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你可以因為它得到一切,亦可因為它而失去一切。然這都在于的你一念之年,是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夜深人靜,引人相思。
姬如瀧輕聲端起茶杯,放置在唇邊慢飲了一口,看向墨翰令道︰「孩子,你可還記得你未出百花宮時,那張紙條嗎?」墨翰令突然間姬如瀧這麼一說,想起字條上簡單的「逸風樓」三個字,恍然大悟的望向姬如瀧道︰「是您,傳給我的?」姬如瀧默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有時候我突然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說完,姬如瀧很有深意的看向墨翰令,想從墨翰令的口中得到答案。豈料墨翰令也選擇了沉默,姬如瀧放下茶杯繼續道︰「當初我傳紙條給你,其實倒也有私心的。」墨翰令安靜的看著姬如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姬如瀧竟也老了幾歲。于是輕聲道︰「我知道。」此話引來了姬如瀧的輕笑道︰「那你怪罪我嗎?」墨翰令不加思索的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床榻上的繁華。若非姬如瀧的私心,自己也不會認識繁華,也就不會有這蕩氣回腸的經歷。
寧靜的夜晚,寂靜的閣樓中洋溢著前所未有的安靜。姬如瀧順著墨翰令的目光看向繁華,再次嘆聲道︰「孩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墨翰令饒有興致的調頭面視姬如瀧,淡淡的神情等待著姬如瀧所說的故事開始。
在很多年,鬼谷
鬼谷隱萬世之中,鮮少有人知道到底在什麼地方,然每位鬼谷子只收兩位徒弟,就在那時我認識了季顏,也就是你父親︰墨宇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來自不同地方,卻有著史無前例的默契。畢竟鬼谷子只有一位,所以競爭是在所難免的。于是乎那年師父讓我和季顏獨自下山,前去經歷一番。
季顏原本就出自大庭之家,與我不同。你的父親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迎娶與他青梅竹馬的女子。而我游蕩在這婆娑世界之中,經歷了太多太多。亦認識了繁華的娘親,一個如詩畫般傳奇的女子,她並不漂亮卻有著一顆無比善良的心。讓我情之所鐘,獨自的經歷,相隔的兩人,我也就無從打听季顏的消息。直到繁華出世時,一切天旋地轉。
我唯一得到你父親的消息就是,季顏跌落了懸崖,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拋棄了繁華母女倆,選擇踏上去尋找你父親的路。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選擇這條路,不過所幸我選擇對了,最起碼在當時看似是的。
百里晉陽想要殘害雪帝,自立為雪帝。被半路經過的我給打亂了一切,雪帝因為感激封我為侯爺,讓我掌管雪國所有的錢莊,此情此義,我非報不可。也就是當我得到這一切之時,我派去的人尋到了你爹的下落。
我見過無數的奇女子,但你娘,穆無雙。當真天下無雙,只一眼就讓我不得不承認你娘是萬中無一。你爹也改名︰墨宇軒。當看你父親與你娘,年幼的你,一家團聚開心不已的時候。我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你爹,可是天下,鬼谷,我們卻有著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使命。
你知道嗎?當我跟你爹說,讓你爹參加武林大會時。你爹嘴里說出都是你們母子倆,那夜是我第一次看到流血不流淚的季顏濕潤了雙眸,當我們做下一個決定,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無論是你願意還是不願,都必須要去做。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想做而不能做,而是你要放棄一切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直到最後,我在百花宮門口等了整整一個月。就在準備離開之時,我看到了你的父親,那個英俊無雙的墨宇軒,從此墨宇軒便帶上了面具。好似與世隔絕,只是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哪怕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與你父親百般的交談,仍舊改變不了你父親那沉默得讓人窒息的神情。他總會面向百花宮的方向,我知道他在想你和你的母親,可是卻無法到達你們的身邊。我想,你一定會問我,為什麼我不去打敗百里晉陽,而要你的父親前去。我只會說,誰種下的因,就必須由誰去結果。
