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墨涅伊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能接受你因為個人的恩怨而給我亂栽贓什麼可恥的罪名。」阿喀琉斯也生氣了,對他來說,墨涅伊斯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有好過,即使現在他們仍然算是盟友的關系,可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信任可言。
「是因為我的哥哥阿伽門農,他竟然說要把伊菲格涅雅許配給你做妻子。不然,你認為伊菲格涅雅會冒著風雨到那樣可怕的一個海灣去嗎?可她滿心歡喜的以為可以嫁給希臘軍里最勇猛的戰神阿喀琉斯,卻不想竟然是自己走進了火坑。」墨涅伊斯憤憤的吼著。
雖然墨涅伊斯心里也知道這件事情和阿喀琉斯根本沒有關系,可他就是想要找一個發泄口,而阿喀琉斯剛好就是他找到的對象。
「什麼?真有這樣的事情?」阿喀琉斯瞪起了美目,他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而他之前不是已經找到了原因嗎?是因為阿伽門農的錯誤,為什麼要一個無辜的少女獻上自己無辜而美好的生命。
「當然有,你可以看看這個。」墨涅伊斯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意,他知道這樣沖動也不是辦法,只是把手里信鴿的布條遞給了阿喀琉斯。
「我要去看看。」阿喀琉斯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這樣無辜的牽連進來,而且還是一個騙局的主要人物。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完,阿喀琉斯就奔了出去,吹起了口哨,召喚出他的海龍獸。「帶我去那個海灣,那個阿伽門農停泊的海灣。」阿喀琉斯躍上了海龍獸平直的脊背,拍了一下它的脖頸,大聲的說道。
「嘶……」海龍獸一聲嘶吼,鼓動起雙翼貼著海面急速的飛行著。巨大的氣浪再次掀起幾米高的巨浪,浪頭涌過之後就是一片雪白的泡沫和一串串久久不散的波紋。
海龍獸的速度可以比得上任何急速前進的船只,甚至比數百人滑動起船槳的速度還要快。而阿喀琉斯卻還是無比的焦急,直到他終于看到遠處黑蒙蒙一片的烏雲籠罩的小島,和小島上已經聳立起來的祭台,才稍稍安心。但也只是一刻而已,又拍一下海龍獸的脖頸,讓它盡快的趕過去。
「天啊,那是什麼?」「是海龍獸!是巨大的海龍獸!」馬上就有負責警戒的衛兵看到了幾乎是從海面上飛掠過來的海龍獸。
「我是阿喀琉斯,告訴你們的主帥阿伽門農,我要見她。」阿喀琉斯讓海龍獸在靠近海邊的礁石邊上停住,他自己站在海龍獸的背上大聲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阿喀琉斯!居然是戰神阿喀琉斯來了!」守衛的士兵馬上就興奮起來同時也有人飛快的跑去稟告阿伽門農。
然而,阿喀琉斯等來的卻是一個「不見」的消息。
「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要用我的名義來欺騙一個無辜的少女?」阿喀琉斯憤怒了,指使海龍獸用巨大的肉翼拍擊著海水,那巨浪之後的水花就好像一陣急雨,沖的岸邊的守衛幾乎摔倒在水里。
而海龍獸更不肯罷休,表現的完全比它的主人更加的激烈,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浪濤之後,又仰天嘶鳴起來。那神獸的怒吼就仿佛是要把人的心、膽都震碎一樣,一些意志薄弱的士兵已經開始嘔吐起來,還有人只能靠堵住耳朵才不至于瘋魔。
「停下,阿喀琉斯王子殿下。」一個溫柔而平和的女聲傳來,即使是在海龍獸的巨大嘶吼聲中,那雖然不很響亮但很清晰的女聲還是傳到了阿喀琉斯的耳朵里。
阿喀琉斯尋聲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白色長袍的黑發少女從岸邊的營帳里走了出來,徑直的來到了海邊,立在阿喀琉斯所在的那塊礁石的下面,抬頭看著阿喀琉斯,柔聲的說道︰「我就是伊菲格涅雅,是準備向月亮女神贖罪的祭品。」
「是你?」阿喀琉斯愣了一下,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位邁錫尼的公主會親自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伊菲格涅雅,阿喀琉斯發現她是那種純淨而溫和的少女,美的並不耀眼,但無人能夠忽視她的存在;即使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周身也會有一種祥和、平靜的氣流慢慢涌動,給人一種釋然和安心的感覺。
「是的,我來這里就是想要向您道歉的,阿喀琉斯王子殿下。我的父親並不是有意要讓你為難的,他只是借用了您偉大的戰神的名號,讓我這個一直對你仰慕的人來到這里,準備對您膜拜的。而現在,能夠站在這里看您一眼,我已經非常的滿足了,更加感謝你能夠來到這里,為了我說出剛才的那番話。」
