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你愛我 第一章

作者 ︰ 孟芷

厚重的雲層堆滿整片天空,潮濕的空氣散漫著即將下雨的味道。

還未到下班時間,紀小暖接到一通電話後,便趕緊抓著幼稚園里的同事——朱芸芸一同蹺班。

「小暖,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啊?」踏入忠孝東路的某條巷內,朱芸芸圓潤的臉上寫滿疑惑。

「帶你來看我弟弟啊!噯——你走快一點啦!」紀小暖拉著她走。

「弟弟?就是昨晚你打電話跟我說的那個唐祖毅嗎?」身形圓胖的朱芸芸為了跟上她疾走的速度,努力加快步伐,走得氣喘吁吁,滿臉通紅。

「對啊!」紀小暖的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悅。「在雜志社工作的朋友剛剛打電話通知我,下午三點他們社內的記者和唐祖毅約在‘玫瑰咖啡館’進行訪談,這是讓我接近弟弟的最好時機,所以我只好蹺班趕過來。」

昨晚得知唐祖毅就是她的親生弟弟後,她便開始請朋友們幫忙打听唐祖毅經常出沒的地點,好讓她這個當姐姐的,能親眼見他一面。想不到才過了一天,馬上就有好消息了。

「唉唷,那你自己來見你弟弟就好,做什麼拉我過來啦?還有,我帶的那一班小朋友沒人顧怎麼行……」朱芸芸掙月兌紀小暖的手,抹拭著額上的汗水。

「放心,有助理老師會照顧。」紀小暖擔心朱芸芸跑掉,趕緊又拉住她的手。「我要讓你看看,我有一個多麼優秀的弟弟啊,你不準跑掉。」

兩人走入充滿古典風味的咖啡館里,濃郁的咖啡香迎面撲來,朱芸芸看到一旁的玻璃櫃中擺滿精致可口的小蛋糕,嘴饞了起來,不停吞咽口水,不再急著想回幼稚園。

紀小暖銳利的視線在店內搜尋,見到唐祖毅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的位子,她雙眼瞬間發亮,拉著朱芸芸走過去,在唐祖毅的隔壁桌坐下來。

受不了甜食的誘惑,朱芸芸徑自忙著向服務生點餐。

紀小暖雙眼緊凝著隔壁桌的唐祖毅,眸里逐漸浮起氤氳水霧。她和親生弟弟的距離是如此靠近啊,但她卻無法和他相認……

正在商業雜志的唐祖毅,察覺到一旁灼熱的注視,他抬起頭,與紀小暖的眸光交觸,雖然與她素不相識,但他仍彎出一抹禮貌性的溫和微笑,接著,視線再度落回雜志里。

她弟弟注意到她了,還對她微笑了……

那抹淡笑,瞬間劈入紀小暖的心窩,她揪緊胸口,感動至極,沖動地想趨上前去,卻被朱芸芸及時拉住。

「喂,你想做什麼?不會是想直接跟他說,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吧?你這樣會把他嚇壞的,你千萬要沉住氣啊!」朱芸芸壓低嗓子勸著。

紀小暖眸光一暗,雙拳緊握,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沖動,目光仍緊黏在唐祖毅那張俊美清秀的臉龐上。

等待餐點送來之際,朱芸芸開始正眼打量起唐祖毅,瞧著瞧著,忍不住發出贊嘆聲。「白皙的膚質、深邃的雙眸、尖挺的鼻子、薔薇色的薄唇……天!唐祖毅真是個俊美的男人啊,難怪有那麼多女人為之瘋狂!」

弟弟被稱贊,做姐姐的感到與有榮焉,紀小暖忍不住彎起驕傲的微笑。「還有,你注意看喔,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貴族般的優雅氣質,很多女人都喜歡這種溫柔的美男子呢!」她偏過頭對朱芸芸眨眨眼,用唇形無聲說道︰「我弟弟可是上等的搶手貨呢!」

朱芸芸的視線落在唐祖毅的手臂上,無數個愛心圖形從圓滾滾的大眼里飛出。「是啊,你看看他身上的肌肉,不但結實、線條又優美,完全沒有文弱書生的模樣……」

「我看雜志報導,他很厲害唷!不只會英文,還精通法文、日文、意大利文。」紀小暖拼命炫耀著弟弟的長處。

「哇!他真的那麼厲害喔。」朱芸芸一臉崇拜。

她們兩人的對話,全數飄入唐祖毅的耳里,他抬頭瞥向她們,禁不住流泄出輕笑聲。

這兩個女人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他在場,直接就在他面前,對他評論起來了!

