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驅使馬車行至距離城門約有七八丈遠時,便听到前方城門處一片嘈雜,其中還夾雜著哭爹喊娘的叫罵聲,陳為三人好奇,便是下了馬車,刁一德自在車上,約束馬匹。
只見前方城門高有三四丈,兩扇青銅大門共寬有五六丈,兩門中間分別鑄有惡獅面首,猙獰血口噴張,更顯兩扇大門莊嚴之態。
此時,門口卻有兩名練氣期修士,十名膀大腰圓的武士手持刀槍把守,十名武士威武挺立,不時開口對著入城之人大喊一聲︰「照章納稅,課捐守責。」
兩名修士一胖一瘦身著青袍,胸口繡有一棵小小的金色松樹,二人分坐城門兩邊,每人身邊一個鐵箱,兩名修士只是閉目盤腿打坐。檢查入城之人交稅,自有幾名武士操持,兩名修士一副淡然超月兌的樣子。
城門外靠右一側,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在地上打滾不已,渾身泥土灰漿,不時嚎啕幾聲的老乞丐觀看取笑。
「哎呀,天殺的賊人啊,我這個將死的老東西就剩那麼幾兩銀子,都給老頭子模去了,如今臨到城門不得入,這是要餓死老頭子我啊……」
「天啊,可憐可憐我吧,求求哪個好心人幫幫我這個可憐的老東西吧,可別叫老東西餓死在城外啊……」
老乞丐一邊哭天抹淚,一邊偷眼看著圍觀的百十號人,能夠聚集起這麼多人,看來老乞丐哭號的也不是一時片刻了,現場閑言之人頗多,卻沒有一個人掏出錢來幫助老乞丐,老乞丐見無人幫襯,越發哭號的厲害,頭頂枯發滿是草葉,面上灰土抹和眼淚涂在臉上,竟像是一個泥人一般。
「可恨的賊人啊,你就不能給俺留一兩銀子不成?天殺的,老頭子要餓死了……嗚嗚……嗚嗚嗚……天性涼薄啊……無人見憐啊……」
「公子,不如咱們給老人家墊上稅金吧,奴家看他實在是可憐的緊呢。」莫離見周圍圍觀之人無一人施舍,眼眶微濕,心中動了惻隱之心,開口對陳為道,
「莫離既然說了,咱們行這一善,也無不可。」陳為斜眼看了鼻涕橫流的老乞丐一眼,見莫離動心,心下便決定要成全莫離這一番善舉。
轉身走上前去,陳為不顧老乞丐滿身灰土,彎身將兀自在土地上打滾的老乞丐扶起,清聲說道︰「老人家,你的入城稅金,小子便替你交了,你這就隨我等幾人入城吧。」
「天可憐見啊,終于有人發善心了,好人有好報啊。」老乞丐被陳為扶起時,眼中精光一閃,便告消散,嘴中嗚咽不止,「多謝公子了,好人有好報啊……好人有好報啊……」
周圍圍觀眾人見有人出手相助,看出手之人樣貌像是一個並不缺錢的富家公子,看來好戲已經收場,便一哄而散,人流漸漸散開,或進或出,城門邊上又見敞亮許多。
老乞丐跟在陳為身後,唯唯諾諾的身子輕抖,仿若隨時會倒地一般,行至那名高瘦的修士身邊時,近前一個壯實武士高聲大喊,語聲中不含一絲情味︰「五人一馬,稅金銅錢一百枚,或者紋銀一兩。」
陳為身上只有撿獲萬鬼門兩名修士的儲物袋,共計一百五六十塊下品靈石,其中分潤給莫離幾十塊,身上卻並沒有什麼銀錢,見那武士唱稅,給莫離一使眼色,莫離會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靈石,‘當啷’一聲,扔進了那盤腿靜坐的瘦高修士面前的鐵箱之中。
那修士本來只是閉目打坐,听到靈石與鐵箱踫撞的聲音後,只是用神識一掃,面色微微有一些詫異,瞬時又回復正常,口中微語︰「請過。」
穿甲執銳,披掛整齊的唱稅武士心領神會,側身向一邊閃過,讓開擋住馬車的身形,面顯敬意,之前單純的一個‘進’字沒有喊出,改口唱道︰「請。」
幾人緩步過了城門垛樓,前方便出現了一條寬敞的主城大道,陳為手拿幾塊靈石,遞到老乞丐手中道︰「老人家,這些靈石你也能用上些日子了,小子還有一些雜事,就不能相陪了,就在此處作別吧。」
老乞丐彎腰躬身對陳為深施一禮,「小老兒多謝公子相助之恩了,多謝多謝……」
陳為回禮正要上車時,識海中突然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傳音︰「欲尋平安處,西方本極樂。」
陳為詫異,抬頭看向蹣跚遠去的老乞丐身影,眼中流露若有所思。
這老乞丐難道是一個不世出的前輩高人?
