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和那個絕美的少年同行,海倫才發現了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路在哪里?
從海倫剛剛摔下去的地方往前走就是懸崖,後面就是她從神廟過來的小路;既然前後都不對,那這少年是憑空從哪里冒出來的?海倫眨著漂亮的碧藍色眼楮,看著面前的少年,等著他帶路。
「你看起來太瘦了,肌肉也不夠結實,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啊,還是……我背你?」那少年站起身來,往海倫的面前一步比了比,海倫這才發現這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竟然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多,自己那副還未發育完全的小身板最多才到人家的胸口。
「背就不用了,你帶路,真的遇到艱難的地方拉我一把就好了。」海倫還想要裝一下客氣,隨即就看到少年伸手指了指頭上聳立的高山,問著海倫︰「你確定能行嗎?」
順著那少年手指的方向,海倫抬頭望去,隱隱約約的似乎相隔很遠的高處有一條棧道;而在那條棧道和現在海倫站著的地方則完全是一片絕壁了。
這樣的距離和幾乎垂直的角度讓海倫吸了口涼氣,再看看那少年精壯的臂膀和他身邊蹲伏著的那幾只猴子,縮了一下脖頸,用一種近乎崇拜的語氣問那少年︰「別告訴我,你就是從那里下來的。」
「有什麼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這樣的絕壁除非是猴子才能上的去。」海倫的臉抽搐一下,有點不敢置信。
就算是徒手攀岩,也要有起碼的落腳點吧,而現在看來,這塊峭壁除了偶爾有幾塊不規則的岩石有一些凸起之外,就沒有任何可以抓或蹬踏的位置了,如果讓自己從這里爬上去是絕無可能的了。
「還是我背你吧。」那少爺似乎是嘆了口氣,然後背對著海倫蹲下來,意思是讓海倫趴上來。海倫卻嚇了一跳,如果不是身後就是懸崖,她還想要後退幾步的。
海倫推開了少年半蹲的身子,搖著頭積極的否定了︰「別開玩笑了,你自己能上去就不錯了,如果再背著我……」海倫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我們不一起摔死才怪。」
「那你不要去了?好吧,師父規定的時間要到了,我只好自己上去了。」少年也不勉強,才說完就向著身邊蹲著的幾只猴子打了個手勢,還沒等海倫反應過來,一個人和幾只猴子就向面前的峭壁攀爬上去。
而海倫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少年竟然和猴子的速度不相上下,已經爬上去有十幾米的距離了。
「呃……真是遇到高人了。喂,你能不能到上面找根繩子放下來?吊我上去吧,那樣安全點。」海倫仰著小腦袋對著又竄上很高一段的少年喊著。
其實,如果說海倫不想要放棄去找尋神的蹤跡,不如說海倫舍不得就這麼放那個絕美的少年離開。深山之中,一個絕美的少年突然現身、英雄救美,現在又高來高去的如履平地,這樣的奇遇海倫可真是沒有理由放棄了。
少年顯然听到了海倫的喊聲,身子停頓了一下,往下看了一眼。海倫不知道他是不是一邊爬一邊嘆氣,但顯然不太情願用自己這樣的辦法,所以根本都沒有回答一聲。
眼看著那少年和猴子將要爬上頭頂的那條棧道了,海倫又繼續大聲的喊起來︰「別忘了,去找條繩子來呀,我等你。」
少年很快爬上了棧道,然後和那幾只猴子一閃就不見了。海倫在下面抬頭看得脖子都酸了,卻沒有再等到那個少年出現。哪怕就是那幾只猴子猴子,竟然也一只都不再出來了。
「呃,難道說因為我太缺乏冒險精神,所以就干脆把我丟在這兒了?」海倫重新坐下來想了想,才明白自己應該是犯了一個大忌的。
那些所謂的世外高人不是都喜歡考驗來拜師的人心誠不誠嗎?那就是說︰越艱險的地方越要向前啊。自己反而在關鍵時刻退縮了,就連人家要背著自己上去都不肯,是不是證明自己膽小怕死,根本連去見神仙的資格都沒有了?