紀小暖听見笑聲,偏過頭望著他,扯出燦爛的微笑,明知故問︰「唐先生,自己一個人啊?」

「我在等人。」唐祖毅望向紀小暖,心底悄悄漾起贊嘆。她的五官深刻,艷麗明媚,而她那一頭直順的黑長發,讓她在性感之中混合了一種清純的氣息,更加充滿誘人的魅力。

「喔——」紀小暖瞥了一眼手表,距離唐祖毅與記者約會的時間,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了。

適時,服務生送來朱芸芸所點的蛋糕和咖啡,紀小暖烏溜溜的大眼一轉,徑自端起一盤蛋糕和一杯咖啡,移到唐祖毅那一桌坐下,搭訕道︰「只喝白開水多無趣啊,請你!」

擱下雜志,唐祖毅微微偏頭,凝視著她那雙盈盈秋眸,感覺里頭滿溢著璀璨笑意。「謝謝,不用了。」

「你別客氣啊!」紀小暖又將咖啡與蛋糕往他推去。

她的堅持,讓唐祖毅眉頭輕輕一蹙,在她發現之前,迅速恢復溫和的神色。

等待許久的甜食飛走了,坐在隔壁桌的朱芸芸含怨地睞著紀小暖,小嘴噘得高高的。

「我不愛吃甜食,也不愛喝刺激性的飲料,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唐祖毅瞄見朱芸芸哀怨的眼神,優雅地起身,體貼地將蛋糕和咖啡擱回她的桌上,贈送她一記溫柔的微笑後,才回到位子坐好。

朱芸芸臉紅了,低著頭拼命吃起蛋糕來。

紀小暖瞧見他的舉動,笑得眯細美眸。她的弟弟真是善解人意哪,乖巧得讓她好想親親他啊!

「我看雜志報導,之前你一直住在美國啊?」紀小暖開始找話題攀談。

「嗯。」他修養極佳,沒有驅走眼前這個多話的陌生女子。

「家里有什麼人?」雖然這些問題新聞老早報導過了,可是,她偏偏喜歡听他親口回答。

「爺爺和母親。」唐祖毅正視她的雙眼,臉上仍保持著溫和的淺笑。

他知道自己長得不差,時常會引來一些愛慕者的搭訕,所以,對于紀小暖冒昧的打擾,他早就習以為常。

「那你是獨子嘍?會不會想要有一個姐姐來疼愛你?」沒耐心的紀小暖直接劈入重點。

隔壁桌的朱芸芸一听,嘴里的咖啡差點噴了出來。紀小暖未免也太心急了唄,都還沒自我介紹,就直接關心起人家要不要姐姐疼愛了?!

姐姐?

唐祖毅劍眉微挑,對于她的問題感到疑惑,但依舊有禮地回答︰「沒想過。」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並沒有傷到紀小暖,她低下頭抿唇偷笑,含糊地自喃︰「嘿嘿,等你嘗過我這個姐姐對你的疼愛後,你就會很想要有個姐姐了。」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太小,唐祖毅听不清楚。

「沒有。」她抬起頭笑了笑。

這時,雜志社的記者姍姍來遲。「唐先生,不好意思,剛剛車子出了一點毛病,我才會遲到。」

「不要緊。」唐祖毅朝男記者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久等了。

「這位小姐是……」男記者望著紀小暖。

紀小暖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她趕緊向唐祖毅說道︰「我是紀小暖。呃,你們有事要談吧,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她起身,把位子讓給記者,坐回隔壁那一桌。

「你會把他嚇跑。」朱芸芸小聲說著。

「怎麼會?」紀小暖在自己臉上模著。標準的瓜子臉、一雙靈燦的眼楮、挺直的翹鼻、紅菱般的小嘴兒,組合起來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大美女啊,怎麼可能會丑到把她弟弟嚇跑?!

