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不是玄欽呢?只看面具之下露出來的下顎弧度和唇的話,就知道並不是相同的容貌,而且兩個人的性格也是不一樣的,對她的態度也不一樣。至少……玄欽絕對不會對她那麼溫柔。只是奇怪的是,她看著他,總會產生一種他就是玄欽的錯覺。
她在暖洋洋的水中泡了一會兒,才把身上的衣服盡數褪了下來,扔到了岸上去。
她裹了白色的寬大布巾,赤足在殿中轉了一圈,找到了衣櫃。只是打開,里面全是一個樣式的衣服,白色的。跟大神官身上的一模一樣。
看來朝華殿真的沒別的人來過,而且……浴池什麼的,都是他專用的。
想到這里,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海芋站在衣櫃面前發了很久很久的呆,才下定決心,拿了一件衣服出來穿上。
海芋的身材高挑縴細,不算嬌小,但穿了他的衣服,就像是偷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看起來松松垮垮的,在地上拖得很長很長。
她試著把白衣系了一下,卻又把身體的玲瓏的線條勾勒得特別明顯,她臉上一紅,只好放棄了,就那麼穿著松松的衣服走了出去。
梨花園的東北處,有一個古樸精美的八角亭台,白玉堆徹,流水涓涓,宮燈在風中微微晃動,而那個白衣如雪的男子坐在石桌之旁,閑閑提著一壺酒,緩緩斟入那晶瑩剔透的酒樽之中。那凝神靜息的模樣,優雅淡然,溫柔如風,美好得有些不真實,仿佛在那隱隱綽綽的燈影之下凝結成了一幅恆久的水墨畫。
海芋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輕推了一杯酒到她的面前,他含笑說道︰「這是天山雪花白,味道清冽甘甜,你應該會喜歡。」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握著空酒杯緩緩摩挲,說道︰「嗯不錯,不過我不喜歡。」
這種酒應該是許多女子都喜歡喝的那一種,但她不喜歡,她偏愛那種辛辣刺喉的烈酒,一杯入了喉嚨,會有一種全身都燃燒起來的灼熱。她喜歡那種感覺。
大神官被如此拂了面子,卻並不在意,從容地換了一壺烈酒,又給她斟了一杯。「嘗嘗這個。」
「不夠烈。」她喝了之後,如是說道。
他含笑又換了一壺,問道︰「這個呢?」
「還是不夠烈。」
其實海芋不是那麼挑剔的人,她只是故意找茬而已,而找茬的理由,大概是因為他看起來脾氣太過溫和,而她自來了人界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是因為他,她狼狽不堪,他卻雲淡風輕……吧?
海芋很失望。
他仿佛永遠不會生氣一般,非常耐心,也非常溫柔,只要她說不喜歡,他就立刻換。幾次三番幾次三番,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理取鬧。
大神官放下酒壺,微微笑了笑︰「下次再請你喝酒吧,抱歉,今天是我準備得不夠。」
海芋注視著他,並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