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清此人與元涂覺齊名,乃是藥王谷首席大弟子,且顧之清此人溫文爾雅談吐大方琴棋書畫樣樣俱精,在女修士眼中之地位與縹緲宮宮挽紗鮫人宮紫衣在男修士眼中的地位相仿,被譽為天下可位列前三的美男子。
這顧之清雖然人氣火熱,但卻不好市儈玩意,更不會賭斗玩耍,平日里也只舞文弄墨,雖然讓不少女修士恨不得能夠長出翅膀飛到他身邊不離不棄長相廝守。但是卻弄得不少下層修士將他臆想為假想敵。這次我借辯道削了他的面子頓時不少下層修士紛紛開口贊嘆仿佛是自己親手將情敵打敗一般。
在我應辨結束後那童子又仍然高聲吆喝不止點出一個個名諱,站台下閑坐的幾名修士紛紛站立起來慢慢向著陰陽圓盤走去,頓時站台下空曠冷清只剩下我一人。此時總辯已經行進至第五日,等到明天便是恆沙論道會最後一天,將決出此次道王!
我悠閑的坐在站台之下看著遠方愣愣發呆,轉眼間半個時辰就過去了,那筆錄童子悠悠的走到我身邊笑道︰「還請上師暫作休憩,此番眾上師仍在應辨還未結束,倒也無人能夠分出神與上師論道。」我听到童子的話心里早就笑開花了,原來我竟然是那多出來的一個單位數,現在所有仍然在場的修士都已經進入陰陽圓盤應辨,而我卻因為無人對手直接輪空,頓時我不再發呆盤膝坐下定定修煉起來。
我不再理會外界的變化沉浸入修煉觀想之中,不知不覺天色曉晚,此時陰陽圓盤內終于有人走出,待到夜幕完全籠罩時應辨的修士大多都已經走出,此時場中只留下七人,除去我之外還有元涂覺,縹緲宮宮挽紗,景髯公,那虎頭妖修,以及一名天機派弟子和一名玄幻閣弟子。我仍然沒有理會外界的變化默默修煉,恍惚間听到了童子的叫喚聲,緊接著又隱約听見一人說道︰「我棄權,這四強決賽權讓與林小哥。」
此時我迷迷糊糊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心神全然沉浸在修煉中,外界的喧囂聲傳入耳中也只感覺朦朦朧朧听不真切,既像有人在耳畔輕語又像是有人在天涯高呼,一時間也懶得理會。
不遠處那景髯公和虎頭妖修說說笑笑,景髯公看著虎頭妖修感慨道︰「道友跌打踫撞連滾帶爬終于挺到這一刻,眼看四強在即竟然也能灑月兌放棄,貧道佩服!」
那虎頭妖修一臉無所謂笑道︰「道友謬贊了,林小哥言出法隨輕易便擊敗顧之清公子,更是力壓有望奪道王之位的紫衣仙子,我等草莽雖然有些名堂卻也相比不如,何不灑月兌一點為林小哥騰些時間好好感悟,況且此時山人辯勝五十七場放眼整個道台前五不及前十有余,那天材地寶靈丹妙藥道法典籍奇珍異寶總是少不了我的一份。」
景髯公撫掌大笑臉上浮現出惺惺相惜之色︰「道友果然通曉道義,還請道友先行一步與觀道台稍等片刻,貧道去去就來,定要與道友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那虎頭妖修拱手笑道︰「山人先行一步與觀道台靜候道友。」
那景髯公大笑著轉過身向著遠方陰陽圓盤走去,此時縹緲宮宮挽紗也輕輕的站起身挽過秀發長裙飄舞向著那陰陽圓盤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幽幽張開雙眼,只見身旁元涂覺毫無形象的呈現大字型平躺在地上,遠處清風拂來將他的紅色長發卷起掩蓋住他的臉龐。我看著他搖頭輕笑,此時元涂覺忽然張開雙眼轉過頭看向我笑道︰「道友真是有緣,此番已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
此時已經夜半更深,天空中的皎月都已經被雲彩遮掩看不清晰。在我們不遠處宮挽紗雙腿蜷曲安靜的坐著,手中捧著一本《元元鄉異聞錄》不時輕笑,月光朦朧的籠罩而下,她目光灼灼的看著那本《元元鄉異聞錄》額前秀發翻飛,美艷不可方物。我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是如此與眾不同,及不同于女妖修的豪邁粗獷,也不同于那平凡女修的惺惺作態,比起百花派的玉娘更顯得不可褻瀆,跟鮫人宮紫衣相比也多出一份知性之美,我不由看得痴住輕輕呢喃道︰「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點綴了你的容顏,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身旁的元涂覺猛地從地上坐起輕聲重復道︰「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點綴了你的容顏,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好詩好詩!道友好文采!」他站立起來反手拿起那把通體雪白的長鋏劍一步一舞向著遠處走去,他輕輕的執劍而舞,神色迷離悠悠的唱出這《斷章》。此時除了站台之上靜坐的五宮十三派前輩高人以及一名筆錄的童子,整個道台中央只剩下我們三人。
