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你不是說你不聾嗎?那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告訴我,那個戰龍標志到底是什麼意思?三年前那只鴿子帶來的又是什麼消息?」海倫一把搶過了普洱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在桌上,用近乎怒吼的聲音質問著普洱。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海倫……」普洱並沒有因為海倫不禮貌的搶了他手里的碗而生氣,語氣甚至是從未有過的平和與慈祥,以至于海倫有一絲的錯覺,覺得自己都有些不認識普洱了。
然而,普洱後面的話更加讓海倫吃驚。他只是短短的說了四個字︰「你也該走了。」
「什麼?什麼叫我也該走了?」海倫突地一下瞪大了眼楮。她認為自己沒有听懂普洱的話,可她的心里卻無比的清楚,那個「也」字代表著什麼意思。是不是說,三年前的阿喀琉斯就是因為普洱的一句話,所以才要離開的?
可普洱卻再沒有開口。開始只是定定的看著海倫,繼而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腳步聲很輕,輕到海倫回過神來的時候,普洱已經出了門。可是等到海倫追出去的時候,普洱那矮小、精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盆地的出口,海倫盲目的追了上去,可當海倫也來到出口的時候,卻看不到普洱的影子了。
「普洱,你回來。說清楚,為什麼要讓我也離開?阿喀琉斯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一聲不吭的走?或者你告訴我,我在哪里才能夠找到他?」盡管海倫大聲的叫著,可回答她的仍舊只有山壁間傳過來的回音而已。
「普洱,你這只該死的老猴子,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海倫再次無力的跌坐下來,坐在盆地的出口處。這里的風比盆地要大些,吹亂了海倫那已經過肩的長發,偶爾的一縷發絲飄在臉上,癢癢的如同一只輕柔的手,可海倫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可以給自己溫柔的人了。
「普洱……」
「阿喀琉斯……」海倫就那樣呆呆的坐著,直到月亮落下太陽升起,炙熱的陽光毫無遮攔的照在海倫的身上,將她稚女敕的肌膚灼傷。但海倫仍舊找不到一絲的痛感,只是呆呆的看著前面的樹林,找尋著普洱可能會回來的方向。
她期待一個解釋,或是一次指點,起碼普洱應該看在這些年的師徒情份上,告訴她一個讓她「也」離開的理由吧。
然而,再一次的日、月更替之後,普洱仍舊沒有回來,海倫除了感覺渾身無力,就連頭也是昏昏沉沉的。一顆腦袋好像有千斤重,讓自己的脖子都不堪負荷了,只能無力的把頭垂在胸前,現在讓海倫想要繼續看著前方的力氣都沒有了。
海倫仍舊是那樣倔 的等著普洱回來。因為她知道,阿喀琉斯已經一無蹤跡了,如果普洱再這樣消失不見,那是不是等于這個盆地里唯一可以證明阿喀琉斯曾經在這里的人都不存在了。沒有了絲毫的印記,最後的證人也消失不見了,那自己還能找到阿喀琉斯嗎?
然而倔 根本找不回任何能夠屬于過去的線索,整個盆地在不斷的日、月更替中顯得格外的寂靜。海倫突然發現,就連大黃它們幾個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整個盆地就好像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似的。
「火龍洛克,你還在嗎?」海倫用盡力氣叫著小火龍,可是聲音從她的喉嚨里發出就好像是撕碎的絹帛一樣難听,而且幾乎听不到完整的句子,因為幾天來不吃、不喝、不動已經讓海倫的身體到了極限,嘴唇想要發出聲音的時候,鮮紅的血先從破裂的唇瓣里涌了出來,那一刻,疼的錐心刺骨。
海倫伸出已經沒有知覺的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唇上的血,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獨坐在這里的第四天、還是第五天了,如果不是因為最近的鍛煉太瘋狂,她已經獲得了超出常人的耐力,只怕早就已經被曬出一具干尸了吧。
「為什麼要離開?」海倫仰頭對著周圍的群峰叫著,這次的聲音終于不再那麼破碎,可是卻是帶著鮮血的嘶吼,最後,海倫感覺眼前一黑,連最後的力氣都失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倫能夠感覺到一絲清涼在唇瓣上劃過,隨即那清涼就滑進了嘴里。那種感覺很熟悉,應該是一滴水從唇瓣滑進嘴里的感覺。頓時,整個口腔都比水那清涼和甘甜的氣息充斥著,雖然只有少少的一滴,可還是讓海倫驟然清醒過來,大聲的叫著︰「普洱!」
