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盡黎殤何處尋 (26)秋日氤氳和煦暖

作者 ︰ 沐璃歌

蕭珞雲臉色似乎未變,還是那幅頹廢樣。

他好像絲毫不為我的「壯舉」感到驚訝,感覺這個結果是他已經預料到的。我死死盯著他,他也只好虛假地聳聳肩,還是輕浮的語氣道︰「好吧,我承認我小看你了……哎不過你別這麼看我,我知道我長的很俊……」什麼!?他竟以為我盯著他是因為他長得俊!我徹底被天雷轟得烏黑一片。我欲拽著枕頭向他扔去,他趕緊制止了我,還帶著懇求的語氣道︰「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可別打我!若是將我打成你那副模樣,那我豈不是下輩子無所依了……啊你別這麼看著我,像要把我吞了似的……啊喂停手!別動啊!你敢打本王是吧,膽大了是吧!」在這說話的功夫,我已將枕頭甩到了他的臉上。我不顧腳傷,想要與他下床打斗,幸虧漪雯即使攔住了我,要不然這整個行宮都要被我掀了個遍。

蕭珞雲一直躲到了門口,他就這樣站在門里,門外是快要蘇醒的世界。原來我也不曾沉睡多久。

蕭珞雲就這樣看著我,眼波漾著纏綿的溺愛,他穿著玄墨色的長袍,絕好的材質上繡上精細的紋飾,一針一線清晰可辨。神態飛揚的四爪蟒睜著炯炯有神的雙眼,散發著攝人的威武。這樣一身才配的上堂堂王爺不是嗎?這才是一人之下的讓人仰羨的蕭珞雲不是嗎?只是他略亂的發絲垂在額際,像是個落魄戶的公子,再怎樣髒亂都無法遮掩住雅致高貴的鋒芒。蕭珞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便拾起地上的枕頭,徑直放回了原位。他指指那平坦的枕頭,示意我躺下。我只好答應,被漪雯安頓得極好,像個稀有的寶物。

我在不經意間又墜入夢鄉。

而我又在某種警覺下蘇醒。

其實沒有多少變化,漪雯正坐在床沿靜靜地看書。現在似是正午時分,窗外陽光正好,粘稠地穿透鏤空花窗,在地面上隨意綻開朵朵鮮花。窗沿還擺著一盆菊花,正開得繁盛無比,明黃和陽光融合在一起,暖暖的,似是那日那抹明黃的身影曾驚艷過我的記憶。這盆花被擺得不偏不倚,陽光掠過它的身旁將影子投射在了萬花叢中,它隨著風飄動的舞姿被盡數倒映在了青灰色的地面上,由此與窗戶精細的花紋糾纏成了一青灰色的畫面。許是生靈在午後累了,這世界竟靜謐得嚇人,只有漪雯翻書的聲音流淌入我的耳際,我的心里。歲月靜好,織繪成夢。

另一邊。上善書院樹影婆娑。

辰亦正倚窗而立,看窗外三分寂寥。

最後一本折子也閱罷,擱置在硯台邊的毛筆已然變的僵硬,墨汁也快凝固。

近日國泰民安,邊疆也再無楚兵的侵擾,該是找些事情消遣消遣的時候了。

辰亦突然從一堆奏折中抽出了一封密報,他迅速的拆開信封,畢竟都拆過這麼多次了,也該麻利些了。一行行無暇行草展現在辰亦眼前,此人吸取了行草之精華,在落筆、轉彎和收筆時處處可見。可辰亦關心的不是這些。

一行行字里總嵌著「黎偌」二字,也必定出現「珞王爺」的字樣,這兩個名字似是廝磨在一起的夫妻,總是成雙出現,像是難割難舍的樣子。

辰亦讀著,眉頭也不自主地皺起︰黎偌已蘇醒,身體並無大礙,漪雯照顧得到,只是珞王爺自黎偌昏迷之時就陪伴在側,直至蘇醒,黎偌醒來後還與珞王爺嬉鬧許久,似是十分開心。

偌偌,你知道朕只要擁著你就覺得十分幸福嗎?辰亦不自覺地勾起一笑。偌偌,你知道當朕從密報中得知你要與蕭珞雲逃跑時朕有多害怕啊?相比這樣,朕更願意你辱于皇後之手,這樣也可以把你那又倔又要強的性子磨得溫婉些……或許是朕的自私讓你覺得厭惡了吧,所以你更願意同那樣花心的蕭珞雲遠走高飛……

辰亦緊握信件的手微微松弛,卻又在轉眼間將信件揉皺,就像自己被迷亂的心緒,再難撫平。

轉而看到案邊一指厚的信件,疊放整齊,紙上盡是些黎偌的行為動作,細致入微,絲毫不漏。

偌偌你可知自從見了你,朕的眼神里竟多出半份柔情。只要見到與你相關的物品,朕都會痴痴地想到你。朕知曉你用妖術易容,變的絕美,朕更知曉你本身的丑陋,可朕偏偏就被你的邪魅給吸引了,世間之精華皆被你汲取,匯聚成了你臉上半面紅妝。半面紅妝已然讓朕為你傾心!

辰亦嘴角的笑凝固了,會心的笑容映得半日秋色分外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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