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城 第02章 險露行蹤2

作者 ︰ 吳光宇

十八公里外,斯塔騰島上的一座高級公寓里,博南諾家族的組長維克多正在接一個君子來的電話。

在黑手黨的組織里,族長在其掌管的家族內具有絕對的權威。每個家族都有一位副族長、一位負責調停爭端並為族長出謀劃策的顧問以及一批組長。組長是族長與下層人員之間的緩沖人物,可使族長無須直接插手犯罪活動。每個組長統領著少至十幾名、多至幾十名「士兵」——黑手黨正式成員的最低等級。黑手黨稱其正式成員為「君子」,也叫「成熟分子」或「純潔分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維克多強行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怒氣,他站在洗手間里听著電話,而外面的大床上還有一個香噴噴的肉彈等著他來安慰。

「是這樣,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想掏一個醉鬼的包,結果有個很黑的人走了過去,接著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兩人就和他打了起來,不不,不是打了起來,沒有見到打就倒下了!」

「誰倒下了?」

「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倒下了!」

「倒下死了?」維克多感到無法置信。在博南諾家族內部,有許多被稱為「西痞」的人。這些「西痞」是西西里人,他們被帶入美國境內替博南諾家族族長運送海洛因,並執行追殺任務。這些「西痞」雖屬家族成員,但在美國國內無人知曉——在警方可謂無案可稽。他們被安排在那些批薩餅營業廳謀生。在那里,他們接受並運送海洛因,撈點錢,並且等候接受加蘭特下達的其他任務。「西痞」自成宗派,行動隱秘。他們多半單獨出沒于布魯克林的尼克博克大街一帶。

這些家伙是黑社會里最出色的殺手。他們與美國黑手黨徒不同,對警察和法官也照殺不誤。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就是西皮的一員。

「是的,他們的身上插著自己的刀子!」

「他們兩個人用刀子對付一個人,然後一下子自己就倒下死了?」

「老大,您說得太對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按照規矩,這個區的老大維克多應該核實這件事是不是自己人干的,接著再看看是不是別的幫派來砸場子,如果他沒有辦法得到足夠的情報,那就應該求助于自己的老大維塔萊,如果維塔萊也沒有辦法,那就告訴他的老大馬西諾。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維克多正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和他的一個情婦親密接觸,而他的老大維塔萊正由警察陪著,因為他最近剛成為污點證人,把他的老大馬西諾送進牢里,而誰也不知道馬西諾還有多少張牌沒有打出來。

維克多在了解了詳細情報後做出了一個決定︰在這個群龍無首的時候,應該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但不能說太多,因為不能讓警察過得太輕松了。

紐約市警察局通訊聯絡中心。隔音牆壁,明亮的氖光燈,十二名身穿襯衣的警官操縱著一大排電話轉換台,一邊六個人。台是央有一條壓縮空氣動力的傳送道,外面打來的電話,由接線員記錄下內容,放入傳送道,關到樓上的調度室,立即是轉給各分局和巡邏車。電話從不間斷,不分晝夜地傳來,就像悲劇的洪流,從這個大都市各個公民那里涌過來,男的,女的,有的心驚膽戰,有的孤苦寂寞,有的絕望,有的醉迷,有的負傷,有的喪命,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一個接線員接起了電話,她仔細地听著電話那頭怪腔怪調的英語。

二十五分鐘後一輛巡邏車慢慢地開到巷子口,兩名警察小心翼翼地走了下來,準備在巷子里四處尋找,這里的氣氛讓他們很不舒服,尤其是平日里的那些牛鬼蛇神毒品販子和癮君子們此刻居然一個都沒有了影子,只有那兩個已經燒空的汽油桶里還在冒著煙。

「喂,總部,我們已經到了,這里一個人都沒有,尸體在哪兒?」一個警察開始打開步話機向總部要求更詳細的情報。

「就在巷子里,沒有其它情況!請就地搜索!」總部的回答簡單而有效。

他把步話機放回腰上,拔出手槍,開始兩人肩並著肩慢慢在路邊移動,一面警惕地看著四周的高牆,這里實在是步步殺機,所以他們也只好步步為營。

「在那里!」一個警察發現了那路燈下的兩團黑影,看起來像是有人倒在那里,在這樣的小巷子里,燈光忽明忽暗,加上有兩具尸體,那實在是陰森恐怖之及。

在三分鐘後,他們終于發現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倒在路燈下的兩具尸體,按慣例,他們應該封鎖現場,請求增援,之後開始例行公事地做筆錄,由專業人士查看現場,可這一次雖然目擊凶殺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在場。