「我的意思是,你剛剛那些問題會把他嚇跑。」朱芸芸補充。

「唉,我忍不住咩。」紀小暖嘆了聲,望向隔壁開始進行訪談的兩人,忽然看到唐祖毅瞥向記者手中那根剛點燃的香煙,眉頭微蹙,下一秒隨即松開,

紀小暖明白了,原來他不習慣煙味啊,但基于禮貌,他也沒有要求男記者捻熄香煙。

唉,吸二手煙,著實有礙健康哪!

愛弟心切,紀小暖忍不住趨上前,飛快抽走男記者手中的香煙,對他歉意一笑,回自己位子上後,才將香煙捻熄。

男記者傻眼,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紀小暖抽走自己的香煙,但也沒多說什麼,他對唐祖毅笑了一下後,繼續進行訪問。

朱芸芸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看著紀小暖頻頻對弟弟發出關愛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

幾分鐘後,男記者忍不住又掏出香煙點燃,大大抽了一口。

這會兒,唐祖毅眉頭還沒皺一下,紀小暖就迅速沖上前,再度從記者手中抽走香煙,一臉嚴肅地對記者搖搖頭,又揮揮手,示意他這里不可以吸煙。

「啊,抱歉抱歉。」男記者以為這里是禁煙區,連忙道歉,但視線不意掃到前面幾桌正在抽煙的男人,他一愣,伸手指著那個男人。「小姐,他……我……」怪了,為什麼那個男人可以抽煙,他就不行?

紀小暖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秀眉顰起,喃喃自語︰「距離那麼遠,唐祖毅應該不會吸到煙味吧……」

唐祖毅听見她的喃語,眼眸竄過一抹訝異,瞅住她。原來,她這些唐突、沒禮貌的舉動,都是為了他著想!

「你……唉,算了!小姐,請你別打擾我們的訪談好嗎?」記者看看手表,察覺時間不多了,忽地有些惱火。

不想初次見面,就在弟弟面前留下壞印象,紀小暖趕緊向記者道歉,退回自己的位子坐好,注意力依舊擺在唐祖毅身上,審視他俊美的臉孔越久,她就越覺得他們兩姐弟長得有些相似,不愧為雙胞胎姐弟啊……

驀地,她的妍容染上淡淡感傷。不知道要到何時,他們姐弟倆才可以相認啊?她好想、好想听听他叫她一聲姐姐呀!

一個小時過後,訪談結束,唐祖毅起身,眸光再度與紀小暖交會,禮貌地頷首道別,轉身離去。

「他走了,那我們也走吧。」蛋糕吃完了,朱芸芸站起身,瞥見窗外下起滂沱大雨,她從包包中拿出折疊式雨傘,慶幸地說道︰「好險我包包里有雨傘,不然這下子走出去,全身都要淋濕了。」

「借我一下!」紀小暖抽過朱芸芸手中的傘,拔腿就往店門口奔去。

「紀小暖!」朱芸芸氣得低咆,清楚她想做什麼。

才踏出店門,紀小暖就見到唐祖毅站在屋檐下接听手機。

「……沒關系,你就在那等好了,我自己走過去。」語畢,他結束通話,瞥見站佇一旁的紀小暖直勾勾盯著他瞧,嘴角微揚。「有事嗎?」

「你去哪?我送你過去啊!」紀小暖晃晃手中的傘。

「謝謝,不用麻煩你了。」

「沒關系啦!」紀小暖堅持,打開雨傘,一手拉著唐祖毅往外走去。

她的強勢根本不容他拒絕,他只能任由自己被她拉著走。

唐祖毅那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身軀,讓紀小暖不得不伸直了手,努力撐高傘,才能為他遮雨。

