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警手札 第1章 暗黑城市藏殺機

作者 ︰ 蒼野離魂

楔子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在太子太師徐階的授意下,御史鄒應龍上疏彈劾權傾朝野的嚴嵩、嚴世藩父子。見到鄒應龍的奏章後,嘉靖帝本來還在猶豫不定,是否要懲治嚴氏父子。這時,一直侍奉左右、深得嘉靖皇帝崇信的道士藍道行不失時機地進言︰「陛下,一會兒會有奸臣覲見。」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天意,更有可能是有意為之,恰在此時,風聞自己被參劾的嚴嵩進宮自辯,卻正好印證了藍神仙的讖言,于是,已對嚴嵩父子日久生厭嘉靖帝遂下詔逮嚴世藩入大理獄,並命嚴嵩致仕。

不甘就此落敗的嚴世藩通過結交的內保太監,誣陷藍道行與鄒應龍里勾結,陷害大臣。深諳挑起打重臣紛爭、維持政治平衡之道的嘉靖帝便各打五十大板,命人逮捕藍道行下獄審訊。而後,已對藍道行恨之入骨的嚴嵩遂囑托刑部心月復對其嚴刑拷打,試圖逼迫藍道行誣攀徐階為幕後指使。不想藍道行鐵骨錚錚,寧死不從,最終被處死,成為了大明王朝黑暗歷史中一抹暗弱的流星。

沒有人會記得在歷史的長河里曾有過這樣一位容貌魁偉、被時人尊奉為神仙的道士,但是,只有他的後代,他的直系後代,在遠避關外苦寒之地、以躲開仇敵治追殺之時,依然對這位先祖念念不忘,只是,他們將藍姓深埋心底,改為與藍諧音的郎姓。郎姓後人,遠離廟堂,世代以耕讀持家,間或在鄰里客串一下陰陽先生,因為,骨子里的東西,早已刻入遺傳信息,不是想回避就能回避掉的。

早上7點50分,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將我從那個夢魘中驚醒,我慵懶地從被窩里鑽出來,看了看厚厚的窗簾依然遮擋不住的活力四射的七月陽光,很不情願地半坐起來,斜靠在床頭點燃一根煙,準備定定神。

隔壁,死胖子依然是鼾聲大作,看來,這廝象往常一樣,在等我這個人肉鬧鐘去叫醒他。

我光著腳丫子下了地,拉開窗簾,看著樓下那條已經是熙熙攘攘的車流與人流的馬路,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飽含汽車尾氣的空氣,心里終于踏實了︰很明顯,我還活著。

我吐出一口濃煙,驅散了那個伴隨了我十幾年的夢魘帶給我的驚悸,這種驚悸,我已經習以為常,但每次醒來,出于生理反應,仍會心頭撞鹿,需要平復一下心緒。

我叫郎乾,曾是一名內蒙古警察學院的優等生,擅長縝密推理,但在畢業分配時,面對芸芸畢業生後面異軍突起的各色「爸比」,我突然意識到,在這個「拼爹」的年代,一切的成績都是浮雲。果不其然,當主管分配的學生處處長毛處長找到我,口吐蓮花地講出一串年輕人應該到基層去鍛煉、去摔打的大道理以後,我微微一笑,很淡定地說了一句︰「行了,哪里最艱苦,我就去哪里,別看我身子骨不濟,可抗折騰。」

要說這人啊,不能太得瑟,我大話說了,自以為沒事了,結果派遣證一下來,我竟然被分配到位于內蒙古與黑龍江交界的邊陲小城雅市,成為了這個縣級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

雅市雖然地處偏僻,卻扼守著外界進入綿延不絕的大興安嶺月復地的交通咽喉,公鐵路發達,而且,雅市與呼倫貝爾大草原毗鄰,周邊既有煤礦,又有金礦,還盛產木材。如今什麼最寶貴,除了人才,就是資源,所以,雅市盡管地處偏遠,經濟倒很發達,但與所有依賴單一資源產業發展的城市一樣,低技術含量、高產出的資源開采與銷售在帶給城市發展的血液的同時,使一向樂于追求短平快的市委、市政府不願再扶植發展其他支柱性產業,因而,在雅市,除了以煤、金、木為主的大型廠礦,最多的,也是最常見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娛樂行業。

