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鐵樹花.A 第94章 小人得志

作者 ︰ 林繼明

「那就全交給你們了。」宇喜多井退後一步朝身邊的特務一揮手,特務端著機關槍交給三姨太。

三姨太接過沉重的機關槍對準那五個仇人,情緒十二萬分的激動,其中為首的對另外四個人罵道︰「他媽的,法國佬出賣了我們,這回要是死了,老子做鬼也要找他們去。」有一人膽怯地向日本人跪下求饒道︰「太君,我們也是受騙上當者,你們要殺就殺那個法國佬吧。」他還未說完被旁邊的人踢了一腳,罵道︰「你這孬種,還是男人嗎?」他笑笑又道,「兄弟們,我們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們是中國人,可別在日本鬼子面前丟臉了,不就是死嗎?」他沖著三姨太嚷道︰「****,開槍呀,老子那天沒有奸死你,算你他媽的走運。」三姨太沒殺過人,端著機關槍哆嗦著一時下不了手,那人明知逃不過一死,索性爽朗的笑起來激怒她喊道︰「喂,怎麼你的手在發抖啊,要不要我先射你一泡啊?哈哈哈。」三姨太惱羞成怒,大吼一聲︰「去死吧!」扣動扳機向他們掃去,持續了十幾秒,半封閉的倉庫內頓時震耳欲聾。

當回聲消失後一片肅靜,三姨太長吁了口氣放下機關槍,走過去楞楞的站在五具血肉模糊的尸體面前,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怖場面,恍然間仿佛自己也在其中,她想到了二太太的死,聯系到自己曾經對白敬齋的背叛,如果被他發現那麼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白敬齋走過去抱住她說︰「現在你終于仇報了。」三姨太回過神望著白敬齋有氣無力地說︰「謝謝老爺。」白敬齋笑道︰「你應該感謝的人是宇喜多井先生。」宇喜多井笑著拍拍她肩膀說︰「與我們大日本帝國合作的人就是朋友,朋友有難我們義不容辭。」白敬齋點頭哈腰道︰「那是那是,白某今後一定加倍的為大日本帝國服務。」

宇喜多井對身邊的人說︰「把這尸體秘密處理了,不得留下痕跡。」

在這松江日本興亞院的倉庫內隱藏著日本幾噸細菌生化物,當初進攻上海時作為攻不下時最後的選擇,如今秘密存放在這里,並配有一只焚化爐,用來必要時就地燒毀滅跡,所以這也是宇喜多井決定在這里殺死五名中國人的場所,當然白敬齋和三姨太到這里來時是蒙上眼楮不知道是什麼位置的。

三姨太回白府後神經錯亂了好幾日,總幻覺警察正在緝拿她這個殺人犯,躺在床上沒有起來過,對客廳里的動靜非常的敏感,女佣進來送飯送茶水,她會神經質的退縮到床角喊道︰「我沒殺人,別抓我,別抓啊……」白敬齋吩咐過下人,女主人的病情不許議論,更不許傳到外面去,無論她說什麼就當沒有听到。

宇喜多井幫助白敬齋殺人的事情傳到吳濤耳朵里,她現在是憲兵司令的高級秘書,其工作之一就是秘密監視宇喜多井,這既是憲兵司令的意思,也得到了華東特高課課長的默許,陸軍部有人擔心宇喜多井加入興亞院後在上海權力過大。對這份差使吳濤十分滿意,她長期受宇喜多井的欺凌,讓她刻骨銘心的是那次與中島假決斗時的屈辱,時至今日都覺得在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所以當她得到宇喜多井濫用職權,泄露興亞院機密後,向憲兵司令參了他一本,憲兵司令對宇喜多井本來就有過節,責令她迅速調查此案,給了她可以盤問所有人的手令。

吳濤的調查首先從白敬齋開始,試圖從最薄弱的環節先打開缺口,那天風塵僕僕的來到寶順分行,唐辛亥正在前台,譏諷她說︰「吆,我們的吳秘書來視察工作啦?」吳濤理也沒有理他徑直往里闖,陳安早就看不慣過這個女人的蠻橫無禮,走過去在她前面一擋,冷冷地說︰「對不起,銀行重地外人不得擅入。」吳濤板著臉說︰「我找你們白老板,讓開。」陳安說︰「白老板沒空見你,請回吧。」吳濤亮出憲兵司令的手令得意地問︰「這個你認識嗎?誰擋道就按妨礙公務論處。」

吳濤大闊步的跨進白敬齋辦公室,白敬齋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笑臉相迎道︰「哎呀,什麼風把英子小姐給刮來啦,稀客稀客,來請坐。」他一指邊上的沙發,親自為她倒了杯日本咖啡端茶幾上。吳濤不吃他這一套,在他辦公椅上一**坐下,兩只長筒靴往辦公桌上一擱,盛氣凌人的架勢。白敬齋意識到這下賤的女人今天來者不善,但也不敢得罪她,她現在是憲兵司令的紅人,連宇喜多井也讓她三分,滿臉堆笑道︰「啊啊,還是這舒服,這舒服。」

