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著月光來到凰鳴閣，景鳶屋內的燭火還未熄滅，隱約能看到婆娑的人影在門前晃悠。
屋內燈火通明，為了不驚動宮里的人，辰亦關上了大門，將所有奴才隔絕在外。辰亦不急不忙地轉過身，絳紫色的便袍用黑線繡著五爪金龍，行雲流水的針法賦予了這條龍生命，尖銳的爪尖已經主動指向景鳶。
「皇，皇上……」景鳶跪在主位前，不敢回頭看那張微有怒色的臉。
「怎麼？有話同朕說？」辰亦挑眉一笑，帶著幾分挑釁。
「臣妾，臣妾什麼都沒做，為何要審問臣妾？」景鳶直起身子，燈火照亮她後背上繡的金鳳。
「皇後不是飽讀詩書嗎？‘審問’這個詞用的可不好，」辰亦走到景鳶身邊，彎下腰，掰過那張被嚇得發白的臉，「你這樣狠毒，還敢穿著鳳袍？朕的天下容不得你這樣的女人！」辰亦松開手，站直身子，冷冷地撂下一句話︰「怎麼，要朕親自幫你月兌下這鳳袍？」
「不，皇上饒了臣妾吧！您想，若是您封後一月不足便要廢後，天下人會怎樣看您呢？！」景鳶急中生智，以天下大局為借口阻攔辰亦的做法，
「那麼，」辰亦蹲子，一點點月兌去景鳶身上的鳳袍，露出淡粉色的內襯，「朕幫你月兌！」辰亦緊緊攥住衣領，一把就月兌下了鳳袍，景鳶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幕，眼眶里滲出亮晶晶的液體，一點點劃過面龐，滴到冰冷的手面。
「皇上！臣妾全招！全招！」景鳶幾乎喊出了這句話，辰亦見狀松了手，一把撕掉了那件鳳袍。
「那說說你對雲兒做的事。」辰亦起身，景鳶月兌去外衣，瘦弱的身體僅一層薄衣包裹，辰亦從床上拽一條被子，扔給了景鳶。景鳶輕輕抽出，一點一滴招了出來︰「臣妾，臣妾听說雲妃有孕，心里不舒服，就，就想到了要害雲妃……」景鳶緊緊裹著被子，窩在地上，發髻全亂，發絲糾纏在一起，金釵歪斜在頭上。母儀天下的氣質全無。
「朕不要听這些故作可憐的原因，朕只想知道是誰策劃的？」辰亦不耐煩地甩下一句話。
「是，是臣妾一人所想，與其他人無關。」景鳶細弱的聲音從顫抖的嘴唇里吐出。
「噢？是嗎？」辰亦又轉過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虛假地點點頭，似乎是認同了，「朕還沒有親自動過刑罰呢，你想成為第一個嗎？」
「臣妾不敢！」景鳶听到這句話，又嚇得漏了嘴，「是臣妾的陪，陪嫁丫鬟出的主意……」景鳶的聲音又小了下去，辰亦點點頭，示意接著說下去，可景鳶卻再不出聲。
「說啊！你啞了是嗎！」辰亦等了片刻，沒有反應，「那朕就把滾燙的黑炭扔到你的嘴里，看你還說不說！」
「臣妾的陪嫁丫鬟無名無姓！」景鳶破口而出，繼而發現覆水難收。
「噢？無名無姓？那好，把她帶到朕面前！」辰亦慢慢撫上景鳶的發髻，直拽下一根金釵，在光下端詳片刻，然後清脆擲地，等待景鳶的答案。
「她位份太低，沒來行宮……」景鳶的聲音細若蚊蠅，卻在寂靜的殿內傳的清晰可辨。
「是麼？」辰亦拍拍手，就有兩個太監抬了一盆正在燃燒的炭火進來，灰黑色的煤炭燃著可怕的火焰，一點點燃盡景鳶心中的希望，「那朕就要打破先例了。」那兩個太監放下火鉗就識相地退下，再次關上大門。
夜晚的涼氣穿過那道罅隙，涌入室內，像單薄的景鳶襲來，凍得她再也停不下顫抖。
「景鳶，真不想將你逼成啞巴，」辰亦夾起一塊黑炭，像景鳶緩緩走來，「可是你這皇後太不安分，啞了也好！」他直將那炭舉到景鳶面前，更襯得她面如紙色，血腥的紅唇一直在呢喃著，卻一直听不清說什麼。
「你那個陪嫁丫鬟叫什麼？」辰亦又舉近了黑炭，現在景鳶的眼里只剩一片絕望的黑色，「非常好，你當真是要成為朕後宮中的第一人了！」炭火越來越近，那微弱的火光也燃得更猖獗。
「黎偌！」景鳶的聲音響遍整個凰鳴閣，我正準備去找些藥膏涂抹在腳部，剛剛行動的動作太大，好像又有些疼了。我穿上衣服，趕緊奔出房間，卻看到蕭珞雲提了個錦盒走進來，似乎是給我送夜宵的。我正好看到他，他似乎也正好听到景鳶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
「這才乖嘛，」辰亦直接將黑炭扔到地上，火星一點點侵蝕地毯，辰亦一腳就踩滅它，留下一片烏黑，「起來，帶朕去找她。」辰亦主動伸出手，又狠狠拽起景鳶，根本沒了溫柔的意思。
蕭珞雲使了個眼色，于是我就跟著他跑出凰鳴閣，腳跟還有些痛感，竄入身體各個部位，讓我想听下步伐。「偌偌，我今晚就帶你離開！」蕭珞雲干脆將錦盒扔在原地，牽起我的手直往馬場跑。
夜晚的涼風吹散我的頭發，我捂住衣服，可耐不住一點涼氣。蕭珞雲的身影牽引著我，他就像一盞明燈，正在引我走出黑暗。受難這麼久，終是要跳出這火坑了？
蕭珞雲一把將我抱上他的馬，他飛身上馬，輕踢馬肚，留下一地塵土。
與此同時，辰亦好像已經發現我的失蹤，他追至錦盒處，掀開蓋子，是碗桂花赤豆元宵。辰亦一腳將它踢翻，單手將景鳶逼到牆角，衣冠不整的景鳶更是慌了神，她的眼角暈開陳舊的裝束，那一臉胭脂再也蓋不住內心的膽小。辰亦頑劣一笑，一把抱起景鳶，原路返回至凰鳴閣，將這副身軀擺在床上，然後一點點解開扣子，卸去腰帶，沉重的玉佩與香囊就這麼被撂到一邊。
景鳶還沒來得及回過神，辰亦便已「清清爽爽」地坐在她面前，景鳶有些看呆了，辰亦更是起了興致，將景鳶按倒在床上，一點點剝開薄衣，坦然相待，室內盡是急促的呼吸，滿室旖旎。
這夜的紅燭閃了一夜，我也和蕭珞雲奔波了一夜，終是抵達了右丞相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