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沒有歸處 第173章 一百零八、愛情是味毒藥(1)

作者 ︰ 朱家駿

一百零八、

快到暑假時,林木森被兩三人擠在校門外打了一頓。當時他沒來及還手,就被一連串的拳頭打到在地。對方是誰,也沒看清。那時是晚上,也沒別人看到。林木森當時送木君青回家,卻不料遇上這搭事。

人身上都很疼,感到臉在腫脹。他知道是誰對自己下的毒手,一定是張友簡。上次張友簡找過他,讓他離木君青遠些,否則後果自負。當時他不曾在意,現在有了這樣的下場。張友簡是木君青的前任男友,現在經常纏著木君青要死要活。林木森最看不慣這樣的人,硬了性子要與他斗到底,而今自己被打倒在地。林木森欲哭無淚,一拐一拐往校園走去,這時他看到陳顧婉來。她穿件白色連衣裙,校門上的熒光燈把她照得晶晶亮。陳顧婉就在擦肩而過時潛意識地看到他,隨後站下來盯著他看。

林木森原想躲起來,但只好硬了頭皮站了下來。兩人好久沒見面了。陳顧婉笑了笑,準備走開。她知道林木森與木君青的是是非非,有關木君青的謠言總逃不過她的耳朵。

林木森也笑了笑,感到尷尬。就在擦身而過時,陳顧婉忽地問︰「你怎麼了?」

「被••••••被車撞著了。」林木森迫于無奈,只好撒謊,說著躲開陳顧婉犀利的眼神,她的眼神在黑暗里似乎在閃光。

陳顧婉知他撒謊,但沒說什麼,人扶了他,「我送你回宿舍。」

林木森沒有拒絕,兩人慢慢地往回走。

「近來功課忙嗎?」林木森無話找話。

「都看過遍了,現在加深印象。」陳顧婉心中不是味兒,還是有點心疼林木森的。

林木森不再說什麼,他實在不知怎樣面對陳顧婉,尤其自己和木君青好上後,所以每次見了陳顧婉就遠遠地躲起來。

「你這個暑假回不回家?」陳顧婉也無話找話。

「原準備回去的,可••••••現在找到一個不錯的臨時工,不準備回去了。」林木森又在撒謊,是木君青不讓他回去。

陳顧婉也不詳問,想著心事。

到了花園那里時,林木森想坐下來休息。兩個人坐在長椅上,都感到別扭。校園的夜色格外靜謐,大四的學生已經散去,其他的忙著復習。夜來香散著清香,幾只小蟲在低吟。如此安靜,而兩人的心在撲騰。

良久的沉默後,林木森說︰「夜色真好。」

「夜色真好。」陳顧婉說。

後來兩人都抬頭看天空,明月繁星,別無閑雜。

「你走吧,我一時不想回去,想在這里呆一呆。」林木森想到回到宿舍,該怎樣解釋滿身的傷痕?他真希望到哪里躲一躲。

陳顧婉低頭不語,她看透了林木森的心。

仿佛能看到風的流動,听到空氣的尖叫。陳顧婉強忍著眼淚,她說過不會在為他哭泣,可人為什麼這樣傷心?也許她為自己傷心。

「到我住處敷一點藥!」她遲疑了好久才說。

「你又租了房?」林木森無頭腦地一句。

「為了學習方便,就租了一間小屋。」陳顧婉感到宿舍太吵,就出來租了小屋住了。

林木森啞了聲,他知道這很不方便。陳顧婉也沒有等他回答,攙了他就起來。林木森感到絕望,實在不知往哪里好。

到了陳顧婉的住處,陳顧婉去拿藥匣子。林木森注意到陳顧婉的書桌上,一排放著五個兵馬俑,那是自己從西安帶來的,而今她仍保留著。那栩栩如生的兵俑著實讓人感動,林木森想掉眼淚來。

陳顧婉著他去沖涼。林木森沒有換洗的衣服,感到特尷尬,但還是進了洗手間。他把自己月兌得光光的,他看到自己胸口,腿上有幾處青塊塊,他就有些恨。那些人都這樣狠,下手這麼重。他看著看著掉下眼淚來。他隨手把水管開得好大,那涼水便從頭頂澆下,所有的委屈也將隨那水一瀉而去。

陳顧婉在外面听到那水的沖擊聲,啪啪作響,心也就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想起了從前,她怎麼也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淚如泉涌。

兩個人肌膚相切的溫熱,激奮中的沉迷,兩目相視的執著,還有涌起愛意的緊張,刻骨銘心,此時一一浮現在眼前。這麼久了,陳顧婉試圖忘了他,讓沉重乏味的學習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可現在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自己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而已。陳顧婉伏在桌子上哭泣起來。

