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鬧听到沒?!」岑惹塵說話便沒有這麼溫婉動听了,「這熱鬧可別湊,等著讓祈正天上去吧。」
「岑惹塵,我不是鬧,也不是湊熱鬧。」郁寰難得好脾氣地解釋起來,「打不敗他,我就要死啊。」
岑惹塵聞言方才的氣焰全然息下,只怔怔地望著她一雙堅定的瞳仁。
都是為了自己,才害得她服下不知什麼物什的藥丸。
「你別去。」岑惹塵好久才將目光移至場上的那位噬骨教教主,「我去。」
話音沒落,尚在場上的胥隱衡已然道出一句︰「本尊願與閣下比試一二。」
「你瘋了麼?」上官故趕忙攥上對方的衣角,低語道,「你內力還沒調息好,若是內功用過會有走火入魔之勢的。」
胥隱衡勾起邪魅一笑,探至上官故耳畔,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前方︰「沒事的。」
那教主不待二人商量完,便冷冷迸出一句︰「胥門主請吧。」
「你去歇著吧。」那只手輕拍上上官故的肩,卻是一種難得的心安。
上官故覺著這種關系很微妙,明明兩個人源源不斷地在言語與情緒上攻擊並剝奪著對方,卻最後總是接受著來自彼此的關慰與依護。
「你小心。」
胥隱衡點點頭,這才將手移了開,也並沒亮出什麼兵器,只一手負于身後,一手做出個請的姿勢︰「閣下出招吧。」
那教主出手迅猛,袖間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噌噌地向外擊出,毫不留情沖對方疾馳而去。
胥隱衡依舊淡然,幾個側身便躲過,縱是一條條蠱蟲也全然捏碎與雙指之間。
這人不僅是相貌熟悉,手法也似曾相識。
郁寰好一番細細回憶。
「噬骨教如今的教主來自中原,在中原的一個門派中修行已久,後來因修煉邪功被逐了出去,回到祖籍西域後便入了噬骨教。」
當日岑惹塵的一句句復又涌入腦間,這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場上的胥隱衡明顯佔了上風,昭門門主的武藝自是不容小覷,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想不明這位教主為何遲遲不亮出真功夫。
郁寰向後退了一步,挨至岑惹塵身邊,小聲道︰「那七神尊蠱你們怎麼處理了?」
「交給了淨空大師。」
那就怪了,這七神尊蠱是他們依仗的寶貝兒,如今都不在手中,他怎麼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迎戰?
郁寰正在想著,突然身後憋著嗓子的叫喚把自己注意力引了去。
「姑女乃女乃。」
回過頭不禁訝然︰「小旋花?」
「這邊,快過來。」
岑惹塵也順著聲音瞅去,頗為小心地拉住郁寰︰「我陪你去。」
那久日不見的毒毛旋花有幾分不樂意了︰「我叫我姑女乃女乃又沒叫你,瞎湊什麼熱鬧!」
岑惹塵無所謂地撇了他一眼︰「我是你姑爹爹。」
「別胡說。」郁寰狠狠地拿胳膊肘戳了一下,然後張望了下四周,才向毒毛旋花走去。
小旋花也是頗為謹慎,領著二人向人少的地兒去。
郁寰不明他葫蘆里賣什麼藥,只跟著過去︰「你那日自襄州回去後,你師父可有詰難于你麼?」
毒毛旋花撇了撇嘴︰「姑女乃女乃您可別提了。」
郁寰被那表情逗得有些樂︰「那你這會兒不好好看著你師父大顯身手,來尋我做什麼?」
「你待我也算有恩了,而且姑女乃女乃我都叫出了口,就是真心實意把你當我姑女乃女乃的。」
「別說這些廢話。」郁寰擺擺手,「有什麼事趕緊得說出來。」
毒毛旋花四處望了望才小心翼翼道︰「你一會兒可千萬別去招惹我師父,更別和我師父比試。」
「為何?」
毒毛旋花復又滿是氣節的模樣昂起頭︰「我不能說!」
郁寰則沒這個好脾氣,一掌隨意落在對方肩上︰「哎呀你趕緊得!」
「我真不能說。」小旋花也有些急了,「姑女乃女乃您就別難為我了。」
「你說你都來找我了,還怕說這個呀?」
毒毛旋花眉眼垂了下去,像是猶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姑女乃女乃,你就是歸一宮以前的少主吧?」
昨日老狐狸那麼一鬧怕是無人不知了,自己又已然露了面,這再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是啊。」
「那就對了,我們教主早就知道了。」毒毛旋花仍舊低著頭。
早就知道?
莫不是那日在洛陽客棧之時,那位教主就已然探知了自己的身份,那枚藥丸也是別有玄機。
郁寰提了幾分精神,正色道︰「我問你,你們教主以前在中原的時候是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小旋花聲音越說越小,「我也是偶爾偷听到教主和客人的談話,才知道教主策劃良久的大陰謀,姑女乃女乃我可求求您千萬別攪和進去。」
「什麼陰謀?」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毒毛旋花看了看場上,然後匆忙轉過身,「我要回去了,姑女乃女乃您保重。」
郁寰看著那身影漸漸遠去,長嘆了口氣,復轉向岑惹塵,眉眼間不乏悵然︰「陰謀,全都是陰謀。」
「沒事的。」似是安慰一般攬上對方的肩,「你且听他的,別去招惹那教主便是。」
場上的胥隱衡游刃有余接住了對方的暗器,然後腳下一個用力,身影便已然落至對方身後,手心暗聚真氣欲要向對方襲去。
正是那會兒,胥隱衡心跳一陣不穩,接著體內真氣驀地亂竄,像是整個人被扔入火爐內煎熬翻騰。
是自己一直練著純陽內息才會逼入了這番絕境,如此貿然發功不免將內力攪亂。
想想倒是諷刺了些。
那教主像是好容易找到了機會,又像是等這一刻已久,陡然轉身雙指向對方咽喉刺去。
胥隱衡雖是內氣四竄,見狀上身後躺仍是躲開了這一下。
那教主不依不饒,更是打算下一招再攻去。
驀地一個嬌小單薄的身影匆匆奔來︰「住手!」
郁寰見狀一驚,急忙高呼︰「秋涼,小心啊!」
那教主卻並未就此住手,又是一掌欲要落下。
怎料此刻冷秋涼挺身護住了胥隱衡,那一掌直直落上心口。
女子身體一軟,隨著氤氳的猩紅,向後傾去。
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