」

「你爹是個提刑官,為黎民百姓洗月兌冤情是他的天職,我被冤枉他幫我申冤也是天經地義,我有什麼義務要施舍你這個小叫化子,滾,趕緊滾,要不然小心打死你!」

「哎喲!」王麻子的那一推,讓小宋昔摔出去很遠,手上立即劃出一道血糊糊的口子,膝蓋也磕破了皮。

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晃,可她卻咬住嘴辰不讓眼淚掉下來。勉強爬起身之後,她拖著摔傷的右腿,吃力地在街道上走著。

走累了,她便靠在牆角休息一會兒,等到再有精神一些,她又朝前走去。

半個月前的那一場大火,讓她從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容為一個小乞丐。宋家十八條人命,被一把大火化為碳灰,她若不是貪玩,半夜還跑出去和小伙伴們玩,那她也就隨父親母親一起去了,也不至于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活著,更何況她才只有十二歲。

她走走停停,沿路乞討半個月,就是想去投靠指月復為婚的夫家。——若不是父親的八名‘得意’門生均嫌棄她這個累贅,個個都將她踢向未來的夫家,她又何至于從梅縣長途跋涉來到這個偏落的小鎮上。

想起了有過幾面之緣的青衣哥哥,宋昔心頭一陣溫暖。

他的眸光溫和,樣貌英俊,比她才大約三四歲而已。即便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嫌棄她這個提刑大人的遺孤,可她仍然堅信青衣哥哥一定不會不管現在她的。

經過多方打听,城東就是青衣哥哥他們家的宅坻。方才若不是她餓得實在走不動了,也斷然不會去偷王麻子家的包子。

由于這一路來又饑又渴,她的行程便慢了許多,足足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兩個時辰。當她拖著疲憊不堪的小身子來到了官員外家的大宅門前時,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她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一位管家模樣的老奴過來給她開門。管家面色不善地盯著她,吼道︰「哪來的小乞丐,三更半夜竟敢敲官老爺家的大門!活膩了不是?」

「管家爺爺,求求你幫幫忙,我……我找青衣哥哥!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青衣哥哥?哪來的青衣哥哥?你再不走,小心本管家拿棍子趕你走了!」管家一听怒氣更甚了,鐵青著臉吼道。他失眠了半個月,今晚好不容易有了點瞌睡,又被半夜敲門的野丫頭給攪和了。

「他是你們少爺啊!」宋昔一听慌忙解釋道。

「說謊都不會說,打听清楚了再來,我們少爺叫官青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跟我們少爺亂攀親戚,看本管家今天不打死你……」

管家說打就打,順手抄起門邊的一條平時用來訓狗的長鞭,朝宋昔抽去。

細女敕的皮膚難敵長鞭之策,宋昔捂著傷口,連連後退,嘴里仍是不死心地說道︰「我沒有記錯,官家少爺就叫官青衣!」

「還胡說,看我不抽爛你的嘴……」話音剛落,長鞭揮過來,宋昔的嘴唇上立即被抽出一條醒目的血印,鮮紅的血液溢出,明明有著刺骨錐心的痛感,宋昔卻忍著沒有掉半滴眼淚,因為她知道,這種惡奴才定要等她找到青衣哥哥之後,再懲戒。

她在官家門口守了一夜。終于等來了官家大少爺外出。一年多沒有見面了,一襲白袍的青衣哥哥顯得更加的英挺俊朗,宋昔居然看呆了。

眼看著青衣哥哥就要騎上他的駿馬離去,她這才恍然醒悟過來,一邊喊一邊沖了過去,「青衣哥哥,我是宋昔,等等我!」

即將上馬的白衣少年赫然回頭,見到髒兮兮的宋昔,頓時一愣,隨後很快認出她來,眼底劃過一抹溫柔,但很快便想起母親昨晚對他所說的話︰玥兒,宋家再也不是過去的宋家,對于你日後的仕途再無任何幫助,那所謂的指月復為婚也是為娘的當年與宋氏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你如今馬上就要參加鄉試,一切以大局為重,切不能被那個宋家遺孤擾了心智毀了前程才好。

