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濤跨進斷壁殘垣的破屋中,剛要轉身施展她的魅力,余文強冷冷的命令道︰「背對著我別動。」收起槍揀起地上的磚頭正要朝她頭上砸去,只听「哎呀」一聲,她猛然回頭,余文強握著自己被砍傷的右手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旁邊是他半只血淋淋的手掌握著磚頭,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手持長刀巍然屹立著,吳濤驚恐萬丈連連後退,問︰「你,你要干什麼?」
這個男人是日本武士,在南京有家日本武館,叫加藤,三十多歲模樣,剛才在這條小路的酒館里喝酒,出來時就望見有個男人舉著槍頂著一個漂亮的女人,便閃在暗處觀察,他對男的不感興趣,卻見女的長得書生氣十分喜歡,便要殺了男的好好享受這名中國女人,兩人往廢墟里去的時候他尾隨其後,本想過去就劈了男的,突然間卻想弄明白怎麼回事,當余文強舉磚頭朝吳濤砸去時,一個燕子翻身竄到他背後手起刀落,把余文強的手掌劈成兩段,他收回刀,用蹩腳的中文問吳濤︰「他的為什麼要殺你?」吳濤听這口音明白對方是日本人,而且救了她,心存感激地說︰「謝謝你救了我。」加藤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吳濤指著余文強道︰「他是殺我母親,侵吞我家房產的仇人,我來南京控告他,所以他要滅口。」加藤笑了,問︰「那你想不想讓他死拉死拉的?」吳濤當然想,不但他要死,丈夫唐辛亥還有楊樹浦那個華瘸子也不可活,她牙齒縫里蹦出一個字︰「想!」加藤恭敬的把長刀雙手遞送給吳濤,說︰「姑娘,你的接著,中國的有句俗話,有仇不報,枉為人也。」
吳濤沒有半點猶豫,接過長刀明晃晃的對準余文強,說︰「你也有今天?」
余文強跪地求饒道︰「吳小姐息怒,你家的房產我一定奉還,你要是殺了我,房子就要不回來了,所以……」
余文強穿的是長衫,剛才槍收在右邊口袋里,他右手手掌被砍兩截沒法掏槍,便企圖用左手去掏,吳濤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握直了刀柄長刀往余文強的襠部捅去,余文強慘叫一聲滿地打滾,吳濤追上去朝他身上猛扎,直到血肉模糊的余文強徹底咽氣才罷手,吳濤釋然的淚水頓時噴涌而出,扔下刀跪在加藤腳下,道︰「謝謝您讓我報了仇,從此你就是我的恩人。」加藤得意的哈哈大笑,揀起刀往余文強的尸體上擦了擦入鞘,將吳濤攙扶起來,說︰「姑娘的手冰涼,大概是嚇著了,在南京有住的地方嗎?要不要我護送你過去?」吳濤回過神笑笑說︰「謝謝先生,前面有家旅館,我準備住那里。」加藤正中下懷,做了個請的動作,說︰「我送你過去。」
兩人來到旅館前台登記住宿,南京這段時間在抓**人士,吳濤明顯外地人又沒身份證明服務員不敢讓她住,加藤掏出日本僑民證,以他的名義總算登記上樓,吳濤似乎從沒考慮同一個陌生外國男人進房間有何不便,兩人都很自然,就像一對在外旅游的戀人。
吳濤是個知趣的女人,深知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雖說殺了余文強,卻也逃不過這個日本人,她還想到了另外一層,余文強的死,肯定會有官方調查,現在再去討要他侵佔的母親房產,等于是自投羅網,這意味著她將無家可歸,身上的錢又不多,生活無法保障,她看得出這個日本武士十分喜歡她的樣子,不如暫時投靠他,還可以利用他去報仇,殺掉在楊樹浦的華瘸子。
兩人在旅館里情意綿綿後,吳濤開始實施她的復仇計劃,先是甜言蜜語說要嫁給加藤,加藤喜出望外,接著她設下陷阱,道︰「可惜我是個有丈夫的女人,我們才結婚一個禮拜他就卷公款逃走了,還霸佔了我母親的房產,怕我去告官,就派人來殺我,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個人就是他派來的。」說著噓唏起來。加藤信以為真,瞪眼道︰「這麼壞的丈夫,我的去殺了他,你的就沒有丈夫,可以嫁給我了。」吳濤告訴他,唐辛亥還有個同伙住在上海的楊樹浦,于是兩人商量第二天就回上海先殺了那同伙。
