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鐵樹花.A 第103章 高燒住院

作者 ︰ 林繼明

白敬齋將栽倒在冰涼地板上的郝允雁送往醫院,是發高燒,所幸沒有釀成肺炎,也是郝允雁天生的身體體質好,醫生這麼說。中午她蘇醒過來後慢慢的想之前發生的事來,她最擔心的是跟唐辛亥**後沒有進行必要的措施,想說又不想說,猶豫一陣對坐在床邊一臉悔恨的白敬齋轉彎抹角開口道︰「敬齋,那件救人的事真對不起,沒有征得您同意受委屈了。」她指的是為救周曉天張恩華出獄,獻身法國領事館參贊肖恩的事,白敬齋知道後確實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但錯不在肖恩處無話可說,只能把氣出在郝允雁身上,本來他是憋著,現在她又用同樣的方法去完成沈默然交代的任務,一股腦的暴發出來,這回鬧出了毛病後去想她曾經舍命相救,心里隱隱的慚愧,擺擺手說︰「算了,別再提它。」郝允雁主要是為引出下面的話,說︰「跟唐先生那事也得向您道歉,雖是為國家民族之義舉,允雁也深感不安,只是怕倒頭來懷孕了如何是好?肖恩那回您知道了,我也不隱瞞,他當時給我打了一針避孕藥劑,說能管一個禮拜,後來果真無事,敬齋,您能替我弄到這藥劑嗎?」這是大事,白敬齋不敢耽誤馬上去找肖恩,對他這個要面子的人來說是種恥辱,這好比說︰上次你跟我太太奸情後給她打了一針避孕藥劑,你能再給我一點嗎?——然而他還是放下了臉面,肖恩倒也大方,嘲笑過後送了他幾管,白敬齋馬上塞給醫生錢讓他為郝允雁注射,好歹這心算是放下了。

郝允雁第二天沒有回家時,她女兒和劉秋雲都急得火燒火燎,但是沒地方可找,知道是跟白敬齋一起,曾經給過一張名片上面有電話號碼,翻遍了家的抽屜怎麼也找不到。寶順洋行地址在霞飛路她是知道的,又隔了一天是禮拜天,領著王月韻從頭找到尾來回好幾遍終于找到,白敬齋在醫院里,職員打電話到家里和寶順分行自然都不見他,王月韻在馬路上當場大哭起來,引來巡街的紅頭阿三攔住以為劉秋雲是人口販子。

其實郝允雁剛進醫院時就吩咐過白敬齋通知劉秋雲自己隔幾日回家,白敬齋忙著投避孕藥劑給忘在腦後。劉秋雲通過寶順洋行的職員知道白敬齋家的地址,就帶著王月韻找去了解情況,三姨太接待的她們,前年三姨太去郝允雁家鬧事她們見過一面,三姨太模模王月韻的頭不懷好意的又像是在安慰孩子,說︰「放心吧,你媽媽前天晚上還住在這呢,後來凍壞了進了廣慈醫院。」

劉秋雲廢話不說馬上領王月韻直奔醫院,路上王月韻不解地問︰「阿姨,姆媽那天走的時候不是說去洋行盤點,夜里睡在那嗎?」劉秋雲十分尷尬,明明自己也有諸多的不贊成,還不得不用謊話替她擋住,只覺得孩子是最可憐的,靈機一動說︰「那家地方大,你姆媽是跟剛才見到的阿姨一起睡總比在洋行里打地鋪強。」這話直接穿透到了王月韻的心里,但她也十一歲的大孩子了,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還是忐忑著。

劉秋雲離開家的時候是讓兒媳婦照看著王守財,所以無後顧之憂,走到半道下起了雨,有軌電車下來劉秋雲月兌了外套罩在王月韻頭上,雨越來越大,兩人狼狽的跑著,到了醫院全身都濕透了,到前台報了名字,護士將兩個水人領到郝允雁的病房。