「青衣哥哥,我終于到你了!」凍了一夜,宋昔染了風寒,掛著兩行鼻涕,笑盈盈地朝官青玥走去。只當她的小手要觸及對方時,對方卻像避瘟神似的一樣避開了她,並說︰「誰是你的青衣哥哥,本少爺壓根不認識你,來人,把這個髒兮兮的野丫頭拉開!」

笑容僵在臉上,兩行熱淚瞬間擠出眼眶,昨晚她想了一萬種假設,就是沒有想到青衣哥哥居然會說不認識她這一出。不等她表明自己的身份,老管家已經帶了幾個人出來,二話不說將宋昔拖開了。

「青衣哥哥,我是宋昔啊,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青衣哥哥……」她被管家他們越拖越遠,最後拖著來到了離官居家數十里的一條河岸邊上。

宋昔突然醒悟過來,驚叫道︰「你們要做什麼,想殺人滅口嗎……」只可惜宋昔醒悟得太晚,她的話音未落,只感覺整個小身軀懸蕩在了空中,最後落入冰冷的池水中,一陣冰冷透骨的惡寒傳來,宋昔撲騰了兩下,人便沉了下去。

管家見連頭發絲都看不見,估計這丫頭沒有活命的機會了,才帶著兩個幫手,東張西望地離去。

他們卻不知,宋昔三歲就已習得水性,在水中壓根沉不下去,沒有一會兒就自己浮出了水面,出于求生地本能,她拼命地揮舞著小手臂,朝河岸游去。

一個在河岸邊打魚的漁夫,見宋昔雙頰凍得通紅,拼命地在河邊上掙扎往上爬,卻因為力氣不夠,爬起來又滑下去,著實可憐,出于憐憫他趕忙走過去將她拉了起來。

漁夫在不遠處生了一堆火,給了宋昔一塊干糧便走了。畢竟官家的勢力在青楓鎮這一帶出了名,沒人敢去招惹,官員外家要對付的人無論是大人小孩,旁人再看不過眼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遭殃的就是好管嫌事之人。如今漁夫能冒大不韙救宋昔一命,已是大發慈悲了。

漁夫慌里慌張地走了,宋昔一邊啃干糧一邊哭。

這時,一位衣著樸素地中年人走了過去,蹲在她的跟前,輕聲問︰「小姑娘,你為什麼一個人在此哭泣?你的家人呢?」

宋昔含淚抬起頭來,眸光卻是平靜而自然地掃過中年人臉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吸了吸鼻涕說︰「我家人全被大火燒死了!」

中年男人先是一驚,平常人等見到他這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樣,都嚇得會退避三舍,為何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見了他,眼底居然沒有半點畏懼,他便好奇地問︰「你為何不怕我?」

「我爹說,面善之人不一定心善,而面惡之人也不一定十惡不赦,大叔您剛才肯蹲子來與我這般親切的說話,宋昔就深信您不是壞人,那我對您又何懼之有呢?」

阿才眼底的驚訝之色更甚,有的人終其一生或許也悟不透剛才這一番道理來,喜歡以貌取人。偏偏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能將人性善惡看得如此透徹。阿才覺得自己今日冒著被村民發現亂棍爆打的危險走出來的舉動是正確的,若不然他又何能遇上這樣一個聰穎過人,智慧過人的小姑娘。

他按捺住心中那股抑制不住的喜悅,神情略顯激動地問︰「你既然連我這副模樣都不怕,那我問你怕不怕死尸?介不介意和我一起住在義莊?」

本以為宋昔會猶豫不決,至少應該會在听聞死尸和義莊後,眼底會露出一些害怕之意,可小宋昔再一次大大出乎了阿才的意料,她居然果斷地扔掉啃了一半的干糧,嗖地站起身說︰「我不介意,義莊是一個讓我覺得很親切的地方!」她說完,似乎還有些迫不及待,扔下已經呆若木雞的阿才,老氣橫秋地走在了前面。

