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城 第06章 流星雨夜

作者 ︰ 吳光宇

車子又開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才來到這長島北面的盡頭。從人煙稀少的高速公路下來後向前再開十五分鐘就是漢普斯頓。

漢普斯頓基本就是一個富有的小鎮,這里沒有曼哈頓的高樓大廈,有是只是設計各異、精美豪華的洋房,但鎮中心里各大名店、電影院、餐館都擁滿了要來最後瘋狂的人群。

徐行慢慢地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人群,路邊滿是各種名車,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沒有,徐行只好把車子停在遠遠的一個房子邊上,這是一棟小巧二層樓的西班牙式建築,紅磚綠瓦,牆上爬滿了綠色的常青藤。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徐行接了起來,是老方的電話。

「什麼事?」徐行冷冷地問道。

「沒有什麼事,去年的cnn出過一個統計報告,報告中說,美國人面對十大殺手,其中車禍排在第一位,我只是想不到你居然這麼有創意!!」老方沙啞的聲音里絕對是無比的意外。

「就這個?」徐行有些不耐煩了,他討厭老方說這種話,他也不知道這種事有什麼好驚奇的,老方還要專門打電話來說。

「還有,你如果在漢普斯頓可以到我的一個房子里住些時候,在漢斯密街的角落,西班牙風格的房子,紅磚綠瓦,牆上都是綠藤,你應該不用鑰匙吧!」老方飛快地說完話就把電話掛了。

徐行抬頭看了看房子,又低頭奇怪地看著手機,他非常地懷疑這里面裝了定位裝置,哪有那麼巧的事。

一輛紅色法拉利突然開了過來,從徐行的寶馬邊上慢慢開過停在了紅房子前,那個金發長辮的漂亮女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黑色的襯衫微微地解開兩個扣子,她的墨鏡就掛在那第三個扣子上,把如絲般輕薄的襯衫又向下拉了一些,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無暇的肌膚。

她看了徐行一眼,好像也認出了這個人。那雙眼楮果然是海藍色的,還是最美的那種藍色,她緊緊地盯著徐行,徐行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從來沒有這樣受不了女人的目光,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然而苦思冥想也記不起在哪兒見過的感覺,讓人頭痛欲裂。

「你為什麼把車子停在我的車道上!」她看著徐行問道,她的聲音很悅耳,卻毫無感情,就像在豪門家奴在驅趕一個可憐的乞丐。

徐行皺起眉頭,還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話,他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發動了汽車,倒出車道。

「喂,你如果沒有地方停車」女人又說道,她的聲音還是悅耳而冰冷,輕輕地頓了一下後接著說道,「可以放在這里。」可是她才說了前半句徐行已經把車子一溜煙開走了,所以也沒有機會听到後半句,實在也是因為那話實在讓人沒有親近感,他當然沒有興趣听下去,也沒有從後視鏡中再看那個女人一眼。

女人靜靜地看著寶馬車遠遠拐過街角,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只是那海藍色的眼里有種奇怪的眼神,仿佛有些失落,她轉身走到大門口,開門走了進去,

寶馬車在漢普斯頓的街頭巷尾四處游蕩,徐行一邊努力找著車位,一邊詛咒著老方竟然敢這樣耍他。半個小時後,徐行在離沙灘不遠的一個山頭終于找到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這個地方實在不錯,可以看到美麗的大海和海天一線的景色,還可以看到沙灘上人們的嬉戲,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說這個地方是她家的車道。

白色沙灘上滿是身著泳裝的男男女女,排球和飛盤在空中飛來飛去,沙灘毛巾散落在地上,青年男女們嘻嘻哈哈地玩成一團,親熱擁抱加極度深吻,在陽光下揮灑著汗水和荷爾蒙。這些人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世界里,而就在四個小時前,有兩個想來和他們享受同樣樂趣的人已經死去。

生命就是這樣無常,他們本來可以在晚上極度的歡快中死去,可是命運卻讓他們無法享受那最後的晚餐和歡樂,在無可抵擋的命運面前,生命顯得是那樣的脆弱!