而娛樂行業,又是滋生黃、賭、毒等社會毒瘤的沃土。

還有,圍繞著煤、金、木為主的大型廠礦的巨額利潤,黑惡勢力也再想方設法地用暴力的吸管吸吮著豐富的營養,並迅速地茁壯成長,直到進化為一只只可以吞噬一切並散播苦難與恐怖的惡魔。

雅市自建市以來,本地人口始終未能突破50萬大關,但伴隨著大量外來務工人員的涌入,城市開始迅速擴張,周邊大量的低矮棚戶區包圍著光鮮的主城區,看起來就像是一群*****不懷好意地窺視著一位富家千金,隨時都想去揩點油、撈一把,佔點兒便宜。

這,就是我現在身處的城市,一座在每一個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都有惡之花在悄然開放的城市。

刑警,就是撥開烏雲、將陽光直射進每一黑暗角落的盜火者。

這不僅需要勇氣與現身精神,還需要暴力,盡管我們一向對暴力執法深惡痛絕,但作為一個成人,嘴上說的,和他內心的所想的,往往是截然相反的,誰要是對一個成年人的話深信不疑,那他一定是放棄治療了的不幸的患者。

好了,一支煙將燃盡,是時候去隔壁的臥室叫醒那個估計哈喇子已經打濕了夢中小宇宙的胖子了。

我到衛生間弄濕了一條毛巾,然後再進到那間混雜著腳臭、汗臭與煙油味道的房間里,一個體形肥大、白肉似雪的彪形大漢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張的嘴發出震耳欲聾的鼾聲,氣勢駭人。

看著那胖子枕頭上可疑的水漬,我會心一笑,嫻熟地將濕漉漉的手巾塞進了胖子的背心里,而後欣欣然地轉身快速離開臥室,背後,傳來嘎嘎純的東北口音的破口大罵聲︰「兩錢你大爺的,你他媽總這麼整你有癮是吧,擦……」

本草綱目曰︰濕手巾可以清火明目,對祛除睡意、治療賴床有奇效。

對了,那個大呼小叫的胖子嘴里的「兩錢」是我的綽號,既是形容我瘦,也是郎乾的諧音。

至于胖子,他的學名叫龍五鋒,是呼倫貝爾警校畢業的。這廝天性嫉惡如仇,富于正義感,是可以為兄弟擋子彈的真漢子,但性情暴躁,能動手就不吵吵,熟悉者知道他是警察,不熟悉者,往往會認為他是黑社會的大哥。

不過,別看這廝體胖如二師兄,卻身手敏捷,擅長綜合格斗與精準射擊,並且與我幾乎是前後腳地被分配到雅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四中隊,一起跟著我們的師傅黎仕其,一個胡子拉碴、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老頭學辦案。

黎師傅很低調,雖然他掛著刑偵大隊副大隊長兼四中隊中隊長的職務,卻從不招搖,話也不多,可隊里上至隊長教導員、下至各路隊副中隊長,無一不對老頭恭敬有加,原因只有只一個,那就是威信是打出來的!

黎師傅從警30年,破過的奇案怪案不計其數,在公安廳乃至公安部都有一定的名頭,加之刑偵大隊里有一頭算一頭,大部分都是黎師傅帶出來的徒弟,誰敢對他不敬。就算市局葛繼新局長見到他老人家,都要停車寒暄幾句,就那麼拉風。

局里分配我和胖子跟著黎師傅,不知道是覺得我們倆骨骼清奇,是可造之才,還是覺得反正黎師傅快退休了,領著兩個大男孩瞎胡鬧一下,讓他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地熬到退休就得了,反正,我們倆稀里糊涂就成了黎師傅的關門弟子——因為他退休在即,也沒時間再收徒弟了。

胖子老大不情願的起床,一邊絮絮叨叨地數落著我的不厚道,一邊洗臉刷牙放屁排毒,整理完一切,我們倆一看門廳里掛著的隻果型電子時鐘,正好8點1分,遂默契地一笑,從六樓下到一樓,鑽進我們那安全系數百分百的九手捷達車,駛出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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