「總部,確有尸體兩具,我們已經封鎖了現場,請增援!」一名警察迅速向總部報告自己的發現,這附近街區的警車和警察也開始向這個方向集中,兩個警察緊緊地靠在一起,這個巷子里除了它們連只大點的耗子都沒有,所以他們對現場的看護實在是相當的周到。

一個半小時之後,巷子里被黃色的警戒帶圈了起來,警車靜靜地閃著紅藍錯光,這里也被白熾聚光燈照得如白晝一般。

警戒線內,一名警察滿是狐疑地看著那兩個看起來是自傷的尸體,好在嚴重刑事犯罪調查組的莫停探長也來了,他身材勻稱而高大,方方的腦袋方方的下巴,又粗又硬的黑發被精心修剪過,棕黃色的眼楮里總是有著非常的神采。

「誰死了?」莫停探長站在黃線外隨口問道。

「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一個站在黃線內的警察面色平淡地回答,「這一帶的小流氓頭子。」

莫停一邊嘆著氣,一面看著那兩具已經蜷成一團的尸體和地上的血跡。對于死人,他沒有一絲驚奇,這個地方總是發案率最高,但對于這兩個人的死他卻有些意外和難過,這兩個家伙一直都是他的線人,雖然他們也偷點東西搶點錢賣點毒品打打人,時不時到警察局里喝喝水吃幾頓飯,還總是麻煩自己托關系把他們辦出來,但總的來說他們還是有用的,今天一下就全都死了還真是自己的損失。

「情況怎麼樣?」莫停遠遠地看著那兩具尸體,頭也不抬地問道。

「總部四十分鐘前接到報案,我和錢皮離這里最近,所以過來看看,然後就發現這兩具尸體!」那個警察回答。

「一個把刀捅進自己的胸膛,一個把刀子插進了肚子。」那個叫錢皮的警察看了一眼尸體,接著說道,「已經死透了!」

「犯罪現場調查員來了麼?」莫停又問道,命案的偵破工作主要是由刑警來負責,一般警員從事巡邏工作。必須執勤多年,對刑事案件的處理有一定經驗後才能升任刑警。刑警受理案件後,要負責案件的偵查,證人及證據的收集,以及最後的出庭作證。而鑒識人員則負責現場物證的收集,化驗及鑒識,提供新線索,導正偵查方向,確認嫌犯身份及證明其犯罪,因此要成功地偵破一宗案件,需要兩者的密切配合。

「杜桑醫生正在往這里趕,」一名警察回答,「很快就到了!」

一輛福特金牛車停在了警戒圈外,法醫杜桑走了下來,他是個高大發福的中年男人,碩大的鼻子灰色的眼楮,曾經茂盛的金發已經有些稀疏,發線也已經微微向中心地帶縮去了,不過他一直慶幸不是由中央向地方擴散。

「莫停,那兩個家伙交給我吧!」杜桑叫道,他和莫停是老相識了,他提著一個小箱子小心地走向尸體,他可不想破壞現場,他們走的時候都有固定的線路。

「好!交給你了,杜桑!」莫停小心地退了出來,在交錯而過的時候兩人握了握手。

杜桑一邊走一邊看著地上的血色腳印,他想看到一些有用的血滴,而不是那種因為警察腳踩地而濺出的血滴,結果挺失望,他只好慢慢蹲在尸體身邊。他本來希望在牆上看到一些有趣的血跡,因為從血跡的形狀可以推測血液噴濺瞬間所在的位置,高度及角度。如果血跡是圓形,這表示血液自不遠處滴落而且少于十二寸;如果是鋸齒狀,表示滴落的距離大于十二寸;如果是驚嘆號狀,血液是沿著驚嘆號尾端的小點位置撞擊落下。可是除了地上那一個個帶血的腳印和牆上的血手跡外什麼也沒有。

「如果他們是被人殺死的,那麼這個凶手一定有著非常高超的殺人技巧,」杜桑小心地蹲在尸體邊上開始仔細地看著,嘴里吶吶地說著話,「這樣兩個家伙可不會自殺!」

「找到目擊證人了麼?這個地方平時可熱鬧得很!」莫停問著最先到的警察,後者搖搖頭,莫停表示理解。他看到杜桑正皺著眉朝著他招手,現場采集過程已經結束了。

「我過去看看。」莫停開始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兩具尸體,他自己這麼多年干這一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常識,而且這幾年來聯邦還組織國內的刑事鑒定專家來給他們上課培訓,所以他現在多少也算小半個專家了。

