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你要在我這呆著，總有點規矩咱們得遵守吧？」
路南風對雷宇說道。♀
「哦？你準備跟我提規矩。」雷宇覺得有趣。
路南風輕咳一聲︰「咳，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隨便的……」
「你先說說。」
「第一，你不能進我房間。」
雷宇點點頭︰「沒問題。」
「第二，你不能害人。」
「害人？」雷宇像是听見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我害你干嘛？」
路南風的表情卻很嚴肅︰「不只是我，我的朋友，客人，哪怕是我不認識的人都一樣！」
雷雨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哦，你管得倒還挺寬。」
「不管怎麼說，我不希望和一只會害人的鬼在一起生活。」路南風肯定地道。
啊呸！我其實不想跟任何一只鬼一起生活！
「這個也沒問題，我沒有你想得那麼低等。」雷宇笑道︰「害人？那都是最低級的冤魂才會做的事情。」
路南風的表情終于輕松了些，才繼續說道︰「第三，我工作的時候不能打擾我。」
「工作？你管那些叫工作？呵呵。」雷宇嗤笑了一聲。雷宇一直就杵在事務所門口，這一年來路南風做的事情，他自然全都看到了。
忍住，他有刀。路南風咬牙在心里默念三遍。
「可以，這三條我都同意。」雷宇爽快地答應了。
太好了。路南風剛要松一口氣，就听到雷宇的聲音又響起——
「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你？」路南風愕然。
雷宇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對啊，我答應了你三個條件，你也該答應我三個才對。」
路南風哭了︰「大哥，我說的條件不難，但是你說的我不一定做得到啊……」天知道這該死的電線桿鬼會不會讓他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
「放心，我說的也不難做，你可以先听完再決定。」雷宇笑眯眯地道。
「……你說吧。」路南風咬緊牙關，擺出慷慨就義的姿勢。
「第一，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
「靠，就個這？」路南風驚訝了。
「我說了不難的。」雷宇聳聳肩。
「那沒問題啊！我巴不得把你塞進沙發底下再也不放出來呢！」路南風叫起來，然後又收到了雷宇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呃，繼續，繼續……」
「第二，你不能以任何形式阻擾我恢復力量。」
「謝謝，我幫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阻撓你！」祖宗啊，你可趕緊恢復完那什麼鬼靈力然後拍**走人吧……
「這可是你說的。」雷宇彎起眼角。
「當然，如果有我能做的盡管說，我一定幫忙！」路南風拍胸脯道，「第三條呢？」
「第三條……唔，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
路南風想了想，這位鬼兄提的要求倒確實不算過分，表現得也一直都還算客氣。當然，用刀指著他的時候不算。
也許跟他相處，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艱難，路南風暗忖道。
「行，第三條你想到再說。」
路南風抬頭看了看天色，外面早已經一片漆黑。他竟然不知不覺間跟電線桿聊了這麼久麼？難怪覺得這麼累。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他站起來，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一股濃濃的倦意襲來，他開始有些迷糊。
今天接收了太多超出他認知範疇的資訊，現在腦袋一片混亂，他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先去睡了。」路南風轉身往外走去，忽然又回頭補了一句︰「你今天要睡哪里？」
「我？我不用睡。」雷宇笑了笑。
「呃，也對……那這里，」路南風隨便一揮手，道︰「除了我的房間你別去以外，其他地方你隨便挑吧。♀」
「好。」
路南風離開了事務所的房間，走到二樓的另外一個角落，推開了門。
路南風就住在這棟廢樓里。
事務所開業之後不久，他就收拾了東西搬到這邊來住了。反正不需要房租，他樂得把那邊的房間騰出來，讓給院里那幫小崽子們。
他們孤兒院的孩子，原本長大到十八歲，就應該要出去**了。大部分人都會到新城去工作，或者干脆遠走他鄉，到發達城市去謀求發展。每個人都眼巴巴地盼著可以早點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天，一刻都不想多待，只有路南風一直相反。
他舍不得離開這個他一直稱作家的地方，所以即便早就過了十八歲，也一直沒搬出去。
院長倒是並不介意他走或不走，反正留下來也只是多一張嘴吃飯，沒什麼太多不同。路南風也會把在外面賺到的錢交回孤兒院一部分，補貼大家的生計。
而現在，既然有現成的地方，不搬白不搬，所以路南風當即收拾了鋪蓋雜物，把廢樓里又收拾出來幾個房間，跑到了事務所定居。
臨走的時候，院長握著路南風的手，感慨萬千地說︰「大南啊，以後雖然不在這兒住了，也記得多回來看看啊。」
路南風感動不已，差點就要掬一把男兒淚。院長又補充了一句︰「回來的時候記得多帶點吃的穿的，或者別的東西我們也不介意。」把路南風就快涌上的熱淚給憋了回去。
回到房間，往床上一倒，路南風才發覺，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好像都在隱隱作痛。
有一個疑問，他其實還沒搞清楚。
他明明觸電了，又怎麼會沒事的呢？電線桿似乎並沒準備告訴他原因，難道他也不知道？
眼楮一閉，他的意識就更難保持清醒了。快要睡著之際，路南風忽然又想起，早上的時候把被子收起來了。于是他又強打精神爬起來，朝牆邊的壁櫥走去。
這個房間里的家具，大部分都是路南風搬進來之後東拼西湊置辦的，只有那個壁櫥是原本就嵌在牆里，路南風就直接用了，放著他的衣服、被褥和一些七零八碎的雜物。
路南風打了個呵欠，拉開壁櫥的門。
然後一抬眼，便對上了一雙灰白的眼珠。♀
半秒鐘後，路南風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了整棟樓。
「啊——！！！」
