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如歌依舊沒有猜錯。
在石沁寒在看到付款單據的瞬間,那熟悉的字體還有許如歌三個大字還能有什麼不清楚明白的。他一直叫那個人許燁,人家也不解釋自己因為出軌已經被家人趕出門改了名字叫許如歌。他一直覺得女乃女乃是葉弘救的,許如歌也就從來不準備被這件事情說出口。
他許如歌真能有那麼好心?他不信,甚至有一種正是因為認出了那人是他的親人,許如歌才伸手幫了一把的預感。
可是當年的許如歌不說,最終這白紙黑字卻清清楚楚地記著!龍飛鳳舞著的五個大字,像是在笑話著石沁寒可憐的自尊心,然後粉碎到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
石沁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大腦空空地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整個晚上的煙之後,對著早起後精神依舊不太好的葉弘,他第一次沒有說出任何安慰性的話語。
如果一切都是謊言的話,那麼葉弘這個人的心機該有多麼地重。他仗著自己和許如歌的身形,臉部輪廓的那麼一點點相似,讓一個病重而且老眼昏花的老人看錯並不難。但是能夠那麼自然地攜恩和自己相處並這麼多年,他是真的應該該感慨,葉弘不愧是一個做演員的料嗎?
「這次你做的事情有些過了,所以翻身起來有點難。我個人的建議是,你以後換個地方安安分分生活吧。」
「你說什麼?」葉弘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石沁寒說的話,睡了一覺的他剛剛想要鼓起信心繼續奮斗,但是緊接而來的這個打擊實在太大,讓他徹底反應不過來,「石哥,你說什麼胡話呢,是不是我的事情讓你為難了,真是對不起……」
以往每次他這麼「懂事」的時候,石沁寒倒是真的開心。但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石沁寒依舊冷冷地看著他,像是想要穿透他整個人的內心看出些什麼的樣子。
「說不上什麼為難,只是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去花費氣力。」石沁寒接下來的這句話徹底證實了葉弘猜測,也讓他的身體禁不住的一軟。
要是連石沁寒這個後盾都沒有了,那麼他要怎麼才能翻身呢。葉弘完全不能想象這樣的形式,甚至還妄圖想要尋找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石哥,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你告訴我。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放棄我,我真的會改的!」
石沁寒微低著頭看不清在想什麼,再抬起來的就是那一副自然冷冰冰的模樣,「從你第一天開始偽裝我的恩人時候開始,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
葉弘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不敢問石沁寒是怎麼發現的,甚至與很久以後的他也不記得那一天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座房子的。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終于失聲大笑,百般算計終究是一場空。
他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吶!
雨中的眾人匆匆跑過,卻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葉弘順帶著不住地指指點點,更有甚者沖著他的方向大大地吐了一口口水這才跑開。
葉弘的臉色一瞬間愈加難看了,他大步地跑向路邊的一個報刊亭想要躲躲雨。卻在下意識掃視那些報紙的瞬間一頓,濕漉漉的手在主人的呼喊中不管不顧地捏緊了那張印著他和葉一凡歡愛時候,重點被打著馬賽克照片的報紙!
葉弘發瘋似得去撕那些無辜的報紙,心底卻叫囂著一個更加慘烈的聲音,「許崢,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這一場從夜里開始下的突如其來的雨,掩蓋了他的瘋狂。而也是在這種濕漉漉又混亂的天氣之後,故事類的另外一個人也遭遇了沒有想到過的不測。
當然如果葉弘知道這個人是許如歌,大概會給他最後悲催的心情帶來一點陽光。只可惜的是葉弘不知道,甚至又或者說除了許如歌和抓他來的這個人,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一件事是怎麼發生的。
許如歌只隱約記得前一天傍晚,自己因為在昏暗的辦公室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所以在出門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但是由于之前和張強約好的原因,他只能在路邊百無聊賴地等著。一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身後喊著他的名字,「許崢。」
近來許如歌已經越來越熟悉這個名字,當即也沒有多猶豫地就回過頭。他看著程潛笑著朝他走來,還等反應過來手臂上忽然一痛。再之後他就發現聲帶發不出聲音,緊接著連身體的控制權也一並失了去。
而程潛就那麼溫柔地扶著他,假裝關心地用遮雨的傘擋住了眾人看向他的視線。再之後許如歌就被他帶上了一輛普通的計程車,同時頸間一痛徹底失去了意識。
黑 的房間里,一直到許如歌醒來之後許久也沒有亮起來。上次撞車那輕微的腦震蕩,還有被綁著的手腳,再加上身下柔軟的被鋪都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味道。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之後啪地一聲,然後房間的燈終于被打開了。
