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晴空萬里,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仁川機場。
廣播里的韓語听起來還有許多地方不懂,好在還有英文多少沖散了一些身在異國他鄉的陌生感。顧兮若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及腰的黑色長發和白色棉布連衣裙,露出在家對著鏡子練習的最討人喜歡的笑容,想給多年未見的姨夫姨媽最好的印象。握緊拉桿箱,向出口附近來接人的喧鬧人群走去,仔細又耐心地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找了一大圈,卻始終不見姨夫姨媽的身影,正考慮著要不要打個電話,不遠處突然傳來整齊的口號聲像要把機場的頂棚給掀翻。抬頭望去,一大群少女正聚集在不遠處的出口,她們手里拿著花花綠綠的相機、條幅、led板、鮮花、禮物盒子,有秩序地列隊在出口的兩側,熱烈地討論著什麼。
有什麼明星要來嗎?韓國的娛樂業還真不是一般的發達。正想著,手機在手里震動起來,顧兮若趕緊按下接听鍵。
「姨媽。」顧兮若甜甜地叫到。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卻充滿了焦急,「兮若,你到機場了嗎?你姨夫突然高血壓,我正送他去醫院,來不及接你了,我給雅英打電話她不接,肯定是又跑到機場接那個什麼偶像的機去了,你在機場找找她,讓她先帶你回家,不行再給我打電話,啊?」
「好,姨媽,您不用擔心我,好好照顧姨夫,我到家放下東西就到醫院去看他。」
「好,好,好孩子,委屈你了。」
掛掉電話,顧兮若心頭一暖,姨媽在電話里說的是「回家」,不是嗎?自從外婆在三個月前過世以後,她還以為,她已經沒有家了呢。
拉起行李,顧兮若向不遠處的少女飯們走去。
她其實並沒有見過雅英表妹,姨媽再婚後只是和新姨夫飛到中國看過她和外婆兩次,從來沒有帶過姨夫那邊的表哥煥成和姨媽的親生女兒雅英。幸好外婆留著他們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沒見過的表妹了。
很快,顧兮若就在人群里成功發現了一個稍稍有些發胖的女孩,梳著韓國流行的包子頭,臉蛋圓乎乎的,穿著印有韓文和大大愛心的t恤和超短裙,手里舉著顯示2pm的led板,正興奮地和周圍和她身穿一樣t恤的同伴們用韓語交流著什麼。
「雅英!雅英!」顧兮若用有些別扭的韓語發音叫她的名字,但嘈雜聲很快就將她的聲音淹沒了,沒有辦法,顧兮若只好拉起拉桿箱向她走去。
這個時候,廣播里說了一句什麼,似乎是某個航班抵達,周圍的少女飯們瞬間集體尖叫起來,迅速地向前涌去,顧兮若也被人群擁擠著向前,雅英一下子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
糟了,這種時候她可不想給姨媽添麻煩,必須快點找到雅英才行。
「雅英!雅英!」她大聲呼喊著,可是周圍的人都太興奮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沒有人听見她的聲音。
「偶吧!偶吧!2pm偶吧!燦成xi!nichkhunxi!……」
前方隊伍的空隙里有什麼人過來了,少女飯們興奮地舉起橫幅和手機,相機,尖叫著向前涌去,保安們一個個都繃緊了精神,勉強推開她們才開闢出一條窄窄的道路,顧兮若想要從反方向離開人群,可是無奈地被人群擁擠著,根本月兌不開身,背後的書包早就變了形,拉桿箱也只能看見拉手了。
「takecare,takecare……」她不斷地提醒周圍的人,可人群還是不斷地涌上來,巨大的拉力快要把拉桿箱從她的手中抽走了,里面的東西不能丟。顧兮若不顧滿臉的汗水,死死地握緊拉手,又不敢太用力怕傷到旁邊的人。
突然,她在人群里看見雅英的臉,「雅英!」
剛轉過身,後面突然迸發地巨大推力一下子將她推出了人群,踉蹌了幾步,她撞在了一個保鏢的身上,保鏢下意識地伸手一推,顧兮若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啪!」
機場的大理石地板光滑發亮,落地的聲音也異常響亮,膝蓋傳來咯吱的聲音直接沖向大腦,有那麼一瞬間失去了知覺,然後,好痛。
「啊!」
還沒有從剛剛的劇痛中反應過來,手指間傳來的劇痛讓顧兮若忍不住叫出了聲,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有一只彩繪的帆布鞋慌忙地從她的手指上移開,停在了顧兮若的視線內。
「對不起,你沒事吧?」(韓語)男人立即蹲下來檢查顧兮若的傷勢。
顧兮若抬起頭,發現聲音來自一個帶著紅框墨鏡皮膚很白的男人。
「沒關系。」(韓語)
顧兮若向周圍看去,發現不遠處躺著她的拉桿箱,箱子落地的時候被震開了,爸媽和女乃女乃的照片還有帶來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掙扎著爬起來,身邊的男人伸手來扶她,他的手在她胳膊上的觸感有一些涼,周圍頓時爆發了尖叫,保鏢立刻警戒地圍成一圈。
「不用了,謝謝你。」(韓語)顧兮若自己爬起來,男人還想再扶她,四周發出的尖叫讓他皺了皺眉。
顧兮若站起來後才發現她身邊已經聚集了7、8個人,有幾個人都帶著墨鏡看不清面目。這時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走上前來,「小姐,你沒事吧?」(韓語)
「沒事。」(韓語)顧兮若向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管自己。然後試著向前走了一步,發現膝蓋火辣辣地疼。
「你流血了。」(韓語)紅框墨鏡的男人扶住她說,這一舉動又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顧兮若低頭才發現兩個膝蓋都擦破了皮,流出暗紅的血液。
「小問題,我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韓語)松開他的手,顧兮若忍痛走到拉桿箱跟前,蹲下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慢慢把東西都裝進箱子里。紅框墨鏡的男人對著助理用韓語說了什麼,又對飯們說了幾句話,人群安靜下來,默默地讓開一條路,那人就和其他幾個戴墨鏡的男人繼續向前走了,一路上不斷地向兩邊的人鞠躬微笑,背影漸漸消失在機場明亮的陽光里。
那個助理模樣的人走過來幫顧兮若整理好箱子,「小姐,您好,我叫徐民在,是jyp公司的助理人員,今天的事非常抱歉,但您別擔心,我們會負責的,現在讓我帶您去醫院吧。」(韓語)
「不用了,這不是你們的責任,所以不用管我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謝謝你了。」(韓語)顧兮若向那個人點了點頭後抱起箱子離開。
徐民在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想︰難道不是2pm的少女飯嗎?
2pm走後,飯們也漸漸散去,有人向顧兮若這里看看,但終究都沒有上前說什麼。
顧兮若環顧四周,還是沒有發現雅英的身影,只好快步向詢問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