白敬齋握著郝允雁的手說︰「針打過我就放心了,要不肚子大起來我這臉往哪擱,說起來這件事情我真的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我一定加倍的疼你。」郝允雁靦腆一笑討好他說︰「你是我的男人,我當然視為自己的生命豈能不救?」類似的美譽她已經說順了嘴,一開始說完暗中罵自己下賤,久而久之也成功習慣,畢竟白敬齋一高興賞給她的錢不少,她現在需要的就是錢,也想好了,有朝一日錢積得差不多時就徹底離開白敬齋,做回自己。

白敬齋听了很激動,俯吻了她額頭一記,正在這時,劉秋雲和王月韻走進病房,門推開一陣風刮進,郝允雁轉臉就看見連忙推開白敬齋直起身喊道︰「囡囡?秋雲姐,你們怎麼來啦,我不是讓人打電話說我在忙著嘛,怎麼到醫院了?」白敬齋也慌忙站起身與劉秋雲打招呼,劉秋雲問︰「你高燒了?要緊不要緊啊?」郝允雁說︰「沒事,醫生說下午出院,一會再調一瓶營養液,囡囡她爹還好吧?」劉秋雲生氣道︰「你還記得啊?兒媳婦看著呢,進了醫院也不告訴一聲,這三天不回家忙得打個電話都沒時間?害我們兩這三天要找遍全上海了,要不白老板的姨太太告訴我們,我們還找不來呢。」郝允雁望望白敬齋問︰「讓你打電話沒有打?」白敬齋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說︰「哎呀,我給忘了。」郝允雁說︰「算了算了,反正你們也來了,我下午也可以回家,外面下雨了嗎?看把你們淋得個落湯雞似的,囡囡來,到姆媽這來給你擦擦臉。」

王月韻沒有動,表情木衲的樣子,郝允雁提高了聲音說︰「怎麼啦你,姆媽的話不听了?」王月韻仿佛很不情願的繞了過去,郝允雁辛酸的望望女兒,抓起條自己的毛巾抹了抹她的臉蛋,眼淚憋著,須臾,她轉臉對劉秋雲說︰「秋雲姐看你也淋濕成這樣,真不好意思啊沒有及時通知你。」劉秋雲心總是很軟,拍拍身上的雨水說︰「我倒沒什麼,反正也閑著,囡囡急得不行,以後類似情況先打聲招呼別忘記。」白敬齋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良心發現,也沒有去考慮有小孩子在場,羞愧地說︰「都是我不好,害得她發了寒熱……」郝允雁連忙打斷他說︰「白老板客氣了,我發寒熱跟你有啥關系啊,那是我自己睡覺沒有包暖,這樣,您也累到現在了,回去上班吧,有她倆陪著我。」白敬齋早就想離開這里了,說︰「那好,下午我用車來送你回家。」郝允雁說︰「不了,我們自己回去。」白敬齋想了想說︰「也好,最近工作多,我等去趟分行。」說著走到王月韻身邊模模她的頭,笑著說︰「小朋友今年幾歲啦?」王月韻避開他沒有吱聲,郝允雁拉拉她手臂說︰「囡囡,快叫伯伯。」王月韻甩開母親繃著臉跑出病房,剛才進來她看見了他們倆人的親密動作,心里終于明白過來,之前姆媽和秋雲阿姨對她的所有解釋都是謊言,而自己最最尊敬的姆媽原來一直都偷偷的跟這個老頭子睡覺,這是她無法接受的,一路沖出醫院大門口淋著瓢潑大雨,喊道︰「爹爹……」

劉秋雲跟出來拉她進去,王月韻的腳就像牢牢的釘在了地上,還咬劉秋雲的手反抗,劉秋雲無奈,一把將她抱住懷里痛哭起來,淚水和雨水匯流在一起,雖然她十分理解郝允雁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丈夫和這個家,看到囡囡那種發自肺腑的悲傷,痛到了骨頭里。隔了很長時間,白敬齋尋了出來,護士給郝允雁吊最後一瓶營養水起不來,讓他去看看什麼情況,白敬齋見到這幕也不禁噓唏,當然明白這孩子看懂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上去勸是不合適的,默默結了郝允雁的住院醫療費後,黯然離開了醫院。