徐行靜靜地倚靠在車旁,雙手輕輕搭在胸前,落寞地看著遠方的天空,海邊的風很大,帶著微咸的濕氣,發出呼呼的聲響,把徐行的黑發吹得無比凌亂,

東方天空那些原本散落的層積雲已經慢慢地聚攏在一起,原來白色的雲朵也變得色調陰沉,在風力的推動下慢慢地向著這里移動,大大小小的海鷗在水面上翻飛著,有時它們也會深深地扎進水里,不久便叼著一條小魚浮上海面,振動著翅膀用力飛起,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個生命即將消失而另一個生命得到滋養,能量從食物鏈的底端慢慢地向上升去,最後又回到底端,這是生生不息永不停止的循環,這就是大自然的規則,

「嘀!嘀!」

手機又響了,徐行拿出來一看,又是老方。

「你又有什麼事?」徐行對著手機問道。

「是這樣,我的經紀人告訴我他已經把房子租出去了,所以你還是別去住了,省得麻煩。」老方沙啞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笑意。

「你要是再這樣耍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徐行冷冷地掛上電話,他努力想回到剛才那心如靜水的狀態,那是一種類似冥想的活動,十分有益于他的身心健康。可惜這一次他還是被打斷了。

「嘀!嘀!」

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徐行掏出手機一把捏得粉碎。碎片像粉末一般落進沙里。

「這手機很貴的,會從你的預算里扣除!」寶馬車的前座上發出了老方那沙啞的聲音。

「如果你再廢話,我就把這車子開進海里!」徐行冷冷地對著天空說道,他緊緊地看著那片已經飄到頭頂的潔白卷雲。

「千萬不要,」老方急急說道,看來他真的很寶貝這輛車,「這車很貴的!」

「可以從預算里扣麼?」徐行淡淡地問道,他還是看著天空,那片雲已經沿著北漢普斯頓高速公路向著曼哈頓飄去了。

「那已經是預算了,已經超支了!」老方話里透著哀求。

「哼!」徐行輕輕撇撇嘴,他低下頭看著不停說話的寶馬車。

「我也就是怕你悶才和你聊上幾句,你用不著這麼煩我吧!」老方好像滿肚子的委屈,徐行幾乎可以想見老方現在的模樣,想裝酷又裝不起來的樣子,說不定又在拼命地把路易十三向自己的肚子里倒,也許那也是在預算里的。

「是你悶吧!」徐行冷冷地回答,他最喜歡的就是在海邊看著碧海藍天,怎麼會悶。

「你在干什麼?」老方厚著臉皮接著問道。

「看天!」徐行冷冷地回答。

「這還不悶啊!」老方暗自嘀咕一聲,聲音很輕,看來他是有意離話筒遠遠地說,可惜徐行的耳力太好,這樣的聲音也沒有逃過他的耳朵,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你可千萬不能把那車子弄壞啊!」老方叮囑徐行,就像對著他剛請來的babysitter。

徐行還是沒有回答。

「你不會已經弄壞了吧,」老方突然緊張起來,「對了,那個車禍!你不會用我的車去撞吧!你這個敗家子!……」

徐行搖搖頭,他實在受不了這個羅嗦的家伙,只好遠遠地走開,至于這車子會不會被人偷走那就听由天命了,相信小偷听到這輛一個勁說話的寶馬一定會被嚇跑,就算有那麼些個肥膽笨賊真的下了手也不要緊,反正老方應該有辦法知道車子在哪里,天知道他這輛車里還裝了什麼鬼東西!

中央大街兩邊都是酒吧,里面的人坐滿了就三五成群地坐到路邊攤上,每個人的手里都有一個大大的玻璃杯,里面盛滿了淺黃色帶著細密白沫的液體,每時每刻都有幾個人歡聲大笑起來,然後面帶微笑地舉杯痛飲,在這種環境下,就連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看起來都像是深交已久的好友。

徐行推開一家7-11超市的門口,看了四處一眼,點了點冰櫃里的那一大筒的巧克力冰淇淋,售貨小姐奇怪地看著他,她一定奇怪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居然不去喝啤酒而要這一份冰淇淋。

「四元九十九分。」售貨小姐說道。

徐行模出五塊零錢往桌上一放,打開筒蓋輕輕嗅了嗅,從收銀台上拿了根塑料調羹也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冰淇淋沒有問題,塑料調羹也沒有問題,徐行用調羹輕輕舀了一小勺那潤滑無比的棕色凝脂,卻沒有馬上放入口中,只是在鼻子邊輕嗅了一下又放了回去,然後轉身走出了門。

這是他的習慣,殺手的習慣,說實話,這種吃東西法會少了很多的樂趣,卻多了不少的安全感!