「醒了?」蒼老的聲音響起,可那不是普洱的聲音。海倫立刻睜開眼楮,就看到面前一個消瘦蒼老、滿面皺紋堆壘的老頭站在旁邊,手里還拿著一根蘆葦桿,剛剛那滴水應該就是用那根中空的蘆葦桿喂進海倫嘴里的。
「您是?」海倫看著這個老人,雖然不認識他,但總覺得有些面熟,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似的。
「我是神廟的守護人。」那老人的表情很僵硬,但語氣還算和藹,應該是因為常年都待在神廟這樣嚴肅的地方,所以連笑都不會了吧。
「神廟?您是說,我現在是在神廟里?」海倫一驚,猛的坐了起來,就感覺眼前又是一黑,隨即就是劇烈的耳鳴和頭痛襲來,讓海倫不得不又躺了回去,努力的深呼吸幾次之後那種痛感才慢慢的消退,海倫才再次睜開眼楮。
那個老人還在,看到海倫這個樣子又用手里的蘆葦桿蘸了下旁邊的碗,然後按住一頭使水不至于流出來,然後放在海倫的唇邊再松開手,水就流進了海倫的嘴里。
那股清涼再次給海倫一些精神,讓她感覺好受多了,只是現在不敢冒然再坐起來,而是輕聲的問著︰「老先生,你從哪兒找到我的?」
海倫奇怪的是神廟的後面聖山不允許普通人類通過的,就連神廟中侍奉著神的人也不允許,那麼這個老人是怎麼找到自己的?海倫明明記得,自己昏倒之前還是坐在盆地的出口的。那就是說,如果沒有人發現自己,那麼自己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這個我也是我想要問你的,你是從哪兒來?我昨天早上出門打掃的時候,就看到你躺在神廟的井邊。我看你的狀況非常不好,還以為你是要喝水但最後暈倒了。可我並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要知道,神廟在晚上是不允許有人隨便走動的,而我則是每天最後一個睡下、最早醒來的人。可是我睡前,你不在那里。」
老人的話讓海倫又是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要麼是普洱回來過,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走,只是在一處看著自己什麼時候放棄而已。當自己寧願昏倒也不肯離開之後,他就把自己送到這里來了。而送來的方法有很多,除了普洱親自送自己到這里,估計就是大黃幾個也能把自己抬過來,又或是最近又長大不少的火龍洛克用它的身體馱著自己、撲扇著翅膀也能下山來。
想到這里,海倫禮貌的一笑,對老人說道︰「您可能認不出我了,我就是四年前從這里去聖山上的那個小女孩。當時是由我的兩個哥哥送我到後面的那條山路的,我還帶著一顆豹齒做信物。」海倫現在也知道為什麼一見這個老人就感覺熟悉了,因為她當初從神廟過去的時候,也有見過這個老人。只是當初他臉上的皺紋並沒有這麼的多呀。
「哦,是你!那現在怎麼樣了,小子,我記得你當時說要去向神請教和學習。我看你……」老人說著又把海倫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說道︰「我看你比當年長高了不少啊,頭發也長了,當初還是個小光頭呢。」
「是的,我找到了最接近于神的人,只是就在前幾天他突然離開了,所以我只好下山來,可是晚上看不到路,我誤打誤撞摔到了神廟里來。」海倫說了一個其實很矛盾的謊言,可現在她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托辭了。
「哦,這樣啊,那麼我是該恭喜你,還是該為你感到難過呢?」老人的話听起來很誠懇,也許因為海倫只學習了四年的時間而嘆息吧。
「不,我覺得也該到離開的時候了,我的父母和家人已經等了我很久了。謝謝您,老先生,我想我能多喝點水嗎?然後再睡一覺,我就會好很多的。」海倫說著指了指一邊的碗,她現在又說了許多的話,感覺喉嚨開始冒火了。而之前那麼少少的兩滴水根本就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當然,喝吧。只是要慢一點,雖然這一天多來我給你喂了幾次水,可你的身體還是太干渴了,實在不能一下子就接受太多的水猛灌進去。」神廟守護者把那碗水遞給了海倫,並且扶著她坐了起來,同時耐心的跟海倫說著。
「咕嚕……嗯,真是清涼甘甜啊,謝謝,我好多了。」海倫喝了兩小口也不敢再喝了,說了聲謝謝又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又因為極度的乏累而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