「現場有許多血腳印,牆上也有血跡,不排除是凶手試圖在牆上擦拭自己的手造成的。但也可能是當時在現場的那些人造成的,因為實在太凌亂了,……」杜桑警官皺著眉頭說,他發現錢皮的鞋上也帶著血跡,他正輕輕地向後縮了縮,可是太遲了,莫停也已經注意到了。

「幾乎全是轉移型和涂抹型血跡!」杜桑說道,對于他和莫停來說,了解血跡噴濺形態是個重要工作,這有助于現場重建和法庭舉證。

「沒有彈跳型和濺出型?」莫停奇怪地反問。

「有一些,在傷部衣服內緣,其它地方沒有!不過我至少在牆上發現四種手印。」杜桑回答。

莫停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我想當時凶殺發生時的過程一定很短,我沒有看到有其它搏斗的痕跡。」杜桑仔細地想了想,慢慢地對莫停說道。

「干脆利落的刀傷,隔著衣服,所以沒有血濺出。血是慢慢流出來的,而且他們被人翻動過,這才把血跡帶到四處。」杜桑慢慢地說道。

「還有呢?」莫停搖搖頭,他看到那兩具尸體臉部朝天,四眼圓睜,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去。

杜桑指著那兩個傷口說道︰「兩處都是插在要害,大量的內出血。」

「沒有其它明顯的傷痕,很厲害的家伙!」莫停開始想像著當時是怎樣一個場景,兩個人迅速地被人用自己的刀子插入要害,然後很快地死去。因為沒有遭毆打時的放射狀分布血跡,也沒有揮舞凶器時留下的弧形的血滴。然後一群人跑上來發現兩人已經死了,于是四散而逃,留下這到處的血跡。

「希望上面有凶手的指紋!」杜桑晃了晃手中的兩個證物袋,一個里面有把刀子,另一個里面是衣服。

「希望不大,也許他戴了手套。」莫停嘆了口氣,就像康州的那個李享利說的那樣,偵查刑事案件就如建造一張桌子一樣,四個桌腳都非常重要,不管桌面怎麼漂亮,如果桌腳不穩,再好的材料也無法造就一張好的桌子。在刑事偵查上來說,這四根支柱是現場,物證,人證,還有運氣。沒有這四根支柱,案件就很難偵破。

這時候有四個警察在這個巷子周圍到處找著有可能目擊凶案發生的人,這是個艱難的工作,沒有人願意把這種事攬上身,好在警察的電話記錄里有舉報人對凶手的描述︰深色頭發身披深色大衣戴著墨鏡手有黑包身材五尺十吋左右,還有一個醉漢被疑犯帶走。警察一向不是太相信這種捏著嗓子說的話,但現在這是唯一的線索。可惜徐行比電話里說的至少要高個三吋左右,看來警察是有得忙了!

「讓總部通知所有值班的弟兄們注意這樣子的一個人,極度危險人物,不要擅自行動!」莫停開始發布命令,他是這個地方的最高負責人,他其實是挺相信這個電話的,因為他也了解那兩具冷冰冰的尸體在活的時候的厲害。

五分鐘之後,當晚值班的警察都接到了這個消息,要他們留意這樣的一個人︰身高五尺十吋,深色頭發身披深色大衣戴著墨鏡提著一個黑包,也許邊上有一個醉漢。

「也許我們還應該通知黃色出租車公司,讓他們報告今天晚上有沒有這樣的可疑人物乘坐著出租車,在這附近上的車,手中有一個醉漢和一個黑包。」莫停在巷口四處張望幾眼後,對著跟著他的那個一直在等著命令的下屬說道,他剛才注意到了那兩個尸體邊有一大灘還散發著臭氣的嘔吐物,相信和那個醉漢有關。

杜桑懷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微微笑了一下,是從家里打來的。

「喂,親愛的,是我,我在布魯克林,有個案子走不開,」杜桑抱歉地對著電話說道,「可能會遲點到家。」

「好的,知道大概幾點回麼?」電話那頭的羅賓斯溫柔地問道,光听這個聲音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就是那個面色冰冷的女法官。

「不知道,死了兩個家伙,怎麼也要半夜,你自己先睡吧!」杜桑搖搖頭,掛斷了電話。

在布魯克林第二十一區巡邏的正是那兩個警惕性極高的警察,他們在後退五步之後回頭已經發現可疑人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相信這個時候再追上去也來不及了,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那個黑衣人是上了天還是下了水。

