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瀾 第十四章 西域北辰羽,怒蒼下農夫

作者 ︰ 青山松柏

第十四章

「不過在開打之前,可否告知高姓大名,我徐觀海不殺無名之輩。」徐觀似有若無地瞅了瞅那把造型華麗的碧綠長劍,不著邊際的問了個問題。

「姓氏北辰單名一個羽字,誰勝誰負尚未可知,不要妄下斷言。」即使多次攻擊徐觀海無果,原名北辰羽的散發少年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相當的有信心。

「北辰羽,北辰這個姓氏可不多見。你是域外人士?」北辰之姓在西域可是大姓,徐觀海若有所思。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別廢話,要戰便來,別嗦。」戰斗心切的北辰羽話並沒有回答徐觀海的問題,而是迫不及待地開始了進攻。他拋出手中的長劍,長劍旋空而

起,噴出無數騰空火舌。其人則被宛若金鐘罩體的火勢所籠罩,防御之勢十分嚴密。鐵莊之外通玄境界的胡球兒正是在此招飲恨黃泉。

面對北辰羽聲勢駭人的攻擊,徐觀海無精打采的打了個哈欠,竟然不閃不避,徑自轉身走向自己徒兒所在之處。

「老頭,刀劍無眼,你太輕敵了!」神威大發的北辰羽轟出劍上數十火舌,火舌宛若奇長的火流長劍朝徐觀海強勢飄去。

只見背對北辰羽的走遠的徐觀海搖了搖頭,似乎是早有準備一般,輕哧了一聲︰「乳臭未干。」

此時浮空的池水嘩啦啦降落,仿若暴雨般傾盆而下,全數淋往發招中的北辰羽。暴雨初降,卻見北辰羽的攻勢非但沒有減緩,反而冒出更吞天的烈焰。

別以為這樣就擋得住我。這次你死定了。就在北辰羽要開始移動之際。周遭傾瀉的雨水猶如一只巨型的透明手掌,將他緊緊抓在其中,並且以迅猛無比的速度冰封凍結。

被封困其中的北辰羽勉力運功,想要突破這層禁錮。不曾料想,多次努力都是徒勞。這層冰寒凍氣總是在他的凰炎功法舊力去盡,新力漸升之際,威猛無匹的將之氣血封

堵。唯獨留下他的頭部沒有被凍結。

「老頭,放了我,我們可以再戰大戰三百回合!我還沒使出全部實力呢。」

扛起另一尊冰人的徐觀海不禁皺了皺眉頭︰「現在的人是怎麼了。年紀輕輕怎麼跟只斗雞似得。」

「你說誰是斗雞?」

「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呵呵冷笑的徐觀海扛著蕭石走到北辰羽近前,從碩大的冰塊之中抽出了那把碧綠長劍。居然出人意表的沒有被冰封,更以一種灼熱之勢融化著封住它的冰塊。這把長劍通

體泛著紅光。劍格尤其紅艷,其上火鳳栩栩如生,仿佛要振翅飛出一般。

「是時候送你上西天了。」

徐觀海多看了一眼長劍,隨即一劍高舉橫空刺下。不過碧綠長劍鋒利的劍鋒卻在北辰羽的喉間一寸之處停了下來。

「不過讓你這麼就死,好像太便宜你了。」徐觀海看著雙眼怒意高漲的北辰羽,喃喃自語道。

面對無情劍鋒,本就嗜戰不已的北辰羽面無懼色,猛力向後一縮,居然用嘴巴咬住了劍尖。咬住劍尖的嘴里還傳出嘟噥的聲響。

「有種你就殺了我!」

「還是留著你,妙處無窮啊。」徐觀海對北辰羽所言置諸腦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點子,轉頭望了下冰雕之中沉睡的徒兒,一張老臉上陰郁的神色霎時舒展了不少。

