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本能意識下蘇醒。
清晨的微熹烙在門窗之上，我起身梳妝，昨晚的事情已經模糊，我甚至有些忘記我再不被傷疤困擾。
坐到梳妝台前，我喚來漪雯，她今天似乎很開心地樣子。「小姐，珞王今晨就進了宮，怕是要跟皇上說成親的事了！」她那樣蹦蹦跳跳，我都有些不習慣。「真想看小姐穿喜服的樣子呢，肯定漂亮極了。」漪雯的腦袋轉的倒快，都想到成親的畫面。
我朝銅鏡里笑了笑，不只是酸澀還是喜悅。「這樣吧，我今日幫小姐好好打扮，驚艷一下王爺！」漪雯的小嘴倒是甜。「皇上已經回宮了？」我問道。
「嗯，雲妃需要回宮靜養，就提前回宮了。」漪雯也沒太在意，認真地為我梳妝。我看著銅鏡里那張有些陌生的臉出神，想著蕭珞雲見到我時會是什麼表情，又會做出什麼反應。
「小姐綰百合髻還真是好看。」漪雯陷入無底洞的自賞中。我笑笑，輕輕刮她的鼻子道︰「再美也是你綰的，我的好漪雯！」說罷，兩個人都笑了。
「偌偌起床了？」那個我期望很久的聲音終于出現，我開心地轉頭，跳到蕭珞雲眼前，我清晰地從他臉上讀到了驚訝與難以置信，「你動用了妖術？你的疤怎麼？」他比劃著，似乎還未習慣全新的我。
「為了你，除去了傷疤啊。」我淡定地回復。蕭珞雲轉瞬面如土色。他「呵呵」一笑，臉上沒有一點開心︰「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他萎靡地做到椅子上，看著我臉色一點點變差。
「皇上說先皇在世時有份密詔，是關于把趙姝然賜婚給我的，只是先皇走的急，未曾舉辦婚禮罷了。」蕭珞雲的語氣頹唐不堪，像是邁入冬季的垂暮老人，說話沒有朝氣，語氣輕浮難辨。
「走！我們進宮去！」我挽著蕭珞雲就要出去。可是很快，他就推開我。我驚訝地看著他與我之間慢慢產生距離，我卻束手無策。「蕭珞雲，你怎麼了！從前你那副勇往直前的威風樣子去哪兒了！？」我朝他吼道。
「是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該明白，你終是要歸屬皇兄！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爭搶！」蕭珞雲也生氣了，他大聲嘶吼的樣子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毫無保留地朝我這只獵物示威。
「你真是齷齪！蕭珞雲，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不過就是個害怕危險的小人！你這輩子不得好死！」我不知為何向他亂撒氣，竟咒他不得好死。
「黎偌，你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蕭珞雲不是你口中說的朽木！」他一把揪過我的衣衫，指著我的眼楮，可不知道為什麼，眼楮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蕭珞雲，你我根本就沒有付出什麼，愛得太夢幻了！」我的聲音顫抖著從喉嚨里發出。漪雯站在一邊害怕到不知道該做什麼。
「何必說愛？我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蕭珞雲松開我的衣衫，漸漸冷靜下來。他走出屋子，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就這樣結束了？
我癱坐在椅子上，看到香爐里的青煙一點點竄入空氣，無規則地來回擺動，散發出裊裊香氣。
門前的影子點點滴滴的變化匯聚成我眼眶里的眼淚，更匯聚成時間的摩擦、前行。
當我紅著眼眶站到門口時，我看到了疾行歸來的蕭珞雲。看他帶著滿身的灰塵，就知他又去了趟皇宮。
他跑著奔向我，一上來就擁住我，給了我一個長情的吻。
我驚訝地看著他，唇角漸漸多了笑意。
「太妃出面，準許你我先成婚。」
「先？」
「為了撫慰趙姝然的喪父之痛，我與她的婚約還要照例執行。」
我喜極而泣，眼眶哭的有些酸疼，抽泣著抱緊蕭珞雲。只一個擁抱，就已若三月春風，冰釋前嫌。
「還說我沒有付出？」蕭珞雲突然笑了起來，單個梨渦深陷，挺直的鼻梁繪出好看的陰影，這樣溫柔的面龐才是我愛的蕭珞雲！
「還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也回答道，逗得兩個人相擁而笑。日光正濃，灼人的光暈播撒下溫暖。
「王爺和小姐真是嚇死漪雯了！漪雯還怨老天爺不支持你們倆呢！」漪雯也跑到屋外，「婚禮何時舉行呢？」
「大概一個月以後，畢竟是親王成親，場面也要隆重些。」蕭珞雲松開我，卻再不松開我的手。
我想既然至此，辰亦也不會再說什麼了。
我看著天空悠然飄過幾朵白雲，再也遮不住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