見並沒人跟上,宋昔這才疑惑地轉回頭,蹙起小秀眉問︰「大叔,您不會反悔了吧?」

阿才這才回過神來,立即起身小跑過去,頭搖成波浪似的,「不後悔,不後悔,大叔正愁找不到人做伴呢,像你這麼精靈又可愛,聰明又膽大的小丫頭,大叔我求都求不來呢!」

接下來阿才便鄭重其事地介紹道︰「我叫孫才,村子里小孩們都叫我才叔,你也這樣叫我吧!」

「我叫宋昔!大宋的宋,昔日的昔!我爹娘在世的時候都叫我小昔,才叔你也這樣叫我吧!」

阿才牽著宋昔回到義莊,兩人剛到大門口,就見到一群人抬著兩具尸體走了過來,阿才小聲地對宋昔說,為首的那位是林捕頭。

林捕頭正好轉身看見他們,忙招呼道︰「阿才,大白天你跑到哪里去了,這兒有兩具衙門已經結案的尸首,暫時放在你這兒,你抽時間處理一下吧!」

阿才讓宋昔站在原處等他,他卻一邊點頭一邊陪著笑朝林捕頭走去,順便側目瞅了瞅躺著兩具尸首,發現死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死不冥目,瞪著一雙驚悚地雙眸,而女的卻怎麼看也不像死人,倒像睡著了一般,面色紅潤,雙眸輕閉,紅唇微合。

「林捕頭,他們是怎麼死的?」阿才見狀隨口問道。

「男的死于暴斃,女的死于服毒自殺!由于他們是異鄉客,尚無家屬前來領認尸首,可能要在你這兒放上一段時日!」林捕頭答道。

「知道知道!林捕頭盡管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的!」

送走林捕頭他們,阿才正要領宋昔進後堂去,一回頭卻發現小宋昔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那兩具尸體的跟前,只見她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名女死者,漆黑的瞳眸里,卻找不出半點對死尸驚恐,倒是寫滿濃濃地興趣。

阿才剛走近就听宋昔正自言自語道︰「奇怪,真是奇怪?服毒自殺的人,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呢?」

阿才听罷忙蹲下抓住宋昔的手不解地問︰「小昔,你為什麼質疑這個女子不是服毒自殺?」

「很簡單啊!因為服毒自殺的人臉色或發青或煞白,絕不可能有如此紅潤的膚色;死者如果真是中毒而死,在死後的兩個時辰以後,她的指甲一定會變成青黑色可她的指甲並沒有起任何變化;還有更重要一點,中毒而死之人雙瞳一定會高高凸起,可這位姐姐雙眸微閉仿若睡著一般,並無半點凸起之意……至于她的肛門是否紅腫已經沒有看的必要了,光憑前面兩點就足以證明她一定不是服毒自殺的!」

阿才此時已經目瞪口呆了,他發現自從自己半路上撿了這個小丫頭回來之後,她給了他太多的驚訝,好半天才能正常說話,不無好奇地問︰「那你認為她是怎麼死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漂亮姐姐可能是因為天寒地凍,取暖過度,中了煤炭之毒而窒息而死,只有這種死法,才讓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阿才听後最初並不信,只當他用靈敏的嗅覺,聞到了女死者身上有一股散之不去的木碳燃燒後的味道後,他同意了宋昔的說法。

「那你認為這是自殺還是他殺呢?」為進一步考驗宋昔,阿才窮追不舍地問。

宋昔見狀,沒有半點猶豫與慌張,反倒十分篤定地說︰「他殺!」

阿才差點跌倒了,捂著自己波濤洶涌的胸口,很艱難地說道︰「誰……是誰教你這些的?」

「我爹啊!」宋昔已然恢復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模樣,全然沒有剛才分析死者死因時的那種沉穩老練,只是當提起已逝世的父親時,她的眼底有掩不住的淚水,更有說不出的崇敬。

「你爹是誰?」

「提點刑獄司——宋吉!」

當宋吉二字從宋昔的嘴里月兌口而出時,阿才已經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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