竟可在鬼面遮掩下,還能看出自己是修道之人,難道會是化神修士不成?
心中疑慮,返身上車,刁一德駕車不到百十丈遠,便已過了城守區,街邊的商鋪也多了起來,小販走卒,攔街叫賣也有不少。甚至有一些人一見便知是些散修,也在街上游蕩混日。
莫離初到人族小城,見到如此熱鬧景象,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一早就拉了刁嫵媚的手,來到車下,刁一德駕車緩行,陳為三人便是走馬觀花,一路邊看熱鬧,邊滿足著莫離愈加好奇的問詢。
「公子,糖葫蘆好吃嗎,那竹簽上穿的是山里的野山楂嗎?奴家嘴里都流口水了呢……嘻嘻……」
「哦……買了……」
「公子,那捏糖人的手真巧,呀,捏的就像真的一樣呀。」
「哦……買了……」
「公子,你看那個女孩子頭上插得簪子真好看啊,那個女孩子是賣簪子的嗎?公子……奴家也想要一只,好不好?」
「哦……姨娘,你看看那個姑娘願意把她頭上的那只簪子讓給咱們嗎?好好商量著,貴一點也無妨,不要讓人家姑娘受到委屈。」
……
「公子,你看前邊那些姑娘打扮的真是風情萬種,妖嬈迷人啊,還一直拉著從路邊經過的少年公子呢,是要叫他們進去做客嗎?」
……
陳為不厭其煩的應對著莫離的好奇,有些又不知如何開口,刁嫵媚只是在一邊看著陳為的窘態,輕笑不已。
「敢問公子,來到天元城是打算常住,還是短留?」
驀然听到不是莫離的聲音,陳為回頭一看,卻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後生,嘴留一撇小八字胡,兩只小眼不住滴溜溜的亂轉,上下打量著陳為四人,兩只眼楮留在莫離身上的時間明顯較長。
只是見陳為面相、衣著,似乎出身不錯,再看陳為身邊嬌艷如花,不可方物的莫離,再看如黑塔一般端坐馬車之上,默然不語的刁一德,以及一直陪伴在那嬌艷女子身邊,端莊艷麗的刁嫵媚,便知陳為應該是某一大世家公子,否則不會有如此體面的僕從家眷跟隨左右。
其實不光這留小八字胡的後生眼光流連在莫離身上,不願移往它處,街面上幾乎一大半人都是漸漸的把目光移到了莫離身上,男男女女不分老幼,男的眼中滿是饞涎,女子眼中便大多是自愧不如的無奈、妒忌。
就連莫離看到的煙花柳翠之地‘春香樓’,門口那些攬客的風塵女子都已是停下了手中不時揮舞的絲帕,兩眼呆滯,似是有些不相信世間竟會有如此嫵媚艷麗的女子,有幾個姿色一般的女子低頭躬身,兩手捻起蘭花指,以絲帕遮面,扭著水蛇腰返身進了春香樓內,再也不出來了。
陳為雖然知道莫離太過引人矚目,有心叫莫離上車,卻又不想叫莫離傷心,無奈只得任由她去。
「你有何事?」陳為沉聲對這精明的小八字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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