他撤下了長劍,毫不在意地往腰間宿便一插。然後順道扛起了被冰封的北辰羽。

兩個大冰人被徐觀海舉重若地的扛著,他足下大力一發,四下呼聲漸起,隨即便風馳電掣地沖出了火海重重的鐵莊,向著山外萬仞深山的方向奔去。不過跑到怒蒼山下的

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仿佛記起還有一件事沒做,于是中途折返。

這次從鐵莊折返之後,一路上徐觀海那得意的嘴角就一直保持者彎彎的弧度。而在他肩上被冰封住的北辰羽則臉色鐵青,兀自嘟囔不休。

他唯一沒被封住的頭部則在飛速的奔行中搖來晃去,十分不堪。

「士可殺不可辱,臭老頭趕緊放開我。」

「臭老頭,趕緊放開我,有種就堂堂正正的一戰。」

「堂堂正正的一戰?就你這種人也敢跟人家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連在睡夢中都能用火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已經讓你睡很久了,這是我對你最大的敬意,要是別人,早就被我所殺。」

「這次真的是長見識了,老夫還是頭一次听到這種說法,真是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哈哈哈~」

仰天大笑的徐觀海不理會肩上憤怒叫囂的北辰羽,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趕路。

物移星轉,日升月沉,無數高低起伏的樹影,連綿不斷的山脈從徐觀海的兩側閃過。期間他還經過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村落。

只不過他的速度太快,而且奔馳的時間段又在深夜,所以很少有人能夠看到。

兩日之後,萬仞深山頂端,破舊的草屋上方,升起了兩陣裊裊白煙。

草屋之內,兩日未曾合眼的北辰羽,眨著沉重的眼皮,時不時地往甕下輸送火舌。

甕中久久便沉浮一次的蕭石依然還沒醒轉。

「再加點火,你小子的火氣哪去了?」

北辰羽聞言一臉憤恨無比的加大了火力,騰躥的火勢一下就冒了上來。

隨即傳來老人家的一聲怒罵︰

「要掌握火候知道嗎?要是徒弟被燒壞了你拿什麼賠我?」

「我……我……」支支吾吾的北辰羽大話都不敢發一句,他已經被這個糟老頭狠狠蹂躪了兩天兩夜。

一會讓他加火,一會讓他降火,一會讓他點煙,一會讓他烤雞,更有甚者這個令人發指的老人家居然還供奉神明。連紙錢都需要他分出一手去燒。

這對于身為火凰一族的他來講,這真是奇恥大辱。凰炎武典乃是被無數西域人士奉為圭臬的武學功法,居然被用來做這種……這種瑣事!

被刁難地無地自容的北辰羽撅起了嘴,十分的不樂。

一旁臥在榻上,信手搗鼓著大煙桿的徐觀海,眯著雙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臥榻之側,兩甕十尺的大甕中裝滿了清水。這兩嗡清水一左一右放在北辰羽的兩側。

他看著空中騰飛的煙暈,想到了兩天前將蕭石解凍放入甕中之後,再將北辰羽解凍的情景。渾身濕透的北辰羽顯露出了玲瓏飽滿的身形。老人家頓時就看呆了。

「沒想到,北辰羽還是個女娃兒。」

一天前,怒蒼山下一片風和日朗,附近村落的村民不似往日一般在田里耕田種菜,而是紛紛扛舉這鋤頭,四處奔走。四下里幾個村落的村民踫到了一塊,議論紛紛。

「你們那邊的池塘的水有沒有驟減?」一位微駝著背,面容清 的老漢焦急地問道。

「你說呢?連我們那條大河河床都下沉了一半。」身形壯實的青衣農夫,很是不爽地朝地下吐了口痰。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偷弄了河渠。害我連莊稼的用水都得減半。」樸素的老漢沉沉地嘆了口氣,開始咒罵。

