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帳,紅被,紅燭。
及目過處,所有東西都是紅的。沐雲澈翻身下床,無奈的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也是一件大紅色的喜袍,看起來是那麼的……額,喜慶?
無暇去顧及這些,沐雲澈皺起了眉頭——他發現自己現在的靈力根本使不出來!
「醒了?」洛芷茗已經換了一套白色的衣裙,從宮外走進,關上了門,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看著沐雲澈似笑非笑︰「脖子還疼麼?禮親王下手有點重。」
「少說廢話。」沐雲澈輕聲打斷她︰「什麼時候放我走?」他完全沒了今日在外人面前對她的畢恭畢敬,無視尊卑。
「放你走?」洛芷茗也不計較他的無禮,擺出一副意外的表情︰「你是我的夫君,為何要放你走?」
沐雲澈無語的看著她︰「你封了我的靈力,莫不是要我陪你瞎扯麼?」
洛芷茗優雅的笑了︰「真這麼想走?不再考慮考慮?」
淺笑的她最是迷人,她很清楚這一點。
紅燭下,她柔女敕的肌膚越發柔軟。一雙秋水剪瞳,黑的看不到底。高挑的鼻梁,嬌女敕的紅唇,恰到好處的臉型,她臉上的每一樣,都像是經過了老天爺的精雕細琢,而她便是是上天所有最完美的杰作的結晶。
尤其迷人的是她那雙大眼。黑如深潭,誘人沉迷。讓人有被她看了一眼便會被她看穿的感覺,似乎她能透過你的外表,看清你內心深處被藏起來的最卑微的自己。
但她身上散發的偏偏又是柔和的氣息,讓人感覺在她身邊沒什麼好裝的,她擁有讓你放下一切的力量。
這是獨屬于她的氣質,別人怎麼都學不來。
只是,她讓你覺得柔和,並不代表她是個柔和的角色。關于洛芷茗的傳聞,他听過不少,也很清楚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只是真正對上這雙眸子,他卻忍不住想,這不該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子的眼神。
這個女子,她背負了太多——會累嗎?
為了做一個稱值的郡主,她又付出了多少?呵,胡思亂想什麼。沐雲澈急忙打住自己的思緒。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沐雲澈淡淡的回答。
美貌第一次不管用了呢。洛芷茗挑眉。
「真是個沒上進心的人。」洛芷茗失笑走到茶幾前,為自己倒了杯茶。
「你很希望我有?」沐雲澈看著她,反問道。
「沒有最好,有,不奇怪。」洛芷茗聳聳肩。
「說吧,要我做什麼?和你假扮夫妻,還是干脆點,殺了我再對外稱我暴斃?」沐雲澈冷笑一聲。
「貌似最後一個選擇也不錯,一了百了,還能防止我這沐氏嫡孫有不軌之心,危及你們三大家族的勢力。」
沐雲澈毫不懷疑,以洛氏的實力,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里絕對能查出他的身份。
「果然是個聰明人。」洛芷茗滿意的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不過,既然你猜到了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就更應該明白,我不會殺你。」
「是嗎?」沐雲澈盯著她︰「看來郡主比我認為的聰明。我方才還以為,是你不夠聰明。」
「我是該謝謝你的贊美,還是該氣你小看我?」洛芷茗把玩著茶杯,眸中閃過一抹暗色,叫人看不真切。
「那便是第一個選擇了。說吧,多長時間,有什麼好處?」沐雲澈絲毫不廢話。
洛芷茗扯了扯嘴角︰「很好,夠干脆。我最喜歡跟干脆的人打交道。至少三個月時間,你可以行使洛氏駙馬所有應得的權利,你弟弟沐瑜也可以有我弟弟的待遇,封瑜親王。當然,在假扮駙馬期間,你恐怕不能與其他女子有太多的交集,在外人面前也要有駙馬的樣子。如何?」
「我的靈力呢?」沐雲澈瞪著她。
「其他的,你答應了?」洛芷茗狡黠的笑笑。
沐雲澈點點頭。
「來人!」洛芷茗立即起身︰「帶駙馬去洗浴!」
一群侍婢魚貫而入,把冷臉的沐雲澈連拖帶拽的架了出去。
「你的靈力,等我想恢復了再說吧。」洛芷茗看著他離去,嘴角的笑容擴大,還刻意向他擺了擺手,意思是,再見。
宮門關上,洛芷茗眼中的戲謔褪去,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早就料到這次會和聰明人打交道,沒想到這個聰明人已經聰明到了這個地步。
先前她雖然命令手下去調查他和沐瑜的身份,然而她直屬的暗衛卻習慣性的處理完其他的事再去調查他們的身份,但經過這次招親大會,一夜之間,整個曜陽上得了台面的官員必然全部查到了他的身份。
你覬覦了很久的一塊肥肉被人搶走了,你會不趕緊看看搶了你的食物的人是何方神聖麼?