下午,雨停了。三人坐有軌電車回家,路上都沉默不語,各自站著望車外的風景,王月韻將母親干燥的衣服緊緊裹住自己,嘴唇凍得發紫,但看得出她很堅強,回到家中,郝允雁立刻燒水準備給女兒洗澡暖暖身體然後讓她躺被窩里,洗澡水倒入浴盆後去叫她,王月韻踩了只凳子臉貼在爹爹的臉上,閉著眼楮睡著了似的。

安置好女兒睡床上後,郝允雁接著洗,然後劉秋雲燒了水狠狠的燙了燙自己,她是個怕冷不怕熱的主,回來時兒子見她渾身**的埋怨她,郝允雁在爐子上煮生姜湯,邊連友泡了熱茶送上來給母親,郝允雁連忙說︰「小邊啊,你媽剛才是來醫院看我,不料半路下了雨,真對不住啊。」邊連友對她倒沒有意見,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以前當兵時經常在雨中訓練,人偶爾淋點沒事兒。」

樓梯上   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沈默然,他今天其實是來找周曉天的,周太太差不多了解他的身份,很不喜歡兒子跟他來往,常常對兒子說︰「你現在已經有家庭的人了,整天不知在忙些什麼,還跟那個姓沈的交上了朋友,他可是個危險分子啊,前年還在這里用槍打死了一個日本人,你可要當心哪。」沈默然交代完自己的事情順便上來看望郝允雁,目的是打听一下任務準備了怎麼樣了。郝允雁倒了三大碗姜湯爐台上晾著,猛然見了他想起照片的事來,召喚進屋里,王月韻奇怪而又警惕的看著突然又來了個陌生男人,沒有坐,站著等郝允雁從丈夫床的枕頭下取出微型照相機和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他,悄悄說;「照片都拍好了,是白老板拍的,他可是立了功,你們以後可要記著點啊。」沈默然欣喜若狂,本以為能夠有所準備已經不錯了,接過揣入懷中說︰「謝謝,謝他更要謝你,沒有你他也不會干,呵呵。」他這一笑有點詭異,暗示了知道他們的關系,郝允雁補充說︰「听他講這錢是假的,但偽造技術含量很高。」沈默然掏出錢往窗外照了照,問︰「哪里假?」郝允雁說︰「他沒講,反正那里有大概二十多箱,幾千萬。」沈默然表情立刻嚴肅異常,這個情況必須馬上向組織匯報,與郝允雁握握手告別,劉秋雲端了碗姜湯喝著走進來,看到沈默然招呼道︰「吆,今天這突然下的大雨把沈先生給下到這來啦?」

沈默然任務在身,應付了幾句急匆匆走了,劉秋雲知道他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上次同郝允雁關起門來密謀似的就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肯定與他有關,湊過去問︰「他來干什麼啊?」郝允雁不想說出這件事,忙敷衍︰「沒事,路過來探望探望。」王月韻一下點穿說︰「姆媽剛才給那人一件東西,還有錢。」劉秋雲一听給男人錢,馬上就想到包小白臉這等男女之事來,緊張地問︰「給人家錢?什麼意思?你你……給多少啊?」王月韻眼尖,說︰「一百塊。」劉秋雲似乎放心了些,她就怕郝允雁用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被別的男人騙了,她問︰「一百塊啊?」郝允雁笑笑說︰「我女兒現在成你的死黨了,我養了她十一歲倒被你揀了便宜,你以為我給人家多少錢啊?」她知道劉秋雲誤會了,調侃道。