路南風連滾帶爬地撲到門口，拉開房門就沖了出去，正好跟往這邊過來的雷宇撞了個正著。
「鬼叫什麼！」雷宇兩道劍眉蹙在一起，面帶怒色。
「壁、壁櫥里……」
路南風今天一整天受了太多了驚嚇，再撞見壁櫥里的這一位，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此刻他臉白得像紙，連呼吸都似乎要停止了，篩子一樣地渾身發抖，神情淒然，看起來十分可憐。
雷宇見狀，皺了皺眉頭，忍住沒再繼續奚落他，轉身進了房間。
至于不準進房間的禁令，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和平共處三項原則，剛定下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被主動撕毀了。
雷宇進去有一段時間了，房間里頭安靜得出奇。路南風在門口轉了一圈又一圈，都不見里面有什麼變化的跡象。
「怎、怎麼樣了？」他終于受不了這種不安的折磨，閃閃縮縮地探頭，朝門內瞄了一眼。
只見雷宇修長的身影站在壁櫥前，聚精會神地看著壁櫥，不知道在做什麼。
「雷、雷兄？」路南風試探地喊道。
「叫我雷宇就行了。」
「我是說，壁櫥里那個……」
「你說這個？要來看看麼？」雷宇側了側身子，往旁邊一讓。
路南風嗖地一下，迅捷地重新躲回到門後。
雷宇一怔，而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笑毛笑，就知道笑！笑死算了！」路南風听得俊臉一紅，惡狠狠地低啐起來。
過了片刻，雷宇總算笑夠了，揚聲喊道︰「過來吧，沒事的。」
「你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路南風抵死不從。
「他不能動。」
「啊？不能動？」
路南風猶豫一陣，一咬牙，一點一點地往房間里挪動。
「喏。」雷宇站在敞開的櫃門旁邊，微微一頷首，示意他看里面。
路南風捏緊拳頭，幾個深呼吸，定楮看去。
壁櫥里的那位，抱著膝蓋蜷縮在壁櫥一角，頭微微揚起，雙目無神，確實一點反應都沒有。它是個男性，臉看起來挺年輕，五官很斯文，帶點書卷氣，頭發半長不短地貼在額上，沒有一絲生氣。
「這個……也是鬼？」路南風還是不敢站得太近，壓低聲音問道。
「嗯。」雷宇點點頭，說道︰「放心，不用這麼小聲，他听不到我們說話。」
「他……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里？」看見壁櫥里的鬼小哥真的一動不動，路南風的膽子稍微大了些。
「咳咳，路兄，其實它不是忽然出現的。」雷宇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露胸？靠！這絕壁是報復……
「那什麼，叫我南風就好了。」路南風尷尬地道。
「好，南風。」雷宇從善如流。
「你剛才說不是忽然出現？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雷宇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路南風。
「……」
好吧，也就是說，他不但每天走路會路過一只鬼，晚上睡覺的時候頭頂還蹲著一只……路南風想起自己平時開開關關這道壁櫥，忍不住又是一陣哆嗦。
「能換個說法麼……」
雷宇想了想，道︰「好吧，其實我們是無害的。」
「……」
也就是「一直都在」的部分不需要改是麼……
雷宇見路南風被打擊得還在失神，出聲安慰道︰「你也不用這麼傷心，其實我們真的對人的生活沒有影響，而且一般人本應該是看不見我們的#**小說
「是麼……」
「當然是。」雷宇伸手一指壁櫥里的小哥，道︰「他在這破櫃里頭待了這麼多年，你見過他麼？他影響你生活了麼？」
「呃……」路南風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被說動了。
「那我為什麼忽然就看見了？」
雷宇聳聳肩︰「大概，下午被電了一下，電出了天眼通吧。」
「……靠！」
路南風悲憤莫名。別人家主角開金手指都是預測未來，穿越時空，戰無不勝什麼的，他這算什麼？天眼通？見鬼這麼別致？作者你坑爹啊！
路南風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在這一連串的打擊中被磨礪得粗壯無匹了。
他繼續道︰「好吧，先不管這個。它為什麼會在這里？跟你一樣也是地縛靈？」而且被縛的位置都這麼獵奇……
雷宇搖了搖頭︰「他不是地縛靈。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這人看起來是很普通的魂魄，可是不知為什麼被封了五感，我無法跟他溝通。」
「封五感？」
「嗯，視、听、嗅、味、觸，所有能與外界交換信息的媒介，都被封住了，所以他看不見，也听不見，完全感覺不到我們。」
「那怎麼辦？你能施個法把他挪到其他地方麼？」路南風都快要崩潰了。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攤到他頭上了？他是中了誰家靈異彩票的頭獎麼？
「不是不能。」雷宇頓了頓，道︰「可是我為什麼要挪呢？」
「你——」路南風堪堪把後面的「妹」字吞了回去，改口說道︰「就當幫我個忙？反正你也只是舉手之勞！」
「我現在正在恢復力量的階段，不宜為了這種無謂的事情浪費靈力。」雷宇高傲地背起雙手。
「那……難道我還要一直跟這位鬼小哥同居麼！？」路南風大吼。
「也無何不可啊。我不是說過了，我們是無害的。你看，他就只是蹲在這兒，多老實。你養條狗都不見得有這麼乖。」
尼瑪這品種跨度略大了好麼！一只鬼他已經頭痛了，兩只鬼？這是要他的命麼……
「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行！」
路南風焦灼地來回踱步，喃喃道︰「真的沒辦法了麼？能不能讓他自己走？」
雷宇一直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听到這句話，忽然神色一動。
「……或許，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怎麼弄？」路南風雙目一亮。
雷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路南風，緩緩道︰「我幫不了他，但你說不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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