徐行一邊在路邊走著,一邊慢慢吃著筒里的冰淇淋,時不時看看邊上的風景,絲毫不去理會路人那奇特的目光。這個時候的他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時的他也是在路邊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走,不過那個時候他的手里還牽著小小的阿菁,吃著的冰淇淋也只是小小的一根倒過來的火炬,而且很快就吃完了,他本來不想吃得太快,可惜如果他不吃得快一點那就只好用來喝了,因為南京的天實在太熱了,

潔白的沙灘上,徐行若無旁人地在這肉林中自由地穿行,時不時舀起一小勺冰淇淋放進嘴里,

「擔心球!」伴著一個男人的叫聲,一個排球狠狠地向著徐行的頭部砸過來。徐行輕輕用手背把這個意外來客打了回去,順手再給自己舀了一勺冰淇淋放進嘴里。

玩沙灘排球的四個人看來是兩對情侶,他們對徐行友好地揮了揮手表示歉意,徐行微微點頭走了過去。

「扣殺!」又是一聲斷喝,然後徐行看到一個女人仰著頭向著自己退過來,為了接那個被同伴接飛的球。球沒有接起來,人也栽倒在徐行面前,刨了個大大的沙坑。

徐行的眼楮一亮,沙里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貝殼。他俯,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是要去扶那位栽倒的女士的時候,徐行拾起那個白色帶紋的貝殼仔細地看了起來。

貝殼是軟體動物在生長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外殼,形狀顏色千奇百怪奇特美妙,已發現的大約有十一萬二千多種,是動物學中僅次于昆蟲的一大熱門。有許多貝殼,普通得每天都可以看到,有許多貝殼,即使是海洋生物學的權威,也只能在圖片中見得到。

而徐行手中的這個貝殼就是後一種,它的外殼光滑如圓盤狀,形似鸚鵡嘴,如果不是因為它的殼又白又薄近乎透明,殼上也不是橙紅波狀粗條,而是藍色的隱紋,所有的紋路都逆著時針旋轉,那它就只配稱得上是非常珍貴,可是因為它的這幾項特征,所以它就成了極其珍貴了。

在古代,貝殼被用來當作貨幣,甚至到現在,某些地區的土人部落,仍然是以貝殼作為貨幣使用。而在文明社會中,一枚珍貴的貝殼,在貝殼愛好者的心目中,比鑽石更有價值。徐行手中這個藍紋鸚鵡左旋螺應該是世所僅見了,

「相當完整也相當漂亮的一個貝殼,左旋更是罕見,以後給阿菁做個項鏈應該不錯!」徐行一邊吶吶自語一邊暗自點頭,嘴角更是露出一個微笑,心中暗自想著應該用什麼樣的珠鏈來配它,「不過本該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中的鸚鵡螺為什麼會在這堆沙里出現,……」徐行心神恍惚地跨過那雙修長的大腿繼續向前走去。

女排球手滿身是沙,兩臂撐地抬著頭,苦笑地看著自己的三個同伴,又看看這個一手抱著冰淇淋筒一手拿著一個貝殼,卻對身前的泳裝美女視而不見的男人背影,于是三個同伴也同時苦笑。剛才她就在徐行的面前卻沒有立刻爬起來,就是想等著這個男人來扶自己一把,沒有想到他只是拾起一個貝殼看了半天然後跨過自己就走了,就像在馬路上跨過一灘污水,一堆狗屎或是一條下水道般。