林木森在涼水的沖擊下,漸漸回過神來。人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水嘩嘩地從頭澆下。他隱隱約約听到陳顧婉在抽泣,他自始就明白一切。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出去,該不該擁她入懷。他感到眼楮有些澀澀的,呼吸變得緊張。

陳顧婉壓抑在心海的感情潮涌上來,感到一股自己左右不了的力量在支配自己。她有些沖動,想赤身**地在那水流下來個透心的涼。這時,鬧鈴響了,往日鬧鈴提醒她睡覺,而此時讓陳顧婉從幻境中醒來。她有些迷茫,剛才自己想了什麼,讓自己頭腦發熱?她為自己臉上的淚水感到奇怪,像夢醒後的潮濕,宛如在夢中淋了一場雨。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兵俑,那兵俑已被她的手模得光亮,在燈光下有些閃眼。

「你也早點睡吧,我回宿舍去!」陳顧婉冷冷地對林木森說。

水仍在沖擊著,林木森沒有回答,變得麻木,也實在無話可說。也許說出來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陳顧婉開了門,走了出來。外面的月亮格外明淨,路燈灑著恬淡的光暈,安靜如一個人的心海。小巷幽深,那些昏暗的樹影如龐大的鬼魅,陳顧婉感到失魂落魄。

走到大街上,陳顧婉攔了出租車,看著窗外一個一個遠去的路燈,人淌了眼淚。陳顧婉好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這個城市的夜景。小時候,曾經一個人呆在窗口,看著月光普照,鄉野燈光閃爍,听收音機唱甜美的歌,那時感到莫名的快樂,覺得世界就是自己的。現在,她躲在一輛車中,像一個寄居蟹,在偷窺這個屬于別人的世界。繁華的街市,妖媚的霓虹,冷漠的歡笑。陳顧婉感到更深的孤寂,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落伍的侯鳥。

回到宿舍時,幾個室友早睡下了,陳顧婉輕手輕腳模黑爬上自己的床。躺在床上圓睜雙眼,什麼都看不到,感到恐慌。不是把他不當回事嗎?為什麼還要管他?車踫的?明明說謊。哎,不管他,睡了吧。陳顧婉這樣想,就閉了眼,卻不能睡著。

陳顧婉走後,林木森關了水管,看那水珠從自己的肌膚上滾落,像一滴滴的眼淚。他注視著水珠的滾落,有些遲鈍。水珠在燈光下晶晶亮,濕的毛發在水珠滾過驟然挺起,讓人肌膚搔癢,但很愜意,林木森有些沉醉。

他洗衣衫時,還不能把握內心的感受,衣服在他手中被搓得吱吱響。他知道愛情是很難被割舍開的,陳顧婉不過是假裝堅強,假裝無所謂,假裝遺忘。可遺忘的定律是︰你愈不期望,你就愈趨向所不期望。如果愛後是思念而不是仇恨,那麼愛就是一副毒藥,它會左右一個人的感觸乃至靈魂。

林木森感到這對陳顧婉太殘酷,也對自己太殘酷。林木森似乎沒曾愛過陳顧婉,可他也沒理所當然的遺忘。他在寂寞時總會想起陳顧婉,有時在夢中也會遇到陳顧婉。夢醒後,他一人在黑暗中焦灼,心情有些郁悶。實際夢中人到底是陳顧婉還是木君青,因兩人太像,而夢里情景太混濁,林木森也沒仔細分辨,只是潛意識想起陳顧婉。

他和木君青在一起時,他總會跑神,想一想在同一情景下,陳顧婉會怎麼樣。木君青看星星希望兩人分開彼此,陳顧婉一定希望兩人背靠背的坐著,讓腦後的第三只眼交流心聲,會在沉默中體味星際間的情趣;木君青希望兩人靜看落葉飄舞,花兒紛揚,而陳顧婉會和他一樣,伸出手,讓花瓣落在手上,然後滴一滴眼淚在上面;同樣去咖啡館,木君青會讓你只能喝一種苦咖啡,要與她口味相同。而陳顧婉並不注重這微小的細節;選擇游戲,木君青會去溜冰跳舞,而陳顧婉會靜下來看書,「要不我們去爬山吧」。兩人曾徒步走上幾十里路,要到海市蜃樓的幻境中爬山。幻境太美了,林木森至今還記得那種縹緲。

以上就是兩個長得極為相仿的女孩的不同喜好。平心而論,林木森更喜歡陳顧婉。兩人在一起,為什麼沒感覺到?如果那天在公交車上他的愛情酵母在發酵時遇了陳顧婉而不是木君青,那就會是另一種注定,也許木君青根本不會在他的生活中存在。但是林木森偏偏遇了木君青,並為之朝思暮想。