元涂覺反復的哼唱,歌聲愈加嘹亮,終于將宮挽紗的思緒從《元元鄉異聞錄》中打斷,宮挽紗輕輕螓首,伸出右手挽了挽耳邊青絲,流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竟然也跟著輕輕哼唱道︰「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點綴了你的容顏,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我坐在一旁微笑著看著他們歌舞。
元涂覺一曲舞畢挽過一道艷麗的劍花反手收劍向著我們走來笑道︰「道友所言真是驚艷,此詩可入《五洲散華集》前百!不知道友可曾命題?」
我搖頭笑道︰「此詩驚艷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臆測,乃是我家鄉一名前輩賢士所著,名為《斷章》,此詩原文應為‘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然在下方才見宮挽紗仙子于月下輕笑,一笑傾人城不由感概而改之,倒是讓兩位見笑了。」
元涂覺又反復念叨著《斷章》原詩,不禁拍手贊道︰「妙妙妙,果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臆測,可惜無緣一見這名前輩賢士。」宮挽紗此時也輕輕微笑,抬起頭看著明月目光灼灼一言不發,一時間站台下又變得分外安靜,我們三人都靜靜的坐在地上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遠方的陰陽圓盤猛地一閃,其中走出一名穿著怪異甲冑的青年,這甲冑看上去厚實無比覆蓋全身,手肘處向後延伸出根根利刺,背脊處翻出兩只巨大鐵皮翅膀,甲冑之上密密麻麻清晰可見一個個方格裝點其上。整個人看上去就仿佛一個機關鐵人,正是那天機派弟子。待到這天機派弟子的出現,這一次恆沙論道會的前四強正式確定!
那站台上的沙流老人時隔多日終于緩緩站立起來笑著說道︰「爾等四人今夜且好生休息,待到明天日出之時在兩兩對決決出道王!」說著他又微微運氣低聲喝道︰「此次恆沙論道會前四強已出,待到明日日出之時決出道王,諸位同道請先行于觀道台靜候。」隨著沙流老人每說一個字,空氣都劇烈震蕩一次,一道道波紋向著道台遠處擴散,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充塞整個道台,清晰的話語聲在頭頂上方回響不絕。
這時那名天機派弟子徑直向著我們走來,元涂覺抬起頭輕輕的看了他一眼點過頭繼續看著天上明月,宮挽紗理也不理他仍然看著月亮目光灼灼,那青年頓時感到一陣尷尬,坐下不是站著也不是,我頓時感到一陣棘手只能硬著頭皮笑道︰「道友如果不介意就坐在我身旁吧。」這名天機派弟子瞬間流露出感激之色念叨著不介意不介意在我身旁坐下。
一時間我們四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我們三人依然看著月亮沉思,而那天機派的弟子卻沒有這樣的雅興竟然從那甲冑上密密麻麻的格子中取出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事物︰一把榔頭,幾把大小不一的剪刀,還有片刀,幾只活奔亂跳的變色蛙,一頭已經曬成干尸的牛蝸,最後竟然還拿出了放大鏡和一塊燃火石!
他仍然從身上格子里取出各種各樣的奇怪道具,那幾只活奔亂跳的變色蛙一從格子中解放出來便紛紛向著遠處跳去呱呱直叫,那天機派弟子手指輕點,頓時手指根部的甲冑啪的一聲打開從里面飛出一根根縴細繩索唰唰幾下將那幾只變色蛙抓住,他又自顧自將那片刀剪刀放在燃火石上加熱,緩緩的從其中挑出一把細小剪刀輕輕的將其中一只變色蛙的左下肢剪開,他又將細小剪刀換做片刀,舉著放大鏡對著變色蛙下肢血管削來削去。看得我一陣頭皮發麻,後悔當初請他坐下。
隔著元涂覺坐在最左邊的宮挽紗「噗嗤」笑出聲來,她看著我擺出一副「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後果了吧」的眼神輕笑著說道︰「道友是否無聊,挽紗這里有一本《元元鄉異聞錄》,此書記載中央元元鄉的種種軼聞怪誕有趣非凡,道友要是不介意就請拿去看吧。」說完仍然笑個不停。我連忙應是接過那本《元元鄉異聞錄》只覺得生活終于能夠看到一絲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