一路慢慢走著,徐行不知不覺又走回那個山頭,寶馬車還在那兒,只是老方那討厭的聲音已經不在了,車身上用油漆寫著大大的字「manster」,還有一個可怕的鬼臉,看來真的有人被嚇壞了。想像著老方看到這幾個字時的心痛模樣徐行就想放聲大笑,可惜每次想到阿菁自己就很難笑得出來。

依舊是靠著車邊,任憑著漸冽的海風吹起細沙打在身上,徐行仿若不覺,只是慢慢地看著那彩雲襯托下的夕陽,天空從橙色變到粉色再變到淺紫色,最後深紅色的落日在絳紫色中徐徐落在了曼哈頓的水泥森林之後,當最後一線陽光透過那兩座高樓的間隙照在徐行身上和銀色的車身,長長的身影投在山頭下那片細細的白色沙灘上,就像一副絕美的靜物畫。

夜幕已降,每個周末的夜晚沙灘上都有煙花表演,三五對情侶白衣飄飄赤足踏在白沙之上低聲細語,黑緞似的夜幕時不時爆開一片璀璨的火樹銀花,浮雲漸近,星光在此時便顯得分外暗淡,凝望著這藍黑色的傷感海灣,沙灘潔白細柔,黑暗中翻動的海水輕輕撲打著潔白的沙灘,發出嘩嘩的聲音。

徐行恍惚間有一種夢幻的感覺,揮之不去的傷感記憶又如夜色般慢慢地向他包圍了過來,

那個夜晚,他坐在海波利樹下,雙臂抱膝,下巴擱在雙臂上,眼楮凝望著翻騰的大海。

「很美,不是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杰克已經走上了黑岩,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了。

徐行聳聳肩,海風吹起了他的長發,慢慢地說道︰「當你不去想它的本質時,它的確很美,……」

「大海就像一張溫柔的大嘴,慢慢啃咬著這片海岸,雖然每一次海浪的撲擊都會破碎成無數浪花,但它從來沒有放棄,是誰給了它這樣永恆的信念和動力呢?」杰克吶吶地問道,眼楮卻遠遠望著那片沸騰的大海。

「遠在三十八萬公里外的那個麻臉衛星!」徐行冷冷地回答。

「麻臉衛星?!」杰克輕聲笑了笑,走了上來,坐在他的身邊,說道,「這樣的話真是煞風景,地球上的所有美麗不都是這樣形成的麼?」

「真是浪漫的想法!」徐行輕笑起來,但也只是微微一抽動面龐,自從那一夜兩人傾談之後,關系突然近了很多。

「今天人又少了一半,光我自己就殺了兩個,你呢!」杰克突然開口問道。

「145、78、96。」徐行沉默了一陣,張口吐出三個數字。

「越來越近了!」杰克抬起頭看著天空,悠悠地說道。

「嗯!」徐行閉上眼楮,他感覺好累。

「流星!」杰克突然叫了起來,他的手指向天空,一邊去拉徐行,「天琴座的,好多,快許願!」

兩個孩子突然跳了起來又跪在地上,閉上眼楮,雙手抱在胸前,四顆流星飛快地劃過天際。

「你許的是什麼願?」徐行輕聲問道,他仍緊緊閉著雙眼,絲毫也沒有那種面對強敵的警惕。

「只有深藏心底的願望才會實現!」杰克虔誠地看著天邊,臉上無比的肅穆和莊嚴。

「哦!」徐行輕輕應了一聲,呼了一口氣

「流星!」突然沙灘上的人們叫了起來,好些個人都雙手合抱胸前閉眼許起願來,徐行抬起頭,遙遠的天際閃過了一顆流星,這是天琴座流星雨的流浪兒,在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後消失在海的那頭,在那道弧線消失之前徐行已經許下了那個已經許過無數遍的願望,那就是讓阿菁好好地活著,無論如何,好好活著,

夜色已深,海邊涼風習習,海浪溫柔地拍打著沙灘,晚風中的海浪聲就像是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讓人放松繃緊的神經,撫平難愈的心傷,但願這樣美麗而溫柔的天籟可以稍稍撫平徐行心中的憂傷,