林木森****著身體躺在陳顧婉的床上,他難以入眠。他听那鐘表噠噠的跑步,他有些生氣。「該死的鬧鐘!」他一把抓了它扔了出去,砸了什麼東西,啪啪啦啦地碎了,也許是個茶杯。

思緒像長著翅膀的蜜蜂嗡嗡作響,林木森頭就大了。在窗外微亮時,他才入了夢鄉,困倦的他在睡夢中還保持一臉的疲倦。那里他看到滿樹的櫻花在飄舞,他伸出手來,撲捉那如粉蝶的花瓣,但風很大,他東閃西閃,沒有一瓣落在手上。他就那樣僵硬在那里,直待滿樹的花瓣全落,他也沒有撲捉到一片花瓣。腳下是厚厚的一層花瓣,只要彎下腰,就能撿到。可是他傻了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伸這手,像等待施舍••••••

早晨,陳顧婉吃了早餐,忽想起了林木森,就買了一點蟲草湯、油條去住處。她出了門,感到外面很熱。夏天已經到了,再過一兩星期就放暑假了。她擠上公交車時,想起自己忘帶了陽傘。她感到自己真笨,總是丟三拉四。她僅是這樣胡思亂想,有些困倦,想睡覺。昨晚熬了大半休,現在支持不住了。

林木森也早起了床,他是被鬧鈴驚醒。他有些生氣,這麼個大清早,困死了,而且渾身酸痛。早晨六點外面卻很明亮,林木森朦朧著眼,隔著透明的蚊帳瞧量四周。窗台上是一盆綠油油的吊蘭,開著斑點樣的紫花;一條繩子吊串藍玻璃風鈴,紋絲不動地懸垂著;牆上掛著一個花籃,一個****坐在里面笑;桌上的鬧鈴蹦跳一番,停了下來。林木森目光停留在桌上,他愣在那里,遲鈍起來。桌上的一排兵馬俑都栽在桌面上,碎了一兩個。他跳下床,跑到桌前,心痛地拿起一塊碎片,人的心也碎了,像眼前的這些碎片。這兵俑可是他送給陳顧婉的,而今又被自己一手打碎。馬失了前蹄,弓箭手丟了腦袋,將軍俑攔腰兩截,士兵俑一只手掉了,簡直慘不忍睹。林木森手腳無措,有點失魂落魄,後悔昨晚不該有那麼大的脾氣。他不知怎樣向陳顧婉解釋。

林木森穿了衣服,不知怎樣收拾殘局,丟了也不是,放在那里也不行。他試著用膠水粘合,可弄得更糟,只好放棄。

這時,陳顧婉敲了門,隨後推門進來。林木森緊張得要死,不敢看陳顧婉的臉。

「起來了?」陳顧婉努力讓自己笑,只不過笑得有些淒慘。

「過來了!」林木森也淒慘的笑。

再沒有比這尷尬的事情,兩個人都不知說什麼好。以往還可以說些無聊的話,可現在都多多少少有些陌生。

「對不起,我把你的鐘表鏡面打碎了。」林木森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沒什麼,沒••••••」陳顧婉此時看到桌上那碎著的兵俑,心中一顫。「沒什麼,一個鬧鐘而已。」她微微地笑著,可臉有些蒼白。

林木森比陳顧婉更心痛,這是他難受的所在。他希望陳顧婉不是這樣平靜,而是大罵他一番,那樣他會感到好受些。

「坐下,喝些湯吧。」陳顧婉放下暖瓶和兩塊面包。

林木森心情極壞,陳顧婉的平靜讓他受不了,可是他不便發火,他也只能故裝平靜。

「這是什麼湯?」林木森看著那黃亮亮的湯水問。

「蟲草湯。」陳顧婉平靜地說。

「藥湯?我又沒病。」林木森借題發揮,他不喜歡陳顧婉的平靜,難道那愛情信物就這樣碎了?

「這又不是治病的!」陳顧婉盯著他看。

林木森一看到她那憂慮的眼楮,就有些心虛。他拿了茶杯,為自己倒了一杯,又拿塊面包。「謝謝你!」

陳顧婉沒在說什麼,把桌上的鬧鈴扔進垃圾桶,順手把那幾個兵俑也扔了進去。林木森斜著眼看她做了一切,感到她在扔掉他的心。

「你的臉腫得好大。」陳顧婉平淡地問了一句。陳顧婉那平靜的外在中藏著痛苦的暗流。她傷心欲絕,卻不能發泄出來。她正需要伏在一個人的肩膀哭泣,卻只能假裝平靜堅強,這實在殘酷。如果愛一個人就要堅強,那麼愛的意義在何呢?陳顧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關心他。當她把兵俑扔進垃圾桶時,她听到心的破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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