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進來的路上，他偷眼朝下面觀察了一下，發現那幫匪徒正在朝急診室移動，心里便吃了一驚。
在樓上的時候他能听出來，這個被稱為蘭姐的女人比她的老公更能服眾，而且顯然也更聰明，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從她進急診室這件事就能看出來很有頭腦，換成自己在她的處境下，可能也會這麼選擇。
現在她手里有了談判的籌碼，警察本來就不敢硬沖，現在又看不見她們，警察在明她們在暗，就更難有下一步行動了。
另一方面，如果從警察的角度來考慮，那至少會先考慮談判，把她們誘出這所大樓，就算談判失敗，要強攻，也會等到天黑，到那時就是她們在明警察在暗了，狙擊也好，交火也好，都對警方更有利，這也是大部分國家的特種部隊都會選擇在夜間行動的原因。
「他們會不會上來？」那個女醫生有點膽戰心驚地問道。
「不會，他們一共就四個人，那女的還受傷了行動不便，手里又有人質，沒必要出來冒險。」齊羽篤定地搖了搖頭。
「還沒請教您貴姓，是做什麼的？」陳副院長倒是很會做人，齊羽手里的煙還沒抽完，他又遞上了一根，諂媚地笑著說道。
「我姓齊，退伍兵。」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齊羽雖然對他沒什麼好感，卻也不至于給他難堪，接過煙，依然淡淡地說道。
不過今天是陪周麗出來，根本就沒帶名片，自己的這個職業每次一說出來，都會引來一大堆問題，他也懶得解釋，干脆就把以前的身份給說出來了，反正也不算騙人。
「怪不得呢，看剛才那身手就知道練過，原來是部隊里鍛煉出來的。」陳副院長是一如剛才的曲意逢迎。
「這下面就是急診室嗎？」齊羽把煙頭扔到房間角落的洗手池里，走到窗邊，朝下面看了看。
他們現在所在的房間，正位于急診室的上方。
「對啊。」陳副院長看著他的舉動，答應了一句。
「要是能看到里面的情況就好了。」齊羽嘆了口氣。
「你要是真想看的話，我有辦法。」沒想到陳副院長立刻接上了他的話，語氣里好像還頗有幾分自得。
「你跟我來。」他推開門縫，朝外面鬼頭鬼腦地探了探，才回頭朝齊羽說道。
齊羽一動，周麗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小尾巴，自然而然地跟了上來，那女醫生猶豫了一下，顯然是感覺到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也不安全，走在最後面。
四個人沿著牆邊，腳步很輕地到了走廊的盡頭的一扇大門外。
門上沒有任何標識，旁邊是保安科。
陳副院長掏出鑰匙，很熟練地打開了門。
一進去齊羽就明白他帶自己來這里的原因了。
這里是整棟樓的監控室，看來這醫院在監控上沒少下本錢，一面牆上有幾十個屏幕，顯示著每層樓的所有動向。
現在的監控屏幕里一片死寂，幾乎沒什麼人走動，顯然所有人都被剛才的那陣槍聲給嚇到了。
「急診室里也有監控？」齊羽感到有點好奇。
「您也應該知道，現在的醫患關系不太好處理，急診室又是搶救的地方，保留視頻證據有好處。」陳副院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齊羽點點頭，坐在了中控台前。
這東西操作起來並不復雜，再加上熟悉情況的陳副院長在一旁指導，他很快就調出了急診室的畫面。
屏幕里，四個女人擠坐在一張病床上，三個穿白大褂的，還有一個穿著連衣裙，齊羽估計她就是那個市長的女兒。
另一邊，那個叫蘭姐的女人正半靠著休息，雙眼緊閉，而那三個男人則百無聊賴地各自或坐或站，好像也沒什麼心思聊天，若不是他們身上背著的槍，倒也感覺不出什麼異常的氣氛。
「給警察打電話吧。」齊羽看了一會兒，又想了想，朝陳副院長說道。
那邊的徐輝滿心急躁。
他從基層民警做到刑警，又升成中隊長，大隊長，再到分局局長，市局局長，一路順暢，大大小小的案子辦過不少，立過不少功勞，歹徒綁架人質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今天這個情況卻讓他感到非常棘手。
要是個普通人質也就罷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談判不行就強攻，他的腦子里至少有三種應急方案。
但其中有一個市長的千金，這就讓他頭疼了，別說可能會死亡，就算那個小祖宗被劃破一塊皮，自己這頂烏紗帽都有可能不保，更何況這個市長又是自己的仕途靠山，以後還得指望著他呢。
要命的是這幫歹徒倒是不急不忙，到現在他們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進去，都是不接，也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局長，電話。」秘書把電話遞了過來。
「又是哪位領導啊？」徐輝看著桌上的平面圖，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心里嘀咕著。
「醫院里面打出來的。」秘書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
這個電話接完，徐輝立刻來了精神，雖不能說神清氣爽，但是信心強了不少。
齊羽在電話里跟他大致通報了一下情況，至少讓他對目前歹徒的人數，火力，和人質的基本情況有了了解。
雖然看不見監控的畫面，但是有了齊羽那邊的現場直播，至少到時候動手時，對歹徒的方位和一舉一動都能及時掌握。
當然，他也沒忘記在自己的數據庫里查查這個雪中送炭的救星，不過齊羽的背景非常簡單，退伍偵察兵的簡歷一清二白，倒也看不出什麼，現在做保鏢，也沒犯下什麼違法的事。
他要求齊羽負責在電話里通報情況就好，別的什麼也別做，在他眼里，這個退伍兵能干掉一個歹徒，就已經是運氣很好了，只要他別給自己添亂，再弄出什麼亂子就行。
齊羽當然也不想多管閑事，這件事本來就和自己沒關系，他現在既不想當拯救人類的孤膽英雄，更不願意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
不過徐輝心里的想法，跟齊羽有一點是相同的。
那就是在天黑之後展開行動。
不過為了安撫那幫人，雖然沒法進行溝通，他還是派人從窗口送了食物和水進去，那幫人也很謹慎，只是派了小護士來接，自己的人沒露半點蹤跡。
身旁督戰的季立業和劉強東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不說話，徐輝臉色鎮定，心里卻一直在盼著。
天終于黑了。
醫院里面所有的路燈已經被他安排切斷了電源，外面漆黑一片。
狙擊手已經就位。
全副武裝的特警，正沿著牆壁，正小心翼翼地貼著急診室的牆壁，朝窗戶邊模過去。
而敞開的大廳里，也已經出現了一隊戴著鋼盔，穿著防彈衣的黑衣人。
就在這個時候，急診室里突然傳出了女人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