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體育老師的一聲哨響,各班跑步。
新幕所在的高中是一所小的學校,所設的一年級共五個班。他在一年(1)班。300米的操場跑道上布滿了人,像一條長龍。長龍由高年級領跑,低年級隨著。龍頭和龍尾對比鮮明,龍尾看上去聲勢浩大,口號也響亮。龍頭卻是無精打采,腳步匱乏。整體上就像是由一組數字組成的等差遞減數列,從尾到頭氣息越來越小。
1,2,3,4,老師喊,1,2,3,4學生喊,「聲音大點!」1,2,3,4。1,2,3,4!我們使勁嚷著,迎著鮮紅的太陽,一張張幼女敕的臉上充滿著激情。
那龍的頭是文班復讀班,三八班。「誰給起了這麼個名字?」新幕邊跑邊想——「真逗。」
1——2——3——4,中考結束了,初中結束了。
我們的聰明的新幕上這所高中也有些坎坷的歷程。新幕家境不算太好,父母也就指望著兒子有點出息將來能考上大學不在家里種糧食。家里是母親當家的,父親在家根本就沒發言權,母親是家里的一把手。
中考,新幕也算發揮正常,可偏偏不正常的,今年縣城的那所高中減少了招生人數,必須花錢才能買來名額,新幕家沒那麼多錢,所以他沒考上高中。
同村的小光也沒考上。小光平時的成績照新幕還遠差一大截呢。父親听說自己的孩子竟然和小光平等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找趕牛的鞭子就想抽新幕,母親心疼自己的孩子,罵父親,罵完又罵新幕不爭氣,給自己丟人,怎麼能和小光那笨蛋一樣呢,越罵越氣,拿起正做餃子的 面杖就往新幕頭上砸。
這天小光他媽破天荒的來新幕家串門,嬉皮笑臉的坐在他家炕頭上,挺直了腰板拿茶缸子大口的灌水。「我說新幕他媽啊,都是為了孩子不是,咱說什麼也不能讓兒子像咱一樣種糧食吧。——新幕——和小光都沒考上,沒考上倒也好,去縣里讀書我還不放心呢,那太鬧,保管學習不好。」她接著又是一大口水。「我听說有個定康高中,今年擴招,離家里也就三十多里地,商量商量是不是讓兩個孩子一塊去,也算有個伴啊。」
何媽媽早就不知道白了她多少眼了,等她話一說完,馬上就嚷不去——女人只好拍拍**,訕訕的走了。
晚上,何家開會通宵。兩位家長目光炯炯,輪流發言。先是大罵兒子沒用,再互相檢討自己沒本事,直說的新幕已困的不行。
商定的結果是,小光和新幕一起去定康中學報名。
定康高中今年的升學率不錯,這也是縣教育局準其擴招的原因之一。名氣雖然不算大,但總算安容了類似新幕小光的學生們。
借讀費交上,學費書費交上,住宿暖氣費交上。
那天是母親找熟人開車去送新幕的。一路無言,新幕沿途看著風景,想自己的高中開始了,哦也!
高中的課程已基本熟悉。文科方面,政治歷史地理外語,理科方面,數學化學物理生物,另外還有每星期兩節的體育課。
課表的排列基本習慣,同班的同學已經開始開玩笑。同宿舍人們已兩兩成伙,一切便都因時間的經過而正常了。
高中的課程,由于是剛剛開學,新幕並不覺吃力,其中文理各有自己喜歡的科目。語文外語自不在話下,由于初中時基礎打得好,所以學著也輕松。理科方面,化學新幕已特別感興趣。其它,政治歷史一般,特別是歷史他老是把書本中的年限弄錯,把法國大革命說成是1789-1894已不知有多少次。理科,物理一般,數學湊合。一切也算有個好的開頭。
開學一月後的禮拜六下午沒有課,大家湊到宿舍里瞎聊,彼此問著中考的成績,到新幕時他紅著臉報了自己的中考分數,本以為會招來一片恥笑,沒想到大家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放在心上,這使得新幕的心情也松了下來,自嘲說自己還是借讀生呢。上鋪李大宏把頭低下來望著新幕說︰「你這還新鮮呢?宿舍中有哪個不是借讀啊,就這濫學校!」大家有幾個連說是是,直說的新幕傷心極了。
葉照賠一本正經,行了,別說這些了,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學習嘛!現在天兒這麼熱,走,外面光膀子打球去,再說明天還能回家呢,玩個痛快再說。大家一致同意——張小千躺著沒動,可能正睡著。
葉照陪剛開學時便因拍馬屁工夫到位被班主任委任為宿舍長,大家無話,新組成一個團體,總得有一個為大伙服務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新幕找未起床的小光一起回家,小光打著哈欠說你有自行車嗎,我昨天買了輛舊車,很破的,帶不了人的,說完接著睡。
新幕說我想和你一塊回家的,不想坐車,這樣吧,我借一輛。
小光立刻起床說好啊好啊!
葉照陪發揚領導風範,把鑰匙扔了過來,說,你騎我的吧,我家太遠了,也只能坐車回去了。
沒等新幕開口,小光已連續說了兩個謝謝。
回到宿舍已經是黃昏。推開宿舍的門,人還未到齊。靠南窗上鋪有一個躺在床上看書,是小千。小千臨床下鋪是小光正在听隨身听,小光上鋪是葉照陪。還了鑰匙,新幕說小光我今天去你家找你了,你媽說你早走了,小光哼著說我有事就先走了。
新幕滿心不樂的從下鋪拿起臉盆,準備洗臉。他的肥皂在宿舍的一個大櫃子里。從亂七八糟的肥皂盒里他翻出了自己的。桌子下面幾個牙缸東倒西歪,和開學之初的樣子造成反差。
洗去一臉的汗漬與灰塵特別爽快。時間已是九月下旬,不算太熱了。走回到宿舍。就小千葉照陪兩個了。小光大概是去教室看書了。小千不再看書,在上面吃著餅干。
哎,新幕,回家怎樣?小千放下手中的餅干袋問。
這一問,又勾起了新幕的感動。在家里,我哭了一場,覺得挺對不起爸媽的,看來我只有好好學習了。
呵呵,新開學都會是這樣的,以後習慣了就會好的,就像我現在,這不,我就沒有回嘛,回去也沒有什麼干的。
新幕瞪著他,表示不解,這麼說,你在初中時就住過校了?新幕問。
不是,我這是第二次上一年級,我比你,比你們要大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