由于傘面太小,無法完全遮住兩個人,紀小曖半邊身子都被雨水淋濕了。

唐祖毅瞧見,接過雨傘,稍微拉近兩人的距離,貼心地為她整個身子遮擋狂雨,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女性馨香,漫過他鼻端。

紀小暖沒有察覺他的西裝都被淋濕了,滿心興奮她與弟弟的距離更近了。

隨後從咖啡廳追趕出來的朱芸芸,站在屋檐下大聲喚著紀小暖,要她把傘還給她。

「你朋友……」庸祖毅回頭看了朱芸芸一眼。

紀小暖半轉過身子,向朱芸芸揮手道別,對她氣得發黑的臉色視而不見。「芸芸,早點回去啊,明天見嘍!」

「這樣拋下她好嗎?」他問。

「不要緊,芸芸從小到大最喜歡淋雨了,她覺得這樣很浪漫。」紀小暖揚起頭,含笑的水眸緊緊瞅著唐祖毅。

她怎麼會舍得讓她弟弟淋雨呢?如果不小心感冒那就糟了!所以,呵呵……這次只好委屈朱芸芸啦!

「是嗎?」見到那抹燦笑,唐祖毅不自覺地跟著彎起唇線,與她一同走出巷子,心中非常清楚她對他的用心。

「氣象報告說這幾天台風要來了,各地都會下大雨,你出門要記得帶傘喔!」她提醒著他。

她的關心讓他眉頭微挑,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客氣地回道︰「謝謝,我會記得的。」

「我看雜志報導,說你的女朋友是‘關氏集團’的大小姐,她長得很漂亮耶,和你真的好配,你要好好珍惜她喔!」她弟弟是帥哥,理所當然要配一個氣質出眾的美女。

她的話,讓唐祖毅詫異,低著頭凝視她眸里的真誠與關心。

向來接近他的女人,只會努力批評他的女友,希望他們倆分手,自己才有升格成他另外一半的機會,而這個叫紀小暖的女人,竟然……

前一秒鐘,他一直認為她對他的好,和其他愛慕者一樣,都是別有居心,但,這會兒听見她的話,反而讓他弄不清她接近他的意圖了。

「你怎麼不講話?」

「謝謝你的關心。」笑容斂去,他沒有正面回答。一提起女友,他眸中添了抹復雜的情緒……仿佛有些煩躁。

唐祖毅看到停在路旁的cadillac豪華房車,他將傘遞還給紀小暖。「我到了。」

「啊,你的西裝都濕掉了。」她終于發現,趕緊替他拍拍西裝外套,瞧見他臉龐上沾了雨滴,她柔荑探上前,溫柔地替他拂去水珠。

她的舉止過于親密,唐祖毅往後退開,眉頭微斂。「沒關系!謝謝你送我過來,我先走了。」他開啟車門,坐入車內。

不想從此之後與弟弟斷了聯系,紀小暖心急地擋住即將關上的車門,向車內的他要求。「呃……我們交個朋友,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

唐祖毅不語,微笑婉拒。

「那……我把我的手機號碼寫給你,有空記得打給我啊!」紀小暖側著頭,將傘柄夾在肩膀上,雙手在皮包中模索著紙筆。

「不用了,再見。」唐祖毅點頭示意,關上車門。

「喂喂喂,等等……」紀小暖著急喚道。狂風一吹,肩膀上夾不穩的雨傘瞬間飛到幾步遠的地面上,一眨眼,她全身幾乎都被大雨淋得濕透了。「唉呀!」手忙腳亂的她,懊惱地低叫著。

