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他抬頭環顧四周，目光滑過前方的兩道旋轉扶梯，素雅的地毯，以及各種或收集或自制的熟悉裝飾品，極其感慨地喃喃說道。
所謂的畫餅充饑，一定就是在說他現在的心情吧。
就好像現實中他雖然瘦弱，卻可以將游戲形象塑造得強而有力。現實中僅坐在一桌之前對著電腦，卻費時費力地建造起僅存在于數據中的宮殿，到底是為什麼呢？
當他抬起頭，看著異常高的天花板上光芒璀璨，幽雅jing致的水晶吊燈時，竟然有種此刻自己擁有了實體財富一般的興奮。他邁開大步，走到樓梯邊，伸手模上扶手，確實握住了木質的硬物，甚至連上面雕刻出的花紋線都感覺得到。
「好像秘密基地一樣啊。不好，感覺快掉眼淚了。」
當然他不會真的掉眼淚，但抬手模上心口，他覺得心髒跳得真快。現實中的血壓和心跳也會傳入游戲中嗎？
自己身為設計師，建築師，裝修工，等等等等，親手建造出的城堡，他身處其中才覺得有很多制造得不合理的地方。大廳大得過頭，樓梯也太陡，用鍵盤cao作時當然是隨意行動，可是親自體驗上樓時，他總覺得自己會從欄桿翻下去。
「嘿嘿。」
推開圖書館的門時，他听到自己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真壯觀啊。從底一碼到頂的圖書，書架足有六七米高，需要爬梯才能找到頂端的資料，但因為這里實際上是有資料檢索系統的，所以他並不用真的爬上去，書架只是擺設而已。即使這樣，宏大的資料室還是讓人jing神為之一爽。
這可都是只屬于他的！
華麗，宏大，不遜se于任何畫冊上能夠看到的著名宮殿，尤其是這個圖書室，可是他參考很多資料之後的得意之作。
可惜是假的。
完全不記得自己登出游戲是為了找二哥要捷徑，程昊楓巡查完二樓之後，又登上三樓，一間一間查看著自己設計的各種房間。
因為鍵鼠cao作的限制xing，房間不是儲存資料就是用來當做某個程序的接入口，很單調。但按順序看下來，他竟然開始覺得有些累了。
叮。叮。叮——
忽然听到視訊接入的請求音，他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開啟，找了一圈才發現接通提示的發光菜單就漂浮在身邊。
看到通訊人是二哥，他反she地想無視，卻想起自己還要問對方任務線索，只好點了接受。發光菜單在他身邊懸浮成一個小屏幕，顯示出人頭馬的大板牙。
「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剛接通，他就听到二哥發出的可怕笑聲。
「你瘋啦，嚎什麼嚎。」反she地捂住耳朵，但程昊楓想起這不是現實中的身體，恐怕捂了也沒有用。
「這張臉是怎麼回事？」反而是二哥又問回來，「你原來那個鼠標呢？！忽然長出手和腳，叔叔不適應呀！等等，這不就是你玩幻世界那角se麼？！」
程昊楓這才意識到，因為他使用了虛擬設備，設定的形象也就自動替換了原來的那只鼠標，而變成了現在的重甲劍士。
「正在用你的虛擬椅在我的電腦里逛而已，」雖然這個解釋沒任何問題，但程昊楓說出口總覺得很怪，「你看到的是我的虛擬設備形象。」
「你是有多自戀啊，鍵盤網游癌病入膏肓吧，」二哥對他的自設形象相當不看好，「你這張土鱉臉一看就是挖礦的，好歹換個可愛點的，比如小貓小狗什麼的，讓叔叔有胃口說話。」
「滾。」
「別啊，叔叔滾了，你跟誰玩游戲？等你半天了，亂世出了幻境沒有？」
「……什麼幻境？」
「完了，看來是沒出。這麼久你去干什麼了，以往雷厲風行的作風呢？」
程昊楓下意識地用食指掏耳朵，掏著掏著才想起自己現在的形象有手了，不耐煩的動作是會被看見的。
「我做了，選武器那里有謎題，我懶得動腦子，來問你游戲里的id是什麼，加好友方便問啊。」
「加個屁啊，沒出幻境不能交易也不能和其他玩家對話的啦！你在游戲里直接切換外設窗用聲訊問我不就好了嗎？！」
「……什麼外設？」程昊楓听不懂。
「嘖嘖嘖嘖，蠢蛋，沒想到叔叔我也有叫你蠢蛋的這天，」馬頭人用力搖頭，一副痛心不已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打游戲要用電腦吧！萬一游戲過程中你要炒個股啦，泡個妞啦，叫個外賣啦，你怎麼辦？登出游戲去搞啊？你去搜索下，隨便弄個外設窗軟件掛進游戲，回來把你常用的軟件都添加進去，游戲里就可以cao作的啦！」
「哦，好方便啊。」
「是你太蠢！」
「我不蠢，只是放棄了思考。問你正經的，那任務到底怎麼過？」
二哥很夸張地後仰，對他的問題難以置信。
「你真的不會？那個超級簡單的，你是不是被女神打得腦袋也不太好了？」
「我都說了，我懶得想而已，快說。」程昊楓懶得跟他拌嘴。
「哇哦，看來你的jing神狀態的確慘烈，叔叔就大發善心教教你，」馬頭人高興地搓著兩只手，「你在入口正對的那面牆的左角應該能看到幾行字……」
「那個我找到了。」
「之後就簡單呀！你去看放武器的冰石底座，有兩行不規則的圖案，其實對應的就是那兩行字，你記好上面提示的位置，回去同時摁磚上的字，之後就隨便挑武器了。」
「……你怎麼說得亂七八糟的。」
「听叔叔的肯定沒錯！」
「哎，」程昊楓嘆了口氣，「好吧，我去游戲里試試。」
「快啊！叔叔叫了一幫公會的漂亮妞要給你接風洗塵呢！」
「……別鬧。一個新人有什麼好迎接的。你又想害我。」
這次不等二哥再說出什麼妖孽言論，程昊楓就迅速掐斷了視訊。
外設窗軟件啊……听都沒听過。明明去年的自己還很時髦，別人有問題都是來找他咨詢，現在他卻真的有種被時代給甩掉的蒼涼感。
對了，他這幾個月專注于攻略瑪可奧汀，除了上課和必要的活動，的確與世隔絕了呢。
程昊楓若有所思地繼續在僅有他一人的城堡內踱步，發現也沒什麼需要繼續看的了。雖然城堡很高，但能夠使用的只有四層，剩下空間的全是存放電腦數據和處理器之類的無用假象，其實不做出來也無所謂，因為他根本就沒辦法進去使用。
正當打算退出不習慣的虛擬設備，活動活動身體然後去找找二哥所說的小技巧軟件，程昊楓猛然抬起頭。
「……？！」
剛才一瞥之下，望見的景象，讓他嚇得血都涼了。
如果虛擬設備也傳遞血涼這種感覺的話。
今天他怎麼老是受到驚嚇呢，平時他還算是很淡定的人，但不可思議的事太多，疲憊的神經承受不住啊。
他反復告誡自己，一定是因為使用了陌生設備，而因此將某些畫面效果當做了幻覺。
但是他剛才真的看到了。
有一個鮮明的人影，從他前方的走廊輕閃而過，進入某扇房門之中，藏匿消失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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