吳濤挑釁的目光掃了他下,問︰「怎麼,你好像不喜歡我坐在這?」白敬齋見多了她在塌塌米上的那副卑賤的騷樣,也听說她曾經讓宇喜多井嚇得在眾人面前赤身**小便四濺,再看她現在這模樣頗覺好笑,便油腔滑調的腦袋搖得波浪鼓似的謔笑道︰「沒有沒有,哪敢啊,白某一向對英子小姐尊敬有加,別說是辦公椅,就是床……」吳濤啪的一拍桌子教訓道︰「你說什麼?居然對我堂堂日本憲兵司令部的秘書如此輕佻,你有幾顆腦袋?」白敬齋忙住笑道歉︰「對不起,口誤口誤,我自摑耳光。」說著啪啪啪打了幾下。吳濤似乎在這個男人面前也硬不起來,敲敲桌面道︰「別油腔滑調,我問你,前段時間你們抓了五個中國人到松江縣那座日本秘密倉庫干什麼去了?」白敬齋這才明白她是沖這件事情而來,想起宇喜多井下的不許泄露消息的死命令,失口否認道︰「沒有啊,抓人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你應該找宇喜多井去呀。」吳濤站起身警告道︰「我是奉憲兵司令的指示前來調查的,請你如實回答,不然對你沒好處。」白敬齋並不買帳,不軟不硬的回敬道︰「我是想配合你的工作,可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吳濤調查的第一站就受到阻截,氣急敗壞地抓起茶杯朝他扔去摔在地上,唐辛亥在門口一直偷听著,馬上進來解圍道︰「干什麼呀,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吳濤氣頭上,一瞪眼呵斥道︰「你給我住嘴,你我的帳還沒跟你算,少管閑事。」唐辛亥自知有岳父撐腰根本不怕她,針鋒相對道︰「算帳?好啊,有本身就來算吧,別到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嘍。」吳濤對唐辛亥的恨要遠遠的超過中島,因為正是這個男人,才有她之後的一系列悲劇,所以始終在找機會殺了他,只苦暗殺她干不了,只能等待他犯錯,讓憲兵司令去抓他,于是警告道︰「我告訴你,唐辛亥,你正在妨礙我的案子調查,若再不識相,我立刻叫憲兵司令來逮捕你。」唐辛亥哈哈大笑說︰「憲兵司令是你爹嗎,你說抓誰就抓誰?」白敬齋也不想鬧出大動靜來,說︰「英子小姐,你有什麼要問的,還是去找宇喜多井吧,我真的不知道啊。」陳安也走來靠在牆壁上看她的笑話,吳濤來的時候躊躇滿志,被唐辛亥這一攪和頓感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再耗在這里也只能自取其辱,灰溜溜的走了,仍下一句話說︰「別神氣,有你們哭的時候。」

她叫來兩名憲兵來到梅花弄宇喜多井的辦公駐地,宇喜多井已經接到白敬齋的電話,正在大堂恭候著她。

吳濤神氣活現的自己選了個位子坐下,宇喜多井裝不知情,不卑不亢地問︰「你有事嗎?」吳濤毫不畏懼,也不冷不熱地說︰「我今天是受憲兵司令委托來調查一件事情。」說著取出手令想遞給他辨認,宇喜多井擺擺手,說︰「不用看了,你快問吧,我很忙的。」吳濤收起手令,運了運氣問︰「前天下午有五名中國人被你帶到松江倉庫處決了,請問,處決人的事是憲兵司令部的任務,你為何越權?還有,松江倉庫是興亞院在上海的秘密基地,承擔著重要的使命,你另外帶了白敬齋和他的三姨太去那里解決私人恩怨,嚴重泄露了大日本帝國的機密,誰給了你這個權力?」

宇喜多井從接到白敬齋電話到現在只有短短半個小時左右,沒來得及想對策回應她,當初在幫過白敬齋時,他是考慮到讓這五個中國人徹底消失最理想的地方,就是送到由自己控制的松江倉庫去,東京內閣為了體現大東亞共榮圈的和諧氣氛,極力的主張以法治理上海,不輕易處決無辜中國人,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勢力範圍,既能避開警察的追查,又可以躲過眾多耳目,只是這樣做不符合該倉庫的保密規定。他雖然通過這件事情在肖恩那得到了重要情報,受到東京內閣官員的表揚,但這不足以抵消他客觀上泄露機密的罪責,現在不僅憲兵司令覬覦著他的權力,陸軍部也有人呼吁撤換他,甚至海軍部也對他頗有微詞,一旦這事被吳濤做實調查報告呈到東京內閣,那自己就將是一條落水狗,所以經驗告訴他絕對不能承認,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白敬齋和他三姨太,就是參與的另外六名親信,這其中誰是告密者現在不是調查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承認,而白敬齋不可能泄露,要不然也不會主動打電話通知,無論是什麼一種情況,此刻必須先應付眼前的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