而沐氏王族的後人,這個身份便微妙了。八十年前,當時的三大家族掌權人逼得懦弱的沐氏掌權人交出王權,水曜境被三家瓜分,僅剩作為沐氏祖宗基業所在地的沐空島留給他們。
然而曜陽人天生忠君。水曜境後期雖然昏庸無道,卻仍有人願意為他們誓死賣命。至今,這些水曜境的遺民有部分子孫仍在高位任職,而八十年時間還不足以把遺民的忠君思想完全泯滅。所以,水曜境若是想復蘇,只要有一個足夠魄力的領導者,自然會有人舍命跟隨。
若是高位上的水曜境遺民全部反叛,三大家族王朝動蕩,是少不了的。今日沐雲澈身份暴露,若是她殺了他以決後患,就必然會面臨著洛氏王朝的動蕩。沐雲澈應該就是吃定了這點,才肯定她不會殺他。
只是他不知道,今日的洛氏王朝是她一手扶持起來的。解決一點小動蕩再容易不過。至于其他兩大家族——呵,和她有什麼關系?
三大家族面和心不和已經很久了。若是遺民成功策反其他兩家前來圍攻洛氏,孰輸孰贏,還不一定呢。
放過他,只是自己心軟罷了。她確實需要一個對她沒興趣,她也不反感的人來當駙馬,堵住那群牛鼻子的口。
所以,她放他一馬,看在小蝶那件事的份上,給他所有駙馬應得的東西——除了她自己。但在她沒有完全確定他沒有復興沐氏的念頭之前,她不會解開他的靈力封印。
只是他為什麼又要答應她假扮駙馬?表面上看她完全佔據了主動權,實際上……面對這個人,她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這感覺很不好。
就像是,她跳進了別人為她挖的坑里。
那又如何,她倒要看看,這人想玩什麼把戲。
宮門開,洛芷茗將一杯酒推到身後,正好被走進來的那個人接住。
合作愉快。洛芷茗向身後舉了舉杯,將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合作……愉快。沐雲澈握著酒杯,一飲而盡。
「今夜你打算在何處就寢?地上還是椅子上?」宮中再無外人後,洛芷茗懶懶的看著他︰「偏殿的櫃子中有錦被,自己去拿。」
沐雲澈怪異的看了她一眼,環掃全宮後,視線停在裝飾用的一根橫在房梁上的彩帶上。沐雲澈足尖輕點窗台,飛身上了那根彩帶上,在彩帶上躺下了。沒有靈力,他還是會點皮毛功夫的。
「你干嘛?」洛芷茗驚訝了。
「睡覺。」沐雲澈淡淡的回答。
「睡覺?」洛芷茗嘴角抽搐。繩上的人顯然不打算回答,閉著眼楮完全無視她。
這人這樣睡覺?洛芷茗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
她到底惹上了什麼人。
(各懷鬼胎的人吶……溴苯被劇透君上身︰澈哥哥挖的坑,可不是一般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