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分局,市局齊羽都去過,跟里面的人也有所接觸,但這個位于城市一隅的看守所,他還是第一次來,外表平淡無奇的青灰色樓房,就像個普通的工廠大樓,只有站在門口持槍警戒的武警,和大門上金色的警徽,才凸顯其不同尋常之處。
為了防止串供,警察給他們做了簡單登記之後,就把他們分別關進了不同的房間。
也許是那個陌生的警察給了特殊的優待,齊羽一路走過去的時候,發現房間有大有小,大的看上去能關十幾二十個人,而他自己則被指派進了通道盡頭的一個小房間。
里面有八張床,七個人,空著的一個床位顯然是為他準備的。
「你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他一進門,里面的人神態各異,有幾個似乎臉上還露出了興奮,有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家伙發問道,他看起來是這里面的老大,半靠在床上,一臉悠閑,有兩個人還湊在那給他捶腿。
齊羽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徑直沖著那張空床走了過去,把床上整理了一下,靠在被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新來的,老大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立刻有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過來捅了他一下。
齊羽雙眼一睜,目光凌厲,那人被他這一瞪,立刻下意識地朝後縮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
此人形體消瘦,臉上更是仿佛只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眼楮不大,卻四處游移,泛著一種賊溜溜的精光,以齊羽的判斷力來看,這賊眉鼠眼的家伙估計也犯不了什麼大事,再看他一只手上那奇長的兩根手指,多半是個偷雞模狗之輩。
「年輕人,到了這里就老實點吧,反正也沒什麼壞處。」旁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開口勸了他一句。
「打人。」這老頭態度倒是不錯,說出來的話也沒那麼囂張,齊羽沖他笑了笑,開口答道。
雖然從來沒進過牢房,但是在以前跟同事們聊天的時候,他也大概听說過這里面的事情,兩個人以上的地方就是個小社會,都有著某種潛規則,牢房里則更是如此。
首先會有一個老大,或者叫牢頭,一般都是犯了重罪,而且也比較能打的,不管你進來之前是高官還是巨富,到了牢房里就是個靠拳頭說話的地方,誰的武力最強,誰說話就有分量,那個正在讓人捶腿的家伙估計就是這個地位。
而到了這里面,各種人的受尊敬程度也是因為罪名而不同,比如說殺人犯,就會格外受到尊重,大家都知道既然能殺人,那就膽識不凡,誰也不想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而受到生命威脅,而像那些偷雞模狗,賣yin嫖娼之流,就沒什麼人看得起了,比如說一開始捅他這個,估計就是不被人待見的角色,要靠著投靠老大才會免受欺負。
「哦?打了什麼人?打了幾個?傷得怎麼樣?」那個魁梧的家伙似乎來了興趣,開口問道。
「你犯了什麼事進來的?」齊羽根本就沒有理他,反而沖著那老頭問道,這老頭面容清矍,目光平和,倒是有幾分威嚴,看起來不是個普通老百姓。
「經濟問題,一言難盡啊。」老頭笑了笑,似乎並不想多說。
與此同時,他卻垂下眼簾,悄悄給齊羽使了個眼色,似乎是在催促他趕緊回答那家伙的問題。
與此同時,那家伙也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那兩個捶腿的小弟讓開,從床上起身走了過來。
「你他媽的還有點脾氣啊,敢不理老子?」走到齊羽床邊,他邊大聲罵道,邊把手伸了過來,要去擰齊羽的肩膀。
齊羽是個孤兒,自幼沒見過父母,從小缺失的親情在他心里是個永遠的傷疤,所以他也特別痛恨那些開口就罵娘的人,凡是這麼跟他說話的,從來沒有過好下場,更何況現在既然已經到了看守所里,他就更加沒有什麼顧忌。
在他眼楮的余光里,還沒等那家伙的手伸到半截,他就一個翻身,右腿如閃電般踢了出去。這一腳勢大力沉,不留余力,重重地踢在了那家伙的小月復上。
而那家伙也絲毫沒有防備,更想不到這個貌似文弱的年輕人會有如此身手,他被這一腳踢得雙眼一翻,差點閉過氣去,朝後趔趄了兩步,差點就站立不穩,好在被身旁的人給立刻扶住了。
「你……」他又驚又懼,還沒等罵人的話再次說出口,齊羽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雙腳更是連環炮般地踢了過去。
只用了幾秒種時間,他就被踢了十幾腳,原本魁梧的身體也頹然委頓在了地上,只是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蜷縮在那里,任由齊羽凶狠無情地擊打,不時發出微弱的申吟聲。
而在場的其他人看到齊羽陡然爆發出如此大的能量,更是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他們可不是光頭的那幫小弟,和這家伙也沒有什麼利益糾葛,本就是因為同在一個牢房,才尊他為老大,現在齊羽一出手就把他打倒在地,誰的實力更強也自然很清楚了。
果然,那家伙倒地之後,齊羽的地位立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賊眉鼠眼的家伙倒是很有眼色,立刻把倒在地上那家伙原來床上的被子床單胡亂一裹,扔到了齊羽的床上,把齊羽原來的被褥拿了過去,開始麻利地鋪了起來。
「老大,您睡這邊吧,這里光線好,空氣也不錯。」他滿臉諂媚的笑容,朝齊羽笑道。
齊羽笑了笑,也沒有糾正他這個已經悄然轉變的稱呼。
那張床的位置緊靠窗口,同時又遠離衛生間,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倒也算得上是塊風水寶地。
「老爺子,你睡這里吧。」他笑著拍了拍那老頭的肩膀說道。
「算了,我睡哪邊都行。」那老頭有點心有余悸地朝那邊看了看,推辭道。
而被齊羽打倒在地的那家伙,已經扶著床的鐵架,勉強站了起來,他倒也識趣,嘴里沒敢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把床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就和衣躺了上去,臉也埋在枕頭里,不敢看向這邊。
齊羽的眉毛挑了挑,再次躺在床上。
這一晚上平安無事。
但是看守所的外面,卻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