郝允雁拿來溫吞的姜水湯吹著遞給女兒喝,自己也喝起來,說;「這個很管用的,囡囡她爹以前一打噴嚏,我就給他喝這個馬上就好。」劉秋雲可沒興趣听她胡扯這個,打斷她說︰「別轉移話題好吧?說,到底他來干什麼?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我當姐姐了。」

郝允雁覺得不說也不是個辦法,至少她三天不回家女兒這還沒有交代清楚,想了想,關上門神秘兮兮地說︰「好,我全部告訴你們,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還有囡囡,嘴巴不可以快啊。」于是她像講故事一樣,把沈默然怎麼交代她任務,到三天前和白敬齋一起去寶順分行拍假幣照片的事,說頭講尾掐了中間與唐辛亥的事,劉秋雲听了目瞪口呆。王月韻完全听得懂,從醫院里回來到現在她沒怎麼理睬姆媽,不肯原諒她欺負爹爹,這回稍微情緒好了些,?*??乃尖庾牛?淙輝誆》坷錕吹攪四仿韜湍歉隼賢紛釉誶茲齲??此?腔乖諼??易鍪攏?坪蹌歉隼賢紛硬凰閌歉齟蠡檔啊 br />

這一個月過去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今天的春節比往年要晚很多,以往是一、二月份居多,這年卻輪到了三月初,雪早就融化了,弄堂里每棟樓都有春聯貼著吉祥的句子,有的是大樓里有文化的人寫的,有的是小菜場里有鋪子在賣,以前周教授在的時候他當仁不讓,這回劉秋雲買了副回來貼上,周太太看著想起了自己的老伴,張恩華幾天前回了北平,有個姑姑去世了,家人發來電報讓她回去,張恩華父母早就不在了,姑姑是她最親的,所以一定要去,而且要周曉天也隨著去,周曉天現在是有組織的人了,最近在家趕稿子說走不月兌,又偏要說他走了母親沒人照顧,其實周太太基本恢復了以往的精神,只是一下子蒼老了不少,張恩華也只好作罷一人去了北平,兒子不在的時候周太太自己燒了一天的飯菜,有時樂呵呵的說自己身體還行,有時突然發牢騷,說養兒真沒用,連個媳婦也看不好。

邊連友這一月干了大事情了,七十六號的人與重慶的戴笠給耗上了,相互之間進行了腥風血雨的仇殺,兩邊傷亡巨大,最後日本特高課也參與了進來,軍統上海站成員幾乎被血洗干淨,邊連友和趙麗娜免于災難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暫時與重慶失去了聯系,法租界這個孤島還算相對安全的,他在家憋了幾個禮拜忍不住想出去走走,借口順便幫著母親買點年貨,趙麗娜也一起出去了。中午他們倆在來喜飯店吃德國菜,里面差不多飽滿只有靠門口有只桌子客人剛走,連忙過去搶得先機,跑了一大圈子買了不少做菜的腌制品,劉秋雲特別喜歡吃這種東西,還給妻子破天荒的買了盒胭脂粉,說過年了打扮打扮,趙麗娜軍人出身從來不好這個,也沒有用過,說︰「不好不好,妖怪似的,我們樓上那個出去時總旗袍裹著,臉涂著胭脂跟什麼人似的。」邊連友笑笑說︰「你說的是郝阿姨啊,在家里可別亂說啊,媽和她可是姐妹相稱。」趙麗娜不屑地說︰「你媽總是幫著她照顧家里的那個植物人,她倒好一個禮拜要出去兩三天晚上也不回家,去哪里誰知道。」邊連友對此不怎麼感興趣,他知道郝允雁跟一個漢奸銀行老板關系****,但同時又認識**的沈先生,關系不一般,所以不想深入的說她。這時,門口闖進一個報童舉著一擼報紙嚷道︰「號外號外,日本人制造假幣擾亂中國市場……」邊連友一楞,招他過來買了一份,報紙頭版刊登著幾張巨副假幣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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