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象牙塔 幽怨與憤怒

作者 ︰ 臥須

戴思思家和我們家住的很近,雖不在一個小區,但步行也就十來分鐘。

戴叔叔和郭阿姨正在做飯,見我來了,一定要讓我跟他們一塊兒吃。我說我來叫思思到我家去吃蔥油餅的,我媽要做。

沒看到思思,我問︰「思思人呢?」

郭阿姨說︰「這孩子,在房間看書呢。」

戴家很大,從客廳到思思房間要過一個過道。每次看見思思房門上貼著的那張紙我就想笑。

去年寒假在思思家的時候,思思跟我說︰「小山哥,你說我爸媽特煩,老到我房間里來視察我,還裝,一會兒拿著一個隻果來一趟,一會兒拿著一個桔子來一趟。」

我跟思思說︰「你爸媽這是疼你呢,讓你吃水果怎麼你了?」

思思喝了口水差點噎著,嗆了幾口繼續說︰「小山哥,那都是披在狼身上的羊皮,道具!我想吃自己不會拿?你知道吧,每次拿來我都說不吃,我媽就自己吃,邊吃邊賊眼賊眼的偷瞄我的東西。有一次,我媽又拿著一個隻果進來了,我說媽這個我吃,你放這吧,你猜我媽怎麼說,她說那你自己再到客廳拿一個自己洗吧,然後就在我面前把隻果給啃了。還有一次啊,你等會兒我再喝口水……咳咳……還有一次我上廁所,回來看我媽在我房間幫我擦桌子,你擦桌子你把我抽屜打開擦里面干嘛?我桌子什麼時候不干淨了你說?你看看,你看看我房間。」

思思邊說邊抬著白女敕女敕的手指頭往房間的各個角落亂戳。

「……你看看,明窗淨幾啊!光可鑒人啊!用得著我媽來擦?她自己房間都沒我的干淨,小山哥,你給我寫幾個字,你字寫得比我好,你寫好了我貼門上。」

我問︰「你要我寫什麼?」

思思就在紙上寫下八個字,說︰「你幫我寫這幾個字,要寫的憤怒一點兒,再帶一點兒幽怨,要讓我爸媽一看就不敢進來了,不要像我的字那樣,一看就是一個美麗賢淑溫柔體貼可愛軟弱的小女子寫的,讓人想欺負……」

我說︰「你這要求難度那叫挺大的,再說了,可沒人敢欺負你。」

思思的字確實很秀氣,字長的跟人似地,活月兌月兌的小家碧玉。

走近思思房門,一張用圓珠筆描畫著「少女閨房,爹娘免進」八個大字的牛皮紙被思思用寬邊的透明膠帶粘在門上,紙的四周還被思思用彩色畫筆勾了一圈的花邊,看著有點滑稽。

我敲了敲門,沒聲音,又敲了敲門……就听著思思在里面叫。

「都說了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我本來看到那張紙就想笑,听這丫頭在里面叫我實在忍不住了,我都能想得出她在里面閉著眼楮捂著耳朵晃著小辮子一連說出那麼多「不吃」來的樣子,看不出來這小碧玉肺活量還挺大的。

思思听到我笑,趕緊開門,臉羞得紅紅的說︰「你來了干嗎不直接叫我呀?敲門敲得跟我爸似地,敲四下,停三秒,再敲四下,挺有節奏的,你們一起培訓過的還是怎麼?」

思思的嘴就像刀片,我連說我錯了我錯了。

我媽正在和面,見思思像見到親閨女一樣。思思也捋著胳膊要幫忙,樣子還挺有架勢的,我心想你穿著短袖又沒有袖子,做什麼假動作?

我跟思思說︰「你還是歇著吧,別浪費我們家的面了……」

我正想接著說連我都不會做更別說你了,趕緊一下子打住。

思思「哼」了一聲說︰「我才沒你那麼笨類!」然後就蹦蹦的去我媽那了。隨即我听到里面不懷好意的笑聲。

我坐著打開電視,電視上正放著唱歌的選秀節目,節目結束後又加了很長時間的一個廣告,某某明星正在介紹某某產品,煞有介事的推介這產品有多好,說的就跟真的用過似地。我又調了幾個台,也都是選秀的,就把電視關了。

這時我媽端著一大疊蔥油餅上來了,思思跟在後面很得意的指著一摞說︰「這塊我做的,怎麼樣?我听說某人學了很久沒學會噢……」

听思思這麼一說,我心想肯定是我上次偷偷練習的時候,後期處理沒有做好,留下了蛛絲馬跡,讓我媽尋根溯源明白了究竟,然後又跟思思揚了家丑,把這事又八卦給思思听了。我媽不好好教我,竟把家傳的絕活外傳了,這讓人何以堪?弄的我現在技不如人,白白的听任思思消遣。

這件事使我明白了兩個道理︰第一,作案之後一定要清理現場,毀滅證據,焚尸滅跡,以絕後患;第二,女人都是很八卦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一個人在江湖上呆久了,即便舞不了倚天劍,總算也模過屠龍刀!咱多少還是有兩下功夫。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媽終于允許我加入合伙,讓我也露一手,于是,我一口氣煮了6個雞蛋,總算為自己掰回點臉面。

我媽又不忘趁機奚落我一番,夸思思聰明,學習好,讓我好好跟人家學學。

都說漂亮的女孩學習不用功,這話說得跟小報八卦一樣,沒一點根據。思思像她媽媽,人聰明,又極為上進,雖然上學比別人早,但成績可不是一般的好。想想剛才思思房間里堆得和她個兒一樣高的書,我就可以一邊拽著思思的馬尾辮,一邊現身說法的告訴人們︰天上從來都不會掉下蔥油餅,其實每個人光鮮的成績背後,都隱藏著用心的付出和努力,只是這些是別人看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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