吳濤欣賞了會自己的指甲,陰陽怪氣地催促道︰「思想斗爭好了沒有?我在等你的回復哪。」

宇喜多井見她那副小人得志樣這個氣啊,後悔有好幾次就應該除掉這個反骨女人,他咳嗽了聲裝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問︰「你在說什麼呀,我一點也不清楚,簡直是誣陷,誰告訴你的?把他叫來我們對質。」吳濤見他裝聾作啞也不敢對他說話太放肆,畢竟宇喜多井是大佐,她站起來手背在身後在客堂里來回踱步思考著,走到桌案上拿下刀架上的一把曾經威脅過她的佐官指揮刀,「嗖」的抽出比劃了幾下放到原處,感嘆道︰「哎,正是把好刀,當初我一看到它的白光就嚇得渾身哆嗦,沒成想有朝一日我居然可以握在手中揮舞,正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哦,這成語宇喜君可能不懂,我給翻譯一下,那就是風水輪流轉。」她說著一拍額頭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對對,這歇後語可能難度也太高了,意思是皇帝輪流做……你看看我又不小心說了句。」宇喜多井被她羞辱得一拍桌子呵斥道︰「放肆,你以為有憲兵司令撐腰就可以對我這麼說話?」吳濤毫不畏縮,大聲說︰「我就這麼說你能把我怎麼著?你涉嫌泄露大日本帝國機密,我要請你到憲兵司令部去配合調查。」說完朝門口兩名帶來的憲兵一揮手,憲兵立刻沖過來要帶人,宇喜多井一摔杯子,這是他剛才布置的暗號,從邊門上涌出好幾名特務舉槍對著憲兵,吳濤見大事不妙,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就算把憲兵司令請來也帶不走他,便想到了另一個證人白敬齋的三姨太,她是普通女人,從她那里應該會很輕松的打開缺口,想到這獰笑道︰「好,好,好漢不壓地頭蛇,你等著,有你求我的一天,到時我也要你在眾人面前尿褲子。」

吳濤離開了梅花弄,和宇喜多井徹底撕下了面具,轉道趕往白府準備直接抓三姨太去日本憲兵司令部審訊。

她帶著憲兵闖入三姨太的臥室,三姨太仍然神智不清,看到她就當作是郝允雁,光著身子跳下床就跪下喊道︰「白太太,奴婢跟您請安了。」女佣膽戰心驚的告訴她女主人瘋了,吳濤不信,認為是與白敬齋和宇喜多井商量好裝瘋賣傻騙她的,一腳把她踢翻在地,命令憲兵把她帶回了憲兵司令部的審訊室里。

審訊開始,三姨太來的時候是光著身直接被塞進車里送來的,這回被架在木樁上,四周布滿了各色刑具,但對她並沒有用產生外傷的拷打或者火鉗之類,而是電擊,竹簽夾**,三姨太雖然瘋卻知道疼,除了喊救命就是哭得眼淚鼻涕,整個身體就像上了電動發條一般,停下來讓她喘口氣時,仍然劇烈的抖動著,看得審訊室里的打手垂涎三尺,發出****的狂笑。吳濤餓了出去吃飯,讓打手接著審問,並叮囑除了不許有外傷別的隨意,她的目的是讓幾個打手用****的方式對付她,這就像曾經在寶順分行地下室里對付莫依萍時一樣,她在場不方便,也不想觸景生情。

吳濤這飯出了兩個小時,三姨太半夢半醒的被幾名日本打手奸污和各種惡劣的手段折磨了兩個小時,等她回來三姨太已經昏厥過去,用冷水把她澆醒接著審,立志在今晚打開這個缺口,明天就可以向憲兵司令匯報,然後逮捕宇喜多井。

白敬齋對此事一直忐忑不安著,晚上約陳安一塊吃飯又去賓館解了解乏,快十二點的時候回到家里,心里記掛著三姨太。下人告訴他三姨太被一個日本女人和憲兵帶走了,他立刻知道是吳濤所為,馬上打電話給宇喜多井,宇喜多井也慌了神,讓他馬上到梅花弄來保護起來,他深知憲兵司令部的刑具常人無法抵擋,沒有證據憲兵司令無權抓他,可是對待白敬齋和他的三姨太則隨時可以,同時緊急差遣他在憲兵司令部的線人去刺探白敬齋三姨太是否已經招供。凌晨時分,消息過來說被抓的那個女人是個瘋子,並沒有說什麼,白敬齋也證實了三姨太自殺過那五個洪幫的人後就神經不正常至今,醫生診斷是創傷行失憶癥,大腦正處在混亂階段,保證在短時期內不會好轉。宇喜多井心里有底了,現在唯一的辦法是鋌而走險殺了這個處處與他為敵的英子,而且人選已經想好是中島,他們倆本來就有宿敵,一旦刺殺她敗露完全可以推到個人恩怨上,跟自己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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