她的狼狽,唐祖毅全瞧進眼里,想起她剛才熱心替他遮雨的舉動,反而不好意思在此刻丟下她,他按下車窗,朝她說道︰「你去哪?我送你過去好了。」

「好啊好啊,快五點了,也該回家準備晚餐了。」瞠大的美眸寫滿興奮,紀小暖連忙點頭,被風吹落的雨傘也不撿了,直接打開車門,坐到他身旁,自動向司機報上她家的地址。

「開車吧。」唐祖毅吩咐著司機。

「呼,下雨天,交通都阻塞了。」她望向車窗外擁擠的車潮,嘴角浮起竊笑,知道這麼一塞,他們姐弟倆又能多出一些時間相聚了。

唐祖毅輕扯嘴角,拿起干爽的毛巾讓她擦拭。

「謝謝。」紀小暖接過毛巾擦拭臉上的雨滴,一臉感動,覺得自己真幸福,有這樣體貼的好弟弟。

突然想起什麼,紀小暖擱下毛巾,在皮包里找出紙筆,寫下自己的電話,遞給唐祖毅。「有空打電話給我啊,我們可以約出來喝咖啡……啊,你不喝咖啡的,那出來喝果汁好了。」

唐祖毅瞄了紙張上的數字一眼,眉頭蹙起,仿佛正想拒絕。

「曖——你別誤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只是因為你長得很像我弟弟,所以我才會……」瞧見他的表情,紀小暖趕緊解釋。

「你弟弟?」

「是啊,他幾年前失蹤了,我和我媽媽都找不到他……」她泛著淚光的眼眸緊鎖著他。

剎那間,她沖動地想將一切真相告訴他,可是擔心他無法接受,會被嚇跑,她只好忍住了。

「喔,原來如此。」

他終于明白為何她方才在咖啡廳里,會突然詢問他是否想要一個姐姐了,原來她是太思念弟弟了。

「記得打給我喔!」她不忘提醒。

唐祖毅露出招牌的溫和微笑,沒有應聲,將紙條折疊好,放入上衣口袋里。

交通堵塞,車子走走停停,紀小暖不斷找話題閑聊,唐祖毅皆用微笑和簡潔的答案回應。

一個多小時後,到了紀家門口。

「要進來我家坐坐嗎?我可以介紹我媽給你認識喔!」紀小暖邀請著。

「不用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再見。」

「好吧,拜拜!」紀小暖露出失望的神色,開門下車。

黑色房車離去,紀小暖一直站在大雨中望著逐漸消失的車影,輕吁了口氣。

唉,也好啦,總算有進步了,起碼唐祖毅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

*****

紀小暖踏入屋內,見到紀美妍坐在餐桌前發呆、傻笑,她走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媽?」

「暖暖,你回來啦?」紀美妍回神,拉著女兒坐在她身旁。

「媽,我跟你說喔——」

「暖暖,媽有事要跟你說。」

母女倆同時開口,紀美妍伸手捂住女兒的嘴巴。「我是媽媽,先讓我說。」

紀小暖點頭,頑皮地輕咬壓在她唇上的手。

「我剛上完廁所沒洗手,味道嘗起來好不好?」紀美妍抽回手,睞了她一眼,故意嚇她。

「媽,你好惡心!」紀小暖拼命用手背擦嘴。

笑鬧過後,紀美妍導入正題。「暖暖啊,明天開始,媽媽要去有錢人家里幫佣,你自己一個人住在家里,凡事要小心點。」

「幫佣?!那你花店的工作怎麼辦?」

「辭掉啊!」紀美妍咧開微笑。「我說出來,保證你一定會嚇到。今早我在花店上班,听見一個客人說唐家要聘請一個女佣的消息,我就馬上沖去應征,呵呵,想不到他們真的答應錄用我,從今以後,我就要住在唐家了。」

「唐家?哪個唐家?」心中隱約浮出答案,紀小暖仔細求證。

笑臉轉瞬間變得陰沉,紀美妍咬牙切齒地道︰「抱走我兒子的那個唐家。」

紀小暖低呼了聲。想不到母親也如此積極,昨晚才知道唐祖毅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今天就決定要搬到唐家幫佣,借此拉近母子間的距離。

