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草搖動左右船槳,撥開兩大圈漣漪,卻不是直接去對岸接客人,而是繞到小島的另一側。
草草停靠之後,她慌慌張張地鑽進了一片芭蕉矮林子里,七拐八折地走到一處怪石嶙峋的所在,在一座本身青苔半面紅漆的古老石像前跪了,虔誠拜道︰「柏大人,奴婢已經按著您的吩咐,兩邊都慌計騙之,巧言惑之,讓他們對彼此發生了興趣,一切都是照您的吩咐辦的。只求您兌現您先前的諾言,實現我的一個願望吧!」
石像沉默一刻,不耐煩地開口道︰「事情都還沒辦完,姓孟的還沒送進何小妹的香閨,你討賞也太早了吧,去去去!快去不遺余力地撮合他們,事後本大人自然重重有賞!」
「還撮合他們?」燈草忐忑地問,「那,要撮合到什麼程度……」
「笨笨笨!」石像罵道,「這個還用我多說,他們一個是雲邊的霧氣,一個是崖上的鐵岩,一個是如浪,一個是倍熾,當然是揉在一處,讓他們做一做那水畔鴛鴦最愛做的事!」
那是什麼事?燈草糊里糊涂地想了一回,游水?喝水?抓小魚?
石像看她迷惘的表情,好似是真不懂而非裝不懂,不由在心里哀嘆,唉唉,如今的xx教育,竟然匱乏到這等程度,以至于一個沒嫁過人的丫頭,在青樓里面待了大半年,幫她主子迎來送往了這麼多次,至今還沒開一回竅!這是什麼世道?于是他只好點明了說︰「不管用什麼辦法,讓他們一起睡一回覺,生一二三四個小寶寶出來,直到生出男孩為止。」
「寶、寶?!」燈草听後驚駭莫名,用力搖頭,結結巴巴地否決道,「這可斷斷、斷斷不行!她可是寧王的愛姬,怎能、怎能同其他男子苟且?」
石像卻也奇怪起來,咯咯笑問︰「丫頭你這不是挺明理的麼?沒錯,本大人正是要他二人做那些個苟且之事!」
燈草仰頭看神像,含淚驚呼︰「您、您身為一尊神像,受人間香火,腫麼能唆使人做出這種有違綱常倫理的事來!娘娘她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他真的是一位全知全能的神仙嗎?為什麼要這樣陷害何嬪娘娘?
石像挖著鼻孔呸道︰「俺受人間香火?你那只眼楮看見俺受香火了?要吃沒吃、要喝沒喝、要女人沒女人,俺全身都長毛長草了!!!」
燈草張口結舌,不知一尊石像,要吃喝並女人做什麼,不過大家都稱道芭蕉林里的這位柏大人靈應,而自己又有求于他,少不得依從著說︰「那好吧,那照著大人你的意思,我該如何撮合他二人?」
石像又呱呱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所以這第一回是極關鍵的,首先要讓他們彼此產生好感——男的還好說,只要見著是個絕色,心里就先軟和了。只是女的太難纏,還對權小子一心一意,這點就很難搞了……我的意思是,先讓小七戀上丫頭,然後本大人用**力將小七幻化作權小子的模樣,讓這一對入了洞房,往後的事就容易辦了。」
燈草被他的絕妙主意嚇得沒了主意,訥訥問︰「那王爺腫麼辦?他對何嬪也是極痴迷的,就算公務繁忙,他還初一十五的從西北往江南一趟趟跑,假如他知道何嬪從了其他男子,那……何嬪與奴婢的命都不保呀!為什麼要謀劃這種缺德事?奴婢不想當反面角色呀!」
石像搖頭嘆氣,耷拉著眉毛攤手道︰「你以為我想?論起來,阿權還是本大人的外甥,可是本大人也有道不完的辛酸。本來不足為外人道,今見你還有幾分慧根,講給你听听也無妨。想當年——本大人一心追求著長生不老,听說有種頂呱呱的寶藥,吃了就不老不死啦,本大人花了半生心血去追尋那藥的下落,最後……」
「找到了嗎?」燈草眼兒晶亮,表示很感興趣。
石像叮叮敲了兩下自己的石頭外殼,哼哼道︰「當然找到了,否則貧道怎會變成神仙?可是,唉,說起來全是淚,我拿過藥一口吞下,看說明書才知道,原來此藥生產于秦朝末年,是嬴政的使者徐福在蓬萊山求仙訪道時煉制而成的,年代久遠,而那藥的保質期只有八百天!所以小妹妹,如你所見,貧道這個徒有其表的神仙,就變成不能走路的石頭人了。」
「那大家都說向柏大人祈願,是無有不靈的,」燈草仰望著頭頂有樹鴉拉屎的石像,詢問,「敢問大人可有這樣的神通?信女有宏願待許,求了多少菩薩都不成,這才求到大人您這里。」
石像撓撓脖子,點頭道︰「行啊,只要你辦妥了本大人的‘神差’,到時要金有金,要美貌、要男人、要一車子男人,本尊做個法送給你,包管你樂得合不攏嘴。」
燈草一听石像說中了她的心事,羞赧之余,笑得合不攏嘴,埋頭俯身再拜,虔誠道︰「信女但憑大人差遣,只是不知道大人為什麼要讓那名客人與我家娘娘生小寶寶,還非得要男孩才行?莫非,大人您需要生祭?」
石像咧嘴道︰「生祭就不必了,不過俺當神仙當煩了,須得投胎一有緣處,方能做回凡人。本尊扶乩算過,何丫頭與小七都跟本尊有大緣分,因此只有投了他們孩子的胎,本尊才能……」
「才能怎樣?」
「嘎嘎,天機不可泄露!所以說,你快去設法玉成此事,記住一定請大夫模準了脈象是男胎,再來喊俺投胎,俺可不想托生成個沒用的女娃,那樣一來,人生就沒有樂趣了,還不如站這里發霉!」
何丫頭,你出身卑微,跟著寧王只能做小小侍妾,寧王府又眾美環繞,你一點兒前途也沒有。本尊就另外給你安排一段好姻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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