兩個人在這周圍轉了兩圈,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車里,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媽的,早知道就沖上去了!」那名眼力好的警察狠狠地拍著方向盤。

「算了,弗蘭克,也許根本不是。」另一個警察倒是挺會開導人的。

專用頻道里突然傳來一陣緊急呼叫,兩人都靜了下來,仔細听著廣播里說的話。

「各分區注意,請留意一名身高五尺十吋,深色頭發身披深色大衣戴著墨鏡提著一個黑包,也許邊上有一個醉漢。該男人涉嫌一場凶殺案!」

「他媽的,我就知道那個家伙不是好東西!」弗蘭克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眼挺毒啊!」另一個警察挺佩服地夸道。

「那當然了,我這幾年警察可不是白當的!我說漢克,你可要多學著點。」弗蘭克得意地說道。

「咦?不對,」漢克突然叫道,「五尺十吋?矮了點吧!我看那家伙足有六尺多!」

「從我們這個距離看過去無法準確地判斷身高,因為他可能是踩在台階上,或者故意踮起腳,也可能他穿了增高鞋!」弗蘭克隨口解釋了這身高誤差的來由。

「那我們現在呢?」漢克虛心地問道。

「就在這等著,那里有那麼多人,他早就跑了,」弗蘭克想了一下,認真地說道,「我估計他當時在這里一定在等著什麼人!」

「我們下去埋伏著好不好?」漢克提出自己的建議,他還是個新警察,立功心切。

「那用不著,我們把車子開到邊上,就在車里看著好了。」弗蘭克發動了車子,把警車開到一個沒有燈光的地方,把警燈關了,兩個就在車里一人一邊看著窗外,留心等著那個黑衣人重新回來

曼哈頓實在是很迷人的,尤其是第五大道的那些名店,那里的商品總是那麼美麗迷人,那麼令人賞心悅目,還有那些在這些名店里出入的人,也是那麼的富貴優雅。通常女人居多,她們都有像剛從美容廳里修剪出的完美發型,在指甲店精心修剪過的指甲,臉上恰到好處的化妝,時尚而絕不艷俗的衣飾,她們邁著優雅、輕松的步子,優閑地從一家名店游到另一家名店,沒有討價還價的喧鬧,只有不顯張揚的豪氣。

湯姆開著車子沿著第五大道向北慢慢開著,車子里仍是列儂那首平淡無波空靈極的imagine,他的眼楮隨意地看著四周的人群,今天的生意還不錯,其實他也可以早點回家,洗個熱水澡上床睡覺。不過湯姆喜歡這樣的時刻,如果能有一兩個有意人來與他分享那就更有趣了。

他的眼楮已經瞟到了前面三十米外有個女人在招手要車,她的身形碩大,兩手提著八個手袋,看來已經經過一場沒有硝煙的采購大戰。

「生意來了!」湯姆心中狂呼,接著便是目光一凝,已經有一輛黃色的雪佛蘭出租車已經趕在他的面前沖過去了,從速度和方位來判斷就是奔著那個女人而去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比他先到達。

不過這一個基本判斷對湯姆強烈的進取心並沒有絲毫影響,他一踩油門,開始沖向那個女人的正前方,企圖從外道上超越邊上的那輛車,八秒鐘後,湯姆再次順利地把車子擠到了雪佛蘭的面前,他的車頭正好擦著人行道打了個彎。那名中年婦女面露驚恐,她剛才發現一輛車子徑直向著她撞來,如果不是那個急轉彎加急剎車,自己也許已經飛到了身後的店中。

「請上車,女士!」湯姆打開門,招呼著那個中年婦女上車,一邊從後視鏡里留意著雪佛蘭的司機的反應。身後的雪佛蘭的司機是一個墨西哥人,他剛才因為一個急剎車差點把自己的鼻子踫破,現在他正摘下安全帶,打開車門,準備好好教訓一下前面那個不會開車的家伙。