許如歌下意識地眯眼去看向著自己走來的人,卻發現程潛以往那種令人舒服的感覺已經消失殆盡。相反那短短的胡茬使他略微多了一些男人味的同時,多了一種叫做邪氣的東西。
「你是誰?」程潛在床邊的櫃子上拿了一杯水,然後輕輕地喂向嘴角有些干澀的許如歌。偏偏他的問題實在太過奇怪,令許如歌一瞬間直視著對方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是許崢,程潛你抽什麼風。」
「噓。」程潛伸手在嘴角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然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我都知道的,你不是他,卻還妄圖想要偽裝!」
許如歌感覺自己的汗毛有一瞬間冷豎,他兩輩子的膽子都不算小。但是當他面對一個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醫生,他不否認自己怯了。
一雙透著瘋癲的眼楮,帶著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去毀滅的決心。
許如歌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餡,又或者說哪里都是遺留的蛛絲馬跡,只因為他本來就不是那個人。
「許崢他喜歡吃青椒,但是你很討厭。他不會演戲,但是你不僅會而且深諳其道。你還會拉二胡,你有著他沒有的吸引人的調調,但是你……卻不是他。」
黑暗到奇怪的房間,只開著一盞燈的氛圍下的兩個男人,其實很容易聯想到一些曖昧的事情。
而許如歌腦海里緊繃的那根弦到了極致反而松了下來,他小聲地嗤笑了一聲,「只因為我一直不愛你,只因為我改了習慣,所以你就覺得我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真是可笑!」
程潛的眼底晦暗不明,卻又似乎帶了一點點希望模了模許如歌的側臉,「但是,我總感覺你不像他。他不會這樣,我都知道的。」
許如歌強忍著側過臉的沖動,眼瞼微斂頓時帶上了一股淡淡的自嘲的味道,「我的確不喜歡唱歌也不會演戲拉二胡,但是你懂的那個確定是完全的我嗎?那我喜歡我的親哥哥許如歌,而在你們醫院那些人強行把我親哥哥的心髒給了我的感覺,你能體會嗎?」
男人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是不被理解的自嘲,又帶了一點點可憐巴巴的味道,就像以往見到的每一次一樣。
「你喜歡……你的哥哥?」
許如歌抬眸,他帶著一點點抱歉還更多哭不出來的可悲,「是的,我喜歡他,這輩子都只喜歡他!我拿了他的心就要把命還給他,所以他會演戲我也要演,你還有什麼問題一並問了吧,說清楚了對兩個人都好。」
程潛的手猛地捏緊,眼神帶著些審視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要的不是這個結果,雖然看起來似乎很合情也很合理。
偏偏,還沒有辦法反駁。
程潛又狠狠地撓了兩把自己的頭發,這才退後了兩步,「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所以先請你在這里住兩天吧,等我想清楚了就再放了你。」
許如歌看著他轉過身,只感覺自己的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卻偏偏還不敢放松下來。
果然下一秒,程潛猛地轉過了身子,然後看著他可憐無害的樣子煩躁地嘆了一口氣,這才從邊上拿出一個精致的保溫盒,「先吃飯吧,別沒等我想通就餓死了。」
許如歌知道他並沒有徹底相信,但是相比之下借尸還魂或者徹底換個身份偽裝一個人,才是更加離奇的事情。所以他完全有勝算,只要繼續這樣子演下去。
被喂到嘴邊的飯泛著誘人的香氣,一時間餓了許久的許如歌也沒有拒絕。他小口而且仔細地咀嚼著,似乎和原來的少年完全一致。
甚至在下一秒,抬頭「不小心」看見程潛緊緊听著他的眼楮,眉頭一皺的同時臉頰上卻又飛上了一抹淺淺的紅,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別的。
程潛的眼楮有一瞬間柔了下來,這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雖然心底還有一點點不確定和懷疑,卻希望即使是謊言也一直延續下去的心情。
一碗飯吃完,許如歌搖了搖頭不想繼續。
程潛也不勉強,他似乎思索了半響,然後解開了綁著許如歌手腳的繩子,「許伯伯最近找你找的急,但是我想你在這里再多住一天。」
許如歌被後綁著的手本來就酸澀難忍,現在自由了以後下意識地甩了兩下卻發現身體再一次軟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那些飯菜,然後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
有著專業知識和藥物的醫生想要作案,其實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情,甚至有辦法讓他最近鍛煉出來的力氣完全沒有地方可以使。
但是下一秒,程潛把他打橫抱了起來的動作,卻還是讓許如歌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氣,「你想要干什麼?」
他的語氣淡定,卻耐不住程潛完全不在意,「最近天氣還挺熱的,一天不洗澡小錚你一定不習慣,我現在就帶你去好好洗個澡。」
許如歌猛地看向他,嘴角微抿,「你以前不叫我小錚的,別一直試探了。到底是不是這樣奇怪的問題,其實和你也沒有一點關系!」
程潛的腳步一頓,沒有再說話卻還是堅定地向著房間另一頭自帶的浴室走去。他越來越不敢確定了,可是心卻還不肯放過一絲可能。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許崢……到底,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的時候更新比較遲……大家隔天看最好,因為包子不斷更ORZ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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