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無痕 第68章 憶難忘

作者 ︰ 風舞紅葉

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四,晚六點十五分,離紅葉大婚之日還有最後三天。

「好嗎?這兩天心情好點了嗎?昨晚我看見你了,本想和你說幾句的,可你又走了。」若瑜害怕好友為了感情而想不開,于是關心的問。

「昨晚我也看見隨緣了,可是沒和他聊,沒了精神。」陸楓略有歉意地道,「這幾天感覺心情很亂,想自己安靜一下,不好意思。」

「沒有什麼,我能理解,因為我們是朋友。」若瑜的話是如此溫暖,貼近人心。陸楓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昨天我在無意中發現了你的一個秘密,想不到那天你開導我的關于‘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原來竟是你自己的親身經歷,我想那也是你的初戀吧!」

陸楓豎起拇指,夸獎道︰「你真的隱藏的好深,有種‘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痕的感覺。」

哦,是這回事呀!若瑜恍然大悟著,開心一笑道︰「听你這麼一說,我都感覺自己成了大俠,可以笑傲江湖了。」笑過之後,若瑜疑惑道︰「你是如何會發現那個秘密的?」

看來若瑜還是挺好奇的,畢竟這她心底永遠無法忘懷的痛。陸楓解釋道︰「昨晚我在整理和你的聊天記錄,打算放上背景音樂,上傳到風過無痕的主頁里。當我再次細細回味你曾經開導我的故事,我才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如果你今晚沒有事的話,我想和你聊聊,我有時真的感到很無助。盡管我和他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麼,可是我無法忘記他。」若瑜的心仿佛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剎時跳動起來。

在我們平凡而又微茫的生活里,並不是只有輕松的歡笑和捧月復的樂趣。在時光日復一日的緩慢推進里,有很多痛苦就像是圖釘一樣,隨著滾滾而過的車輪被扎進我們的心中。

陸楓有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共鳴,因為他明白那種情難自禁的相思。心有所戚道︰「當我再次踏足龍泉山上那個陽明亭時,忽然覺得好難過,我總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站在這里。」就像王陽明先生所言︰‘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我同歸于寂’。

若瑜幽然長嘆道︰「「我和他認識十多年了,有些事並不是說忘就會忘記的。」十多年的漫長時光,歷經歲月無盡的變遷,她依然忘不了那段初戀,那個不能相守的人。看來有些感情,總會在有意無意間記起,愛得越深,痛得越真,有些愛情注定我們要用一生的時間去遺忘。

「我也一樣,憶難忘,情難禁,想念一個人的滋味無處不在。我不想用煙、用酒來麻醉自己。所以我用學習來充實自己,用忙來代替那份思念。可是當你停下來的時候,一樣會想起她,特別是她明亮可人的笑容。」陸楓說著,淚水不知怎地,悄悄從眼楮里涌了出來。

「我有時感覺他對我的了解,比我對自己的了解還要深。我記得那是我在讀高中時的事了,那時我狂熱的迷上了詩歌,他知道後給我寄來了許多許多的詩集,還自己抄了厚厚的幾本寄來。」

若瑜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眼圈卻慢慢紅了,低聲道︰「十多年了,每年我的生日都有他的祝福,從來沒有間斷過。我們剛開始就是好朋友,可時間久了,就會變了,其實如果我早些明白什麼是友情,什麼是愛情,那麼可能會是另外的結局了。」

也許真有所謂的宿命,我們改變不了。陸楓茫然若失,垂自低嘆,一種對命運無能為力的悲愴涌上心頭。他原本是不相信這東西的,可是經歷過這些年來的種種,他不得不承認命運的無情和殘酷。

為什麼,他不禁在心中大喊,為什麼許多可貴的東西,不管我們怎麼去努力、去挽回,還是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如果明知道結局是注定的,那麼我們還會義無反顧地去愛一個人嗎?想到此處,陸楓忍不住問︰「那你什麼時候,才明白這是場愛情呢?」

「當我明白的時候,我正好在和另一個男孩談戀愛。」兩段感情糾葛在一起,的胡讓人難以選擇,但既然若瑜已幡然醒悟到自己的真愛,那麼回頭又有何妨。

「我回頭了,可是因為我們誰也無法說服對方。他家在雲南,而我在四川,他不願離開他的父母,我讓他調動工作,他也不願意,後來我就嫁給我現在的老公了。」

兩個人相隔千山萬水,關山重重,何況又要男孩離開年齡漸長的雙親,離開從小生長的地方,有點強人所難了,陸楓不禁對那個男孩起了同情,道︰「如果是我,也是不願的。」

「所以我就把自己嫁了,而且沒有告訴他。後來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很後悔,應該答應我調動工作的,他還清楚地記得我和他說這事的時間,而我都忘了。」若瑜努力保持平靜之色,喟然道。

陸楓默默地听著,沒有說話,因為他明白若瑜並不是那種沖動的人,這其中一定有許多的隱痛是他所不知道的,可是他又怎能再次勾起若瑜傷心的回憶,又怎忍心讓好友如此痛苦。「有很多愛情就這樣錯過了,我們把握不住。」

「所以,現在我已經不相信什麼愛情了。我害怕結果又會讓自己受傷,人都是多變的。」終于明白,原來在你之前,一切一切都只是雨夜里一場冗長的夢。有過美麗的燦爛,也有過心痛的遺憾。只是醒來才發覺,才懂得,那竟只不過是昨夜被打落在地的花瓣,淒美地凋零。

不知什麼時候小靈通響起,是紅葉沙啞的嗓音︰「楓,我現在華姨家,給你們帶債券來了,你過來拿下吧!」

長街,路燈通明,夜風略寒。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刻,陸楓喘著氣走進華姨家,面對著伊人生出忐忑之情,無數的心曲在胸膛里發酵,說出口的卻是干巴巴的三個字︰「我來了!」

「陸楓哥哥,你看這是大姐給我的結婚請帖,好漂亮。文字首發。」華華拿著本玫瑰紅的請帖,上面燙著金樣的文字︰‘我們結婚了’。華華在旁迫不及待地打開里面道,「咦,這結婚照上的新娘是大姐頭嗎,卷著黃顏色的頭發,哈,還纏著根黃絲帶,微笑起來咋變這樣了,哇,太成熟了吧,看上去足都快三十有余了。」

華姨忙湊近一看,又抬頭打量著紅葉,打趣道︰「這化妝師的水平也太高明了,整得完全和真人不一樣嘛!」陸楓失神地看著,心中涌起一種悲愴,難道這這就是平時常留著短發,帶著清純燦爛笑容的她,那個手舞足蹈起來像個假小子似的紅葉嗎?難道這就是成熟所要付出的代價,成長的蛻變嗎?

「這樣帶著結婚照的請帖沒幾張而已,我是特意留給你和華華的,因為我們是永遠的姐弟。」紅葉轉過身,從後拎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放著一個暗紅色的紙盒,輕聲道︰「楓,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禮物。」

陸楓緩緩伸出手接過紙盒,唇角從封凍到融化,微笑說道︰「謝謝!」世上最淒絕的距離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然後有一天,他們不得不分離,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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