「快上車,」湯姆急切地叫著正在發呆的中年婦女,「快來不急了!」

中年婦女茫然地鑽進了車子,車身仿佛也沉了一下。

「上帝,她至少250磅!」湯姆暗想,車門重重地關上了,車子又箭一般地竄了出去。

「媽的!」雪佛蘭司機趕緊鑽回車里,加上油門,也追著湯姆的車子而去,看來今天他要和那家伙耗上了,讓那個黑鬼知道墨西哥人不是好惹的。

「什麼快來不急了?」中年婦女困惑不解地問著湯姆。

「如果你不快點上車,那里就會發生一場斗毆!」湯姆淡淡地回答。

「你怎麼知道會有斗毆?」中年婦女問道。

「你沒有看到身後那輛車子的司機的樣子麼?他一定是對某個人很不滿,我想他一定是想揍誰一頓!」湯姆看了邊上的乘客一眼,認真的說道。

「哦!」中年婦女撫著嘴巴,發出一聲驚呼,女人肥胖的手指上帶著六枚戒指,上面瓖著無色和有色的石塊,玲瓏的它們看上去與那肥粗的手指格格不入。

「去哪兒?」湯姆問道,他已經從後視鏡中看到了那輛緊緊跟著他的雪佛蘭車。

「長島!」中年婦女回答,她根本是下意識地回答,思維里幾乎還是一片空白,因為剛才險出車禍的情景還在腦子里盤旋,那種恐懼是當時無法體會,只有事後重演時才知道是多麼地危險和可怕。

湯姆加著油門,開始瘋狂超車,半分鐘後就看不見那輛雪佛蘭的影子了。

中年婦女用胖手抹一把頭上的汗,費力地把小山包一樣的大堆衣物玩具一樣一樣地攤開,和手中紙上的一大串名字一一對照清點,對上一份禮物,劃去一個名字。額上的汗珠無聲地洗去她臉上的脂粉,洗得東一條,西一豎的。

車里還回蕩著那首《想像》,湯姆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嘴里問道︰「女士,你喜歡這首歌麼?」

女人慢慢冷靜下來,突然皺了皺眉,說道︰「列儂?」

「是的,你也喜歡他?」湯姆高興地問道。

「我討厭這個家伙!我也討厭這首歌,這家伙簡直就是個該死的共產主義者!」女人扭過頭看著窗外。

「哼!」湯姆面色冷了下來,他飛快地把唱機的按鈕轉到收音機的位置,他覺得和這樣一個人一起听這首歌簡直就是對列儂的褻瀆。

「布魯克林第三十八街區發生一起凶殺案,疑凶身穿深色長衣,淺色皮膚,深色頭發,身高五尺十吋,手中提著一個大包,可能與一個醉漢在一起,如果你看到有這樣的一個人請向警方報告,但請不要擅自行動,疑凶是個極度危險分子!」收音機里傳來一個聲音。

「太可怕了!」女人把頭轉了回來,低聲自語。

湯姆好像有些驚呆了,他差點因此撞上前面那輛車的**。

「小心,你怎麼開的車!」女人不滿地看了湯姆一眼。

「對不起,我听到那個消息很震驚!」湯姆隨口回答。

「你有見到那個人?」女人的敏感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

「我不知道!」湯姆魂不守舍地回答。

「你有見到那個人!」女人肯定地盯著湯姆,「你應該報告警察!」

「為什麼?」湯姆反問道。

「因為,」女人突然詞窮,接著搖搖頭,說道,「不為什麼,這是義務!」

「義務?有權利才有義務,」湯姆冷冷地答道,「警察從來沒有找到殺死金博士的凶手!也沒有人報告說看到過那個凶手,他們的義務在哪兒?」

「什麼金博士?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女人有點不太明白。

湯姆突然一打方向盤,接著就是一個緊急剎車,車子在路邊停下了。

「這是哪兒?」女人看著窗外莫名其妙地問。

「什麼也不是,請你下車吧!」湯姆冷冷地答道。

「我要到長島!」女人不解地轉過頭。

「這里的車子很多,你還是再叫一輛車吧,我不收你錢,我得馬上去警察局報案,你不會想跟我一起去吧!」湯姆不耐煩地打開了車門。

「我不想去,」女人想了想,還是下了車,「好吧!」

湯姆掉轉方向回頭開去,留下那個女人在路邊向著車流揮著手。

「現在回家洗一個熱水澡一定很舒服,去他媽的警察!」湯姆吶吶自語,他把唱機按鈕轉回到cd,列儂的聲音又緩緩地傳了出來。

「imaginethere-snocountries…itisn-thardtodo…nothingtokillordiefor…andnoreligiontoo……」

同樣的時刻,那個曾經和湯姆打成一團的白人司機正在一家賣當勞的車售口要一份巨無霸漢堡和一杯可樂,坐回車里,他剛好听到了那條從他公司發來的消息,他立刻下了車,拿起路邊上的公用電話撥通了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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