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上前一步,面對著墨涅伊斯的黃金寶座挺直了腰板,大聲的說道︰「蘿莉米絲沒有說錯,我確實不應該再踫觸那些世俗的食物。所以她並沒有錯,讓她活著吧,我以後都不吃東西了,除了水,什麼都不吃。」
說完,海倫嘴角露出一個釋然而安心的笑容,眼神從那些瑟縮在一起的女人們臉上一一的掃過,然後轉身大步的向門口走去。在路過那一灘鮮紅的血跡的時候,海倫微微的停頓了一下,但也只是掃了一眼就邁過去,對著等候在門口的那兩位會布下結界的少女說道︰「我們回去吧,把我囚在那間宮殿里。」
墨涅伊斯的眼楮緊緊的盯著海倫挺直的背影,直到她遠去再也看不到了,心里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明明是他勝利了,可為什麼那個女人的氣勢比他還要高漲?明明是那個女人妥協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回去挨餓了,可自己的心理為什麼有些擔心,怕她難以支持下去?
「國王陛下……」侍衛長因為听到了海倫的話不敢擅自做主,站在門口看著墨涅伊斯。
「讓她活著吧。」墨涅伊斯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從他的黃金王座上站了起來,視線也掃過那些少女們,突然間覺得這些女人空有一副美麗的皮囊,卻好像心都是黑的一樣。
猛的一揮衣袖,墨涅伊斯對這些女人有種索然無味的厭惡,轉身邁開大步離開了這里。
剛剛還舞樂翩翩的華麗宮殿里,就只剩下了那些瑟縮成一團不知所措的女人們;而宮殿門口的那攤鮮血也慢慢的凝結成了紅褐色,但仍然飄散著淡淡的腥臭味兒,讓人聞了微微作嘔。
海倫頭也不回的回到了算是屬于她的宮殿里,看著那兩個少女進門之後又用血在門口畫了一個圓圈,應該就是重新布下了結界。而現在海倫的心情有些糟糕,根本懶得去想如何能夠闖出結界離開這里了,反而因為自己剛剛的表現郁悶糾結。
按照道理,一個對自己挑釁的傻瓜女人不值得自己去救的;何況這一切都是墨涅伊斯的詭計,就是想要讓那些女人和自己之間有矛盾,想讓自己這個王後被孤立起來;更明確的目的,就是想要讓自己妥協、臣服,變成一只乖順的綿羊。
可不知道為什麼,海倫在看到蘿莉米絲的慘狀之後,心里竟然是滿滿的憤恨和厭惡,甚至心里有了一種特別的感覺,想要看看如果自己真的堅持的話,墨涅伊斯會怎麼對自己?而所謂的堅持,就是指絕食。
海倫倒是想要看看,墨涅伊斯最後會不會妥協?如果自己餓上三天或是五天、或是更長的時間,當自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的時候,墨涅伊斯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海倫有種感覺,好像折磨自己才是折磨墨涅伊斯的最好辦法。而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海倫才決定去救蘿莉米絲的。
「王後陛下,請喝水。」褐發少女手里捧著一個銀質的水杯到海倫的面前,然後跪在地上雙手捧到了頭頂。海倫「嗯」了一聲接過來,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抬頭看著面前的褐發少女,輕聲的問她︰「蜂蜜水?」
「嗯。」褐發少女低垂下眼楮,只是輕輕的回答一聲卻不再說話了。
「給我換一杯白開水吧,我不需要白水之外的任何東西。」海倫說完把那杯蜂蜜水放在了一邊,看都不再看一眼。
「撲通」一聲,黑發少女也跪了下來,兩個少女同時跪在海倫的面前,褐發少女說道︰「王後陛下,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心疼您的身體。我們是不會告訴國王陛下的,請您喝一點吧。」
海倫微微一笑,伸手去扶她們起來,可兩個少女很執拗,都跪著不動,海倫沒有辦法才解釋道︰「我不是說怕你們去告密,我也知道你們是好心對我,可是對于我自己的承諾,我就要做到。否則,我不知道國王會不會再遷怒其他的人。而對于今天我所承擔的事情,我絲毫都不後悔。你們知道嗎?作為人,你們和我沒有分別,蘿莉米絲和你我也一樣沒有分別,她只不過是因為一時糊涂說了幾句不明智的話而已,不應該為此失去生命,所以我才救她的。並不是我對她有什麼好感、我只是出于對生命的尊重。換句話說,如果今天這件事情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或是我完全不認識的人、又或是我熟悉的人,我都會一樣的對待的。」
那兩個結界少女抬起頭看著海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畢竟、「尊重生命」這樣的話題對于她們來說太遙遠了,真的和听天書差不多。海倫也沒有偉大到要向世人傳福音的地步,但她只為了自己的良心能夠好過一點,這樣就足夠了。