「這天殺的,哎,要不找鐵莊的卓公想想辦法。他可是出了名的公道人家,上次村里缺水,他讓莊里從很遠的地方送了好幾車過來。而且還收容了那麼多的孤兒。」一旁

村婦裝扮的大嬸輕聲地提了下意見。

「也對,我們走,找卓老問問情況,實在不濟,就只能請他幫忙了。」這個意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于是數十個村民浩浩蕩蕩朝著鐵莊的方向進發。

這數十個村民走到了鐵莊之後,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他們繞著鐵莊走了一遭,發現方圓十幾丈的鐵莊被厚實的冰霜,從里里外外封得個水泄不通。

「趕緊到里頭瞧瞧,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心急火燎的青衣農夫帶著眾人跑了進去。他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片景象。

廂房里的孩子都死了,一個個都死得苦狀萬分。而後院里則堆滿了黑衣人的尸體,各個面目猙獰,只不過都是殘缺不全。最奇形怪狀的是正中央被無數冷劍戳投的那個人。

從小就在山里安居樂業的村民們第一次見識到了這麼駭人的場景,各自反應不一。

「我們還是快走吧,這事得趕緊報官。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首先提議前來鐵莊的大嬸,甚是囁嚅地再次提出了意見。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也不想想平日里卓公是怎麼待你的。」樸素的老漢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看來平日里受了不少鐵莊的恩惠。

「我們報官就是替他伸冤了啊,你還要我怎樣,不然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惱羞成怒的大嬸無來由的一火,兀自嘴硬道。

「人家有用就來求助,沒有用就一腳踢開,你還是人嗎?」老漢氣得頭上冒煙,扛起鋤頭往地上奮力一砸。

這一砸嚇壞了大嬸,她嚇得不敢再吱聲。

「別吵,都瞎囔囔些什麼,快過來看。」

青衣農夫眼尖,指著後院中央被封在冰塊里一顆焦黑的頭顱。

「你們看這刀疤,這不是胡球兒麼!」

「啊,還真的是!」大嬸捂著嘴巴十分震驚道,她是個寡婦,平日里對著胡球兒總是眉來眼去,可是胡球兒一直不領情,眼里只有他的香兒。

見到心上人焦黑的頭顱,她內心一震,感覺世界砰然一響,好像只有黑白兩色。緊接著她就不省人事,暈厥了過去。

一旁村民們趕緊過來按住她的人中,讓她慢慢蘇醒過來。

「胡大哥前些天還打了一只野兔給我。」一位拿著鐮刀的黑衣少年眼里泛出了淚花。

「他也送了我一只大野豬。」另一位拿著扁擔,胖乎乎的小伙一臉心傷。

村民們或多或少都接受了鐵莊的饋贈與恩惠。青衣農夫神色凝重的望著焦黑的頭顱,不發一語。

此時老漢朝著青衣農夫說道︰「鐵柱,你說怎麼辦,我們大家都听你的。」

喚作鐵柱的青衣農夫是其中一個村落的里長,待人素來仁厚,頗負眾望,所以在這種時刻,大家都指望著他能夠拿拿主意。

鐵柱模了模四周的冰塊,發現這冰塊竟然無法融化,現在已經化冰很久了,路面上基本看不到雪地。大好的春天即將到來。

他一個人靜靜的繞著鐵莊里里外外仔細的走了一圈。最後他站在鐵莊的門外,發現鐵莊匾額之上有一塊方圓十尺的方形大冰塊。冰塊上面刀割劍劃般的斧鑿上了一排巨大

的漢字,只不過都長得其丑無比。

看完那些字之後,鐵柱終于做下了決定。

他對身後的眾人說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召集村里的小伙,帶上家伙。

「不願意來的也可以退出。」他朝醒過來的大嬸頓了頓,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沒想到大嬸一反常態,怒發沖冠道︰「我也要參加!」

鐵柱欣慰的一笑,看著四下里一片熱切的目光十分默契的散去,內心略略忐忑,那人會不會來呢?

卓公,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好多年前,卓老曾在雪夜之中救了他一命。此恩,他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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