想到這里,海倫有些急了,又向上看了看,還是沒有那少年和猴子的影子,前後轉了兩圈又沒有找到其他可以上去的路,只好把心一橫,抬頭喊了一聲︰「師父,我來啦。」然後把袍子往腰間一塞,就往上爬去。
這峭壁看起來十分的平滑,而且相距很大才有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海倫的身子小,手腳都太短了,所以向上竄了一下勉強把住了一條石縫,雙腳懸空著胡亂蹬了幾下,卻根本找不到踩踏的位置,更因為細瘦的手臂使不上勁兒,吊了沒有一分鐘手臂就是一陣酸麻,一松手就摔了下去。
好在海倫根本也沒有跳起多高,這下摔倒也不過就是坐一個重重的屁墩兒而已,不過甩甩已經開始發抖的手臂,海倫仰頭長嘆了一聲。
忽地,海倫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威爾特父親交給自己的那顆豹齒。伸手在腰帶里模了一下,總算剛剛自己倒掛在山崖上的時候沒有掉下,拿起來晃著,就向山上喊︰「上面的,猴子也行,有人更好,我這里有神留下來的信物呀,我是必須要上去的。」
停了一會兒沒有回音,海倫又把手攏成喇叭狀,朝著上面喊著︰「有人嗎?猴子能听懂人話的出來一只也行啊,別裝死了,不然我回去啦。」
「喂,喂,喂……」
海倫這次抱定了堅持不懈的精神,喊幾聲、歇一會兒,然後再站起來喊幾聲。海倫的聲音不算尖細、高亢,但在這山頂上一下子可以傳出去老遠,而且撞上山壁還帶著回聲,听起來也很有氣勢。
而此時,就在山頂的樹屋之中,一個正在睡覺的老頭被那一再呼喊的聲音煩的直撓耳朵根,翻身坐起來就竄出了門口,看到正蹲在門口啃著樹枝的猴子就叫一聲︰「大黃,下面怎麼回事?誰拿著豹齒在哪里叫?」
猴子大黃把手里的樹枝剝皮塞進了嘴里,呲牙「吱吱」的叫了兩聲,然後還模了模自己的猴頭,又繼續低頭啃起了它的樹枝。
「禿頭?什麼禿頭?」不知道那老頭是听懂了猴子的話,還是看懂了猴子的肢體語言,微微一愣,卻不明白大黃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之前和猴子一起爬上來的少年正坐在一邊用刀削著一把長矛,矛尖已經成形了,現在只要再削尖一點就可以用來狩獵了。看到那老頭出來問話就回答著︰「師父,是一個小孩。」
「小孩?是不是金發碧眼的,皮膚白白的,這麼高的一個?」那老頭在自己的頭頂上比劃了一個高度,這次是直接問著那個少年。
「是湛藍色的眼楮,皮膚很白,也是那麼高,不過沒有頭發。」
「沒頭發?哦哦,對,剛剛大黃說了。下去把她弄上來吧,吵死了。」那老頭嘀咕了一句,向著少年和猴子揮了揮手,然後自言自語的說著︰「以前不都是一聲不吭的往上爬嗎?這次怎開始鬼叫上了呢?」不過,如果她不叫,這老頭還真沒打算讓她上來。
「喂,我知道上面有人啊,出來一個,回個話吧。」海倫還在下面不停的叫著,不過喊的也太久了,感覺喉嚨有些發干,而之前的水袋都給猴子搶去了,只好坐下來,準備休息一會兒再喊。
海倫才剛坐下來,就听到身邊「撲通」一聲悶響,側頭過去一看,就是之前那個少年又和猴子跳了下來。
「你,你們……」海倫差點給嚇的背過氣去。要知道,她剛剛喊的時候還往上面看的,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少年和猴子的影子。自己才坐下沒有一分鐘啊,這少年難道是真的從上面跳下來的?
「跟我上去吧,師父要見你。」那少爺這次則是一臉的冷漠,但還是和上次一樣半蹲下來,意思是要背著海倫上去的。
「那個……其實,如果按照我的說法,你們只要把一條繩子順下來就可以了,我綁好了你們再拉我上去,沒有必要這麼麻煩……啊!」
海倫本來心里挺害怕的,還是堅持認為用繩子吊上去更安全一點,但還沒說完,就感覺天旋地轉的一下子,自己就已經大頭朝下的被那個少年給扛在了肩膀上,眼前就是那少年平直的脊背,把他那光滑的小麥色皮膚看得是清清楚楚的。
「抓緊了,不然真的掉下去了。」那少年嘴上一邊說著,就已經開始往峭壁上爬了。而且是一躍就竄上去老高,讓海倫頓時有一種極度的恐慌,小手把他的腰帶抓的緊緊的。
而隨著距離的快速升高,大頭朝下的海倫開始有種頭暈目眩的惡心感;加上被扛在肩膀上,肚子給硌的生疼,那少年每竄上去一步,海倫的肚子就是翻江倒海的一下子。
直到海倫看著之前停留的那條小路都變成了窄窄的一條細縫,那少年身子一躍,攀上了那條棧道,海倫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癱軟的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