姬如瀧深吸了一口氣,結束了自己的故事。一旁的墨翰令靜靜的听著姬如瀧的故事,仿佛所有的疑惑都在這個故事中得到了答案,而深埋在自己心中的狠也漸漸消失。姬如瀧抬起頭再次看向墨宇軒,卻對著墨翰令道︰「孩子,出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很多無奈不用我說,你能理解了吧?」這次,墨翰令沒有在抽回手,而是直接干脆的抓住了多年來想抓卻又抓不住的手,將墨宇軒手握在掌中痴痴道︰「我不想在埋怨任何人,也不想再錯過了。」听聞著墨宇軒的這般話,欣慰的姬如瀧臉上依然流露出一絲鮮少的笑顏。
絕世谷中佳人絕,一笑傾城舞連翩
蝶絮紛飛繞美穆,世世無雙獨相伴
墨翰令忽然想起父親曾為母親提下的這首詩,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父親的心中埋下了無法言語的痛,如果自己沒有出來,沒有經歷這一切的悲歡離合。或許自己根本就不會明白當年的父親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會選擇離開。羽雪霜,這個自己相信並愛著的女子,直到最後,自己在失去繁華的同時才發現,雙眸雖然清晰,可仍舊會欺騙自己。一向自認聰慧的墨翰令,回想起所經歷的這一切,才瞬間明白原來自己從始至終都是棋盤中的一枚棋子。仍任擺布,還因此差點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和繁華。這般一想,墨翰令不由得‘呵呵’笑出聲來,盡顯悲涼。
雪國,翎城,逸風樓
站于逸風樓最高處的痕心天,灰瞳微閃著卻絲毫沒有先出聲的動跡。等待著身旁的百里晉陽言語,百里晉陽似笑非笑的看著痕心天道︰「不知,痕先生今日再見墨宇軒,有何感慨?」痕心天听聞著百里晉陽諷刺的話語,調笑道︰「那我是不是應該問,王爺今日是否曾有過一次的害怕?」百里晉陽一拂袖,說得大氣道︰「我有什麼好害怕的?」痕心天轉眸望向百里晉陽,笑顏依舊道︰「王爺,自然知道本道說得什麼。」
「本王沒有!」越是否則就會表現的越明顯,百里晉陽看似平靜的聲音卻有著細微的波動,常人無法感知,但對于與百里晉陽相處了近十年的痕心天來說,如何察覺不到。痕心天也不再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本道卻是感嘆世事無常,時間太快啊。」沒想到痕心天會如此一說的百里晉陽,收起手中的玉球,雙手扶在身後面無表情道︰「痕先生這是在懊悔?」痕心天了然一笑道︰「後悔,從來就是件無法償還的代價,那我又何必後悔?」被痕心天這麼一反問,百里晉陽不僅啞口無言,轉念一想到今日繁華的突然出現。百里晉陽暗淡了瞳孔,望向順風而立飄揚著滿頭白發的痕心天話中有話道︰「謝謝,痕先生。」痕心天深意的笑著,心明百里晉陽所說的是何事,繁華的出現是自己也料想不到的。看來有人在行動了,只是不知道此人的結局又會是什麼模樣。思意至此,痕心天倒也坦然的對著百里晉陽道︰「王爺,的確該謝謝我。」
「哦?」百里晉陽不解痕心天今日為何這般坦白,在痕心天回答自己這短短的時間內,雙眸一直未有離開過痕心天的身影,痕心天不改容顏笑著回應道︰「媚舒妤啊?」說完,痕心天有仰頭伸到百里晉陽的臉頰前,盯著近在咫尺的百里晉陽道︰「難道王爺不該感謝我嗎?」百里晉陽附于身後的手不斷握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是啊,關於這點,我的確該感謝痕先生。」痕心天罷了罷手,一點也不介意百里晉陽的神情道︰「王爺,接下來想怎麼做?」百里晉陽很有興趣的看著從容不迫的痕心天道︰「痕先生覺得呢?」痕心天手扶著拂塵,雙眸看向懸掛在空中的皓月卻道︰「你看,今日月亮真圓。」百里晉陽也不計較,也順著痕心天的話語看向皓月道︰「的確很圓。」
言畢,兩人極其詭異的相視齊笑。
當媚舒妤再次被戴著面具的墨宇軒進入夢中而驚醒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逸風樓的閣樓之中。心神不寧的媚舒妤掀開薄被,拿起矮桌上放置好的衣衫,一揮手便披在了身上。雙手抱著臂膀,失神的走到窗台處,一抬首,毫不意外映入眼眸的是痕心天和百里晉陽相視的笑顏,媚舒妤不明白為何痕心天今日會將自己打暈,亦不知道為何每次只要一見墨宇軒便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暗暗從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