伊菲格涅雅的語氣依然平和,眉宇間也是淡淡的釋然,就好像是最深的海底那些靜靜躺了幾千年、幾萬年的細沙一樣,即使海面的波濤再洶涌,那些細沙依然不會搖動分毫。
而她的這種平靜反而讓阿喀琉斯心痛,莫名的有種愧疚的感覺。心都好像要被撕扯開一樣,阿喀琉斯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能再有少女因為自己而失去生命了,即使他才是第一次見到美麗而恬靜的伊菲格涅雅,但她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少女而已。
想到這里,阿喀琉斯突然從礁石上跳了下來,一下自己就來到了伊菲格涅雅的面前,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她橫抱起來,轉身又躍上了礁石,打了一個胡哨之後跳上了正好飛掠過來的海龍獸。
「啊!阿喀琉斯王子殿下!」伊菲格涅雅驚呼起來,可是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阿喀琉斯抱到了海龍獸的背上,而海龍獸巨大的雙翼拍打一下就已經滑出海灣老遠,空留下岸上士兵的一陣陣驚呼。
「為什麼要救我,阿喀琉斯王子殿下?」伊菲格涅雅被阿喀琉斯仍然抱在懷里,但她的表情一點都不緊張,更沒有絲毫的害怕,而是緊緊的盯著阿喀琉斯英俊的面容,好像要將他的樣子印到腦海里一樣。
「因為……」阿喀琉斯一時回答不上來,半響沒有了下文,就只是和伊菲格涅雅對視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剛剛抱著伊菲格涅雅離開只是阿喀琉斯心中的一個執念,卻沒有想到他的行動竟然快過了大腦,在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該這樣做的時候就已經出手了。而現在,一位美麗恬靜的公主都已經被自己抱到了懷里,可他竟然還沒有想到是為了什麼。
看到阿喀琉斯半天都沒有回答自己,伊菲格涅雅「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竟然又幽幽的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阿喀琉斯听的一樣︰「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以為在我死之前都不能真正的見過一次希臘戰神的光輝呢。現在,即使馬上就讓我葬身大海,我也甘願了。」
「什麼?」阿喀琉斯明明听到了伊菲格涅雅的話,卻有些懵懂弄不清她為什麼會這樣說。自己和她肯定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可她為什麼竟然肯為了從未見過的自己就獻出生命?
「因為你是我遙不可及的夢想,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也想要嘗試一下。結果我錯了,根本就沒有婚禮,你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一個我這樣的少女存在過。不過,即使沒有婚禮,為了我父親的勝利,為了整個希臘的勝利,我還是願意犧牲自己。就好像你在戰場上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一樣,我即使不能走上戰場,我也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獻出來,算是為了我的父親贖罪而走上祭台。」
伊菲格涅雅說完,一雙原本交叉放在胸前的手臂放松開來,圈上了阿喀琉斯的脖頸,在阿喀琉斯還在因為她的話而震驚的時候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把自己的紅唇送了上去,並且在他的唇瓣上輕輕的一吻。
「啊!」這次換成是阿喀琉斯吃驚了。他感到唇上柔軟如花瓣落下的感覺,帶著一點點的香氣和甜蜜,那種感覺陌生而又激動,仿佛一道閃電把他的頭骨揭開直接穿過了他的心房一樣。
「請把我送回去吧,阿喀琉斯王子陛下。我是自願成為祭品的,所以你不必為我的生或死而感到自責。反而是我,能夠在最後看到您來救我,讓我最後在你的懷里休息一會兒,這是我最大的榮耀和安慰了。」伊菲格涅雅離開了阿喀琉斯的唇瓣,眼神清澈而明亮,但卻帶著幸福的微笑,美的好像是天上燦爛的霞光。
只是可惜,這一片海上已經很久沒有沒有霞光了,只有望不到盡頭的烏雲遮天蔽日的阻擋著所有人的視線。
「不,我要帶你走。你父親不是說把你許配給我了嗎?那麼,我就是來接我的新娘的,除了我,沒有人再有權把你帶走。」阿喀琉斯大聲的說著,那聲音都可以穿破層層的海浪,在整個愛琴海上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