「好了,你們起來吧,給我一杯白開水就好。我也同樣不會把你們自作主張的事情告訴國王的,我們今後的日子可能要在一起很久,我不管你們是如何對國王忠心的,只要你們對我沒有惡意,我就會維護你們的。」海倫說完嘆了口氣,靠在了床頭上。
她真的沒有奢望幾句話就把這兩個少女說的成為自己忠心的僕人,也不可能像是小說里的主人公那樣,只憑著口吐蓮花的本事就扭轉乾坤,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個被稱為古文明最發達的希臘,可這里同樣的擁有殘暴和嗜血,只憑自己能夠改變的東西太少太少了。
兩個結界少女對視一眼,先後站了起來,然後把海倫剛剛喝過的水杯端走,又換了一杯過來。
海倫仍然慵懶的靠在床頭上,現在她不渴,就讓那少女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呆呆的想著以前的事情,想她在聖山上的生活,想她和阿喀琉斯、普洱,還有大黃、火龍洛克的那些舒心愜意的日子。
似乎因為陷入到回憶中太專注,海倫不自覺的表情變換著,時而傻笑、時而甜蜜的勾起嘴角,時而又嘆氣搖了搖頭。
而海倫卻完全沒有注意,墨涅伊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原本那兩個結界少女想要跪倒行禮的,卻被墨涅伊斯擺手制止了。而因為結界的關系,墨涅伊斯也只能站在門口。
但他卻一聲不響的看著空蕩蕩的大房間里海倫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美麗的臉龐那笑容里都蘊滿了甜蜜和幸福;海倫那雙迷人又深邃的湛藍色眼眸深處都是情感的堆積,仿佛單單的回憶就能讓她無比的欣慰。這完全是和墨涅伊斯在一起完全找不到的笑容,使墨涅伊斯心里有種震撼,同時又加深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挫敗感。
一個坐在屋里的床畔發呆,一個立在門口久久的凝視,一種其妙的氛圍在兩人中間蕩漾開來;而墨涅伊斯的心里好像有一個什麼東西在心房里沖擊,隨著感情的滋潤慢慢的沉積下來,越來越深厚起來。
「唉……」墨涅伊斯不自覺的嘆了口氣,轉身大步的離開了海倫的門口。
而知道听到那聲嘆氣,海倫才回過神來,抬眼向門口望去,只看到了開著的門外留下了一個寬厚的背影。
「剛才是國王陛下在門口?」海倫有些明知故問了。
兩個結界少女一起點著頭。黑發的那個輕聲的開口︰「陛下不準我們出聲,在門口站了很久。」
「嗯。」海倫沒有再追問,而是繼續陷入了沉思。不過這次她思考的方向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考慮的也不再是之前的美好,而是今後的打算。海倫在想,是不是自己應該換一個方式,找一個突破口,來打開墨涅伊斯的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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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王後已經三天沒有踫過任何的食物了,除了少量的白開水之外,王後陛下什麼都沒有入口。」褐發的少女跪在墨涅伊斯的面前,低聲的說著,然而縱使是听起來十分平靜的口氣,隱隱的還是能夠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一絲的擔心和焦急。
「什麼都沒有吃!」墨涅伊斯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有些難忍的憤怒。這個女人真的這麼倔 ?還是用她的倔 在挑戰自己的權威?又或是,在試探著自己的底線?
「好,既然不吃就隨她,我看她能堅持多久吧。記得,不可以給她任何白水之外的東西,如果被我知道的話……」
「不會的,國王陛下。」褐發少女第一次搶了國王的話,急急的說道︰「之前我們曾經因為擔心王後陛下的身體,想要給她一點蜂蜜水喝,可是王後陛下自己要求只喝白水的。結果整整三天了,王後陛下現在已經開始虛弱下去了,整天都只能躺在床上。」
「虛弱?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虛弱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墨涅伊斯的心狠狠的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但還仍然硬起的說著。可臉上的笑容已經不如原來那麼的強硬了,好像眼底也有了一絲的動容和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