次日下午他們來到上海先投宿旅館,凌晨時分來到楊樹浦貧民窟,四周鴉雀無聲,放眼望去整個貧民窟一團漆黑,連野狗也趴在擋風的角落里眯著眼楮,看到他們從黑暗中竄出,一溜煙逃跑了。加騰今天換了身中山裝,手里提了把刀,步履輕盈的跟在吳濤身後,借著月光他們在一間破屋門口停下,吳濤握著手電筒照了照,輕聲說︰「就這里,你悄悄的把這門鎖撬開,別驚動四方鄰居。」加騰問︰「你真打算一個人進去,是否太冒險了?讓我進去砍了他不也省事。」吳濤是想親手殺死他,而且要叫醒他,讓他死的明白,這樣才解氣,她說︰「這你別管,我懷里有你給我的匕首,他躺著不會有防備。」加藤用刀麻利的橇開門鎖,吩咐小心點便呆在外面放哨,吳濤進屋,手電筒房間劃了圈找到燈開關打開,華瘸子打著呼嚕酣睡著,吳濤用腳撩開被子,只見他光著身子兩手擁著女人的內衣褲,吳濤認得出這是自己留在這的,她掏出匕首在華瘸子臉上重重的拍著。
華瘸子當初害怕警察抓他,在外面躲了數日,想找好點的房子住沒有找到,看見一家賭館就進去踫運氣,結果在吳濤身上賺到的三百多塊輸了個精光,沮喪的又回到原來的住所,前幾天還忐忑不安,時間一長見風平浪靜也就安心了,繼續揀他的垃圾度日,有人嘲笑他道︰「瘸子,你老婆去警署去賣啦,啥辰光回來啊?我們哥幾個可沒輪上啊。」華瘸子扒拉的眼楮有苦說不出,晚上睡覺取出吳濤帶走時留下的內衣內褲,聞聞味道想著過去的美好日子。他睜眼看到幾天前被警察救走的唐太太蹬在他面前,以為是在做夢,揉揉眼楮看到明亮的匕首嚇出身冷汗,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做啥?」吳濤握著匕首刀尖在他光著的身上輕輕畫著直線,慢條斯理地說︰「我看你手里捧著我的內衣褲,一定是想我的身子了吧?」華瘸子忙放開說︰「沒,沒有,我……」說著要直起來,吳濤將匕首晃了晃命令道︰「躺著別動,不然我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華瘸子忙躺平身體,求饒道︰「唐太太別殺我,我听你的就是。」吳濤很有心計,將旁邊的****塞進他嘴里,華瘸子不知其意傻傻的望著她不敢反對,吳濤嗲悠悠地說︰「華大哥,你不是想我嘛,那就讓我來弄弄你。」說著手伸向他**撫摩起來,突然一把握住,匕首毫不留情的向它橫著揮去,華瘸子嘴巴里塞著東西沉悶的慘叫一聲,**猶如噴井般涌出一道血柱,臀部高高的抬起整個身體就像一座拱橋僵硬著,吳濤在他胸口連刺數刀,華瘸子頓時氣絕身亡,她把被子點燃扔在易燃的廢報紙等雜物上,然後與加藤一起迅速逃離現場。
大火從華瘸子的破屋竄出,在夜風的吹拂下很快蔓延到隔壁,繼而連成一片,被驚醒的鄰居紛紛逃出來,大喊;「著火啦。」睡得太死的還沒有醒來就淹沒在熊熊的烈火中,這火一直燒到天亮,幾百戶人家房屋盡毀,死傷無數,等救火車趕來時這里已經是一片焦土與哭天喊地的人群。
第二天吳濤和加藤在外圍觀望著,加藤似乎覺得沒有必要濫殺無辜,奇怪地問︰「你殺一個仇人,為何燒了這一片的居民?他們好歹也是你的同胞。」
加藤根本不知道吳濤內心的痛苦,在這三天的屈辱中,她被這里的男人****了幾百次,所以她認為這些刁民一個也不能活。
楊樹浦大火震驚了全上海,華界警察集中警力展開調查,終因毫無留下線索,最後以居民用火不慎引起大火為名草草結案。上海各大小報刊刊登了這起事故,還配發了慘不忍睹的照片。王守財下班買了份號外帶家里來給妻子看,郝允雁大驚失色,連連念叨著︰「罪過罪過,誰半夜三更用火那麼不小心?」說著依偎在丈夫懷里說,「先生,我最看不得這些東西了,死那麼多人,心跳得厲害,那些活著的人怎麼辦啊,房子都沒了。」王守財很不以為然,一邊撫摩著妻子,一邊說︰「人的生命是老天決定的,讓他們去也爭不回來,至于那些破房子嘛,本來就應該毀掉重新建設,我們洋行已經開始在吳淞區看中一塊土地,區政府正在進行拆遷工作,不久,在那里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商業街,我認為楊樹浦那地方也應該行動起來,燒就燒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郝允雁不忍再听下去,嗚嗚的哭出了聲,女兒緊張的望著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