美麗的夜總是不太長久,雲層越逼越近,徐行看看天,陰沉沉的烏雲已經差不多要壓在頭頂,兩個小時內一定會有暴雨,如果他不想在這里呆在暴雨中過夜就應該馬上回城里。

徐行鑽進車子,車子在山頭打了個轉迅速開下了山,街上仍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此時風突然大了起來,掃過長街,它卷起地上的舊報紙,把它橫掃過馬路,打在行人的身上,有的撲上了路邊的樹叉,揮舞著四角,歡快地發出聲響,有的沿著牆角碎步前行,時不時迎風起舞,在空中打著旋子,轟隆隆的驚雷遠遠地傳來,看來漢普斯頓已經準備接受這片暴雨的洗禮了。正在街頭閑逛的人們突然亂了起來,紛紛鑽進就進近的酒吧或是旅館里。

徐行把車子開上高速公路,風越刮越大了,好在是從身後刮來,倒讓寶馬越開越快。公路上的車並不多,開車的人們,都知道一場暴雨即將來臨,加大了油門,趕在大雨傾盆之前到家。

風越刮越大,徐行就一直在雲層的邊緣向前跑著,他在和這片雨搶著時間,看誰可以贏。

可惜看來還是徐行輸了,車子剛剛到達布魯克林區,豆大的雨點開始灑向路面,徐行按動那個黑色的開關,頂蓬緩緩升起罩住了天空。

十分鐘之後,大雨就如同尼加拉瀑布一樣從半空中直瀉而下,灑在紐約街頭。狂暴的雨水重重地打在寶馬車的車頂上,發出「砰砰」的聲響,窗前的雨刷以第三檔的速度忙碌著,快速地抹掉雨水,可是前面的一切仍然罩在雨簾之事,什麼也看不清,徐行只是憑著感覺在向前開著,甚至連前車燈都沒有開。

徐行把握住方向盤,右腳始終沒有離開油門,根本不減速,雨下得太大了,路面的積水沒有及時從排水道泄出,車子左搖右擺,在積水中開過,濺起兩排水浪,卷起漫天水花,就像一艘在水里疾駛的快艇。

放在駕駛台前的那個小小的鸚鵡螺,被車身劇烈的擺動甩在了副駕駛座上,又滾落到地上。

徐行左手扶著方向盤,騰出右手,彎下腰去拾那貝殼。他兩眼仍然注視著前方,右手在地上模索,模到了,還好沒有碎,他用手指夾住它,正想把它放在胸前時,猛然發現前方一對紅色的剎車燈閃亮,

剎車已經晚了,徐行飛快地朝左一打方向盤,可左邊的高速公路牆,頂著他的車鼻子沖了過來。他又向右一打方向盤,車子擦著水泥牆,擊濺起一串火花和水花,就這麼沖了過去,銀色的車體上留下了一條從頭到尾、永遠不可能修復的深深劃痕,正像上午那一幕的重演。

徐行看了看手中的貝殼,完好無損,他松了口氣,把貝殼放進自己的胸前口袋里,又重重踩下了油門,受了傷的銀色寶馬車像箭一般地沖過雨障,沖上了曼哈頓橋,這里仍是燈火點點,車流成串,

回到飯店,徐行若無其事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車子沒事吧?」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車子?什麼車子?」徐行皺起眉頭一臉不解。

「我的寶馬車!」正在看著報紙的老方沉下臉,把報紙放低,露出圓瞪的雙眼,顯然對徐行裝傻極為不滿。

「哦,你說那個自己會說話的車啊!」徐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從後褲袋里模出一把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就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車子沒事吧?」老方一把接過向自己飛來的車鑰匙,嘴里順口問了一句。

「我認為沒事。」徐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自顧自地走進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這家伙的話不能信!」老方把報紙一丟,站了起來,他一定要去看看自己的車子才好睡覺。

十五分鐘後,地下車庫傳來一聲厲吼,聲音之大已經超過了天空中的驚雷,希爾頓大樓里715間房的六百四十名客人同時從床上跳了起來,撲到窗前查看是不是有人在哪安放了炸彈,飯店的保安也紛紛沖向那聲音的來源處,想要查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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