「暖暖,你別怪媽媽為了弟弟丟下你啊,二十多年了,媽媽實在很想念他啊!」紀美妍愧疚地拍拍她的手。

「嗯,我了解。弟弟他本人長得真的很帥,個性體貼、又好有禮貌喔。媽,我真的好感謝你生下那麼可愛的弟弟。」回想起方才與唐祖毅相處的畫面,紀小暖忍不住激動起來。

「啪!」紀美妍猝地往紀小暖的手背猛力拍打下去,眉毛斜斜豎起,繃著嗓子吼了出來。「你見過他本人了?!」

「哇——」紀小暖痛得大叫,抽回手察看,白女敕的手背紅了一大片。「媽,你干嘛呀?很痛耶!」

紀美妍站起身,湊上前揪住女兒的衣服,繼續追問︰「說!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今天下午啊,我朋友打電話通知我,弟弟和記者約在咖啡廳里……」紀小暖縮著肩膀,小小聲地回答,突然覺得母親此時的表情好似母夜叉。

「你見到他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叫我過去?」紀美妍氣急敗壞,握著拳頭敲敲女兒的腦袋。難道,她不知道她這個做母親的有多思念兒子嗎?

「我怕他會跑掉,急著趕過去,就忘了通知你嗎!」紀小暖閃開母親的攻擊,扯出求饒的微笑。「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見母親仍鐵青著臉,紀小暖嘴兒一扁,滿臉哀怨,使出苦肉計。「嗚,媽媽現在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她的睫毛拼命眨呀眨,幾秒鐘後還擠不出眼淚,她牙一咬,暗地用力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兩滴晶透的淚珠迅速滾落。

女兒傷心的淚水,狠狠指控母親的偏心!

紀美妍心一擰,怒火瞬間消散,換上滿滿的愧疚。「暖暖,你別哭啊,媽不是那個意思……我……唉,我只是一時急著想見兒子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可能找到兒子後,就不要相依為命多年的女兒了?

紀小暖低垂著腦袋,肩膀不斷抽動,表面上看起來哭得十分傷心,實際上她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容。

呵呵,媽媽真好騙耶!

「好啦,是媽不對,不應該怪你啦!反正,明天我住到唐家後,就可以見到兒子了。」紀美妍坐回位子。

聞育,紀小暖飛快地抬起頭。「你真的要去?你不怕被唐家的人認出來嗎?」

「應該……不會吧?」一語驚醒夢中人,開心過頭的紀美妍這時才想到最重要的問題,開始擔憂起來了。

唐老太爺和他的媳婦當年也見過她,不曉得經過二十多年後,他們還會不會認出她來?

如果讓他們知道,她混入唐家是為了尋回兒子,到時唐祖毅一定又會被他們帶回美國去……

「都過了那麼多年,我現在也老了,他們應該認不出我吧?」其實,她自己說得一點把握也沒有。

「很難講啊,媽,這種事不能賭的,如果賭輸了,我們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弟弟,更別說能把一切真相告訴他。這個太冒險了,我們絕對賭不起!」

「這……」紀美妍遲疑起來,不甘心放棄能與兒子朝夕相處的機會。「那要怎麼辦?如果我不去唐家幫佣,我們就沒有機會接近他。」

「嘿嘿。」紀小暖唇兒緩緩勾出美麗的笑弧。

「笑什麼?想到什麼好計策了嗎?」紀美妍追問。

「我去!」她素手拍拍自己的胸膛。

「你?!那你幼稚園的工作怎麼辦?」紀美妍瞪大眼,換成紀小暖去幫佣,她還是見不到思念許久的兒子啊!

「辭職啊!」她講得一點都不留戀,一心只想好好照顧她的寶貝弟弟。「唐家人不可能認得出我來,我去的話,就不會有意外發生啦,還可以定期帶回弟弟的消息喔,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選!」

想起往後可以和美男子弟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的心髒快被滿滿的喜悅紿撐爆了。

「臨時換人,唐家也不見得願意讓你去工作。」

「放心,這些交給我處理吧!」紀小暖隨意揮揮手,一副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她的模樣。

紀美妍苦著臉,思索許久,終于決定了。「去買台相機吧,記得多拍幾張你弟弟的照片回來。」唉,去不成唐家,她頓時郁卒了起來。

「我會的!」紀小暖站起,開心地哼著歌,準備回房整理行李。

喔呵呵呵呵——可愛的祖毅小寶貝,乖乖等著,姐姐馬上就要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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