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夜宴。
說白了就是鳳清夜的慶功宴唄。
洛水漪跟著自家爹娘到的時候,大殿里已經擠滿了人。他們在見到自家老爹時都忙不迭的上前問候。巴結有之,討好有之,試探有之。沒辦法,誰讓她爹是百官之首呢?
洛水漪百無聊賴的站在花凌鈺身邊,懶得應付那些阿諛奉承的人。
什麼「二小姐國色天香,丞相大人真有福氣啊」,什麼「姑爺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啊」,什麼「丞相大人家有雙珠,下官好生羨慕啊」……真是煩死!
花凌鈺揉揉她的額頭道︰「不喜歡我們就走吧。」
洛水漪疑惑道︰「我們不是來示威的嗎?小七還沒來呢,干嘛要走?」
花凌鈺聞言哭笑不得︰「示威?虧你想得出來。」
洛水漪道︰「不示威也行,那至少我要好好嘗嘗御廚做的菜。不吃夠本不回去。」
花凌鈺寵溺的看著她道︰「好,那就吃個夠本。」
「哎?水漪,水漪!」楚硯希剛進來就看到了一身張揚紅色的洛水漪,立刻興奮的奔了過來。
「楚二公子。」花凌鈺對著楚硯希露出一排寒光凜凜的白牙。
楚硯希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看向洛水漪道︰「見……見到你真高興。」一句話在花凌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個字幾乎都听不見了。
洛水漪好笑的看著這位素來咋咋呼呼的楚二公子在花妖孽的目光中迅速蛻變成戰戰兢兢的小兔子。
「凌鈺哥哥!」又一個老熟人楚寒伊朝著花凌鈺奔了過來。她痴迷的看著花凌鈺道︰「凌鈺哥哥,好久不見。」
洛水漪抱著胳膊看著她道︰「楚小姐是不是沒看見我這個大活人呀?」
楚寒伊轉過頭來,有些不太情願的喊了一句︰「洛姐姐。」
花凌鈺突然開口道︰「應該是花夫人。」
「……」洛水漪跳腳︰「這是什麼見鬼的稱呼?」
花凌鈺故作疑惑道︰「我聘禮都下了,難道美人你想反悔不肯嫁我了?那可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你小時候我不是教過你了嗎?」
洛水漪無奈道︰「你不覺得……很難听嗎?」
「這樣啊……」花凌鈺想了想道︰「那叫上官夫人吧。」
洛水漪氣急︰「這不是重點好吧?夫人……我才十七歲就要被稱為夫人,你也太狠了點兒吧!」
花凌鈺忍笑,嚴肅道︰「那有什麼?人家很多你這個年紀的女子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再說了,再過兩個月你馬上就要十八歲了。看來……」他模索著下巴,沉吟道︰「我得動作快點兒了。」
「快點兒什麼?」洛水漪不解。
「當然是快點兒讓你懷上我們的孩子啊!」花凌鈺理所當然的說。
「……」洛水漪一口血堵在嗓子眼,直想揍人。
楚寒伊低下頭,默默地從這兩人身邊走開,他們之間,早已沒有了旁人插足的余地了……
鳳清雪靜靜看著這一幕,低下頭去,美麗的眼楮里快速閃過一抹算計。
她不認識那兩人。但她听說過,那樣的風姿,那樣張揚的紅色,即使是身在深宮的她也知道江湖有雙簫,寒簫公子和玉簫仙子。他們確實很般配,她也看得出來,他們很相愛。如果在以前,她是很喜歡看到這樣相愛的人的,她會很羨慕他們,也會祝福他們。只可惜,她現在做不到了。
因為楚硯墨。
鳳清夜果真遵守承諾給了她富貴與榮華,關于楚硯墨,也由著她發揮。
所以她這幾日已經算是和楚硯墨熟識了,但就在剛剛,他們聊天的時候,她敏銳地發現了楚硯墨有一瞬間的失神,雖然很短,但那一瞬間已經足夠一個敏感的女人發現問題了。
鳳清雪這麼多年在鳳清持手底下苟且偷生,日久天長,她最為拿手的便是察言觀色和敏銳的感知能力,不然她也不會順利的活到今天。
盡管楚硯墨掩飾得很好,讓人幾乎看不出一絲端倪,但鳳清雪就是知道他為那個女人失神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喜歡她,而且,很喜歡。
像楚硯墨這種人,最為拿手的便是明哲保身,深諳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絕對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去做某一件事情。他對待感情也是這樣,明知道不會有結果,他便干脆不去嘗試。但這並不代表他心里就會放棄。因為越是謹慎小心的人,一旦動情就會越發不可收拾。
楚硯墨深深的愛著洛水漪。他知道她不屬于自己,于是便只會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懷里找到幸福,硬生生吞下自己的不甘,將這份唉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允許任何人觸踫,不允許任何人知曉。
鳳清雪嘆息,那麼她便沒有什麼可期待的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要來有何用?
但是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就因為一個女人毀掉了,她怎麼能甘心?
洛水漪忽然感覺有人在看她,而且還是不怎麼友好的感覺,可她找了一圈,滿眼都是人,也不確定到底是誰只好作罷。
這個時候,只听一聲嘹亮而悠長的嚎叫︰「皇上駕到——」
熙熙攘攘的大殿瞬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呼啦啦跪下去山呼萬歲。
然而,在一群跪著的人中,有兩個鶴立雞群的。紅衣如血,風華絕代,花凌鈺和洛水漪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一點見到皇帝的自覺都沒有。
「大膽!見到皇上竟然如此無禮!來人——」鳳清夜身邊的太監總管看到他倆立時大怒,卻被鳳清夜抬手制止了。
鳳清夜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他後背發涼。他膽戰心驚的退到一旁,心中萬分懊悔,怎麼就忘了新皇和先皇不一樣呢,新皇最恨別人替他自作主張,這下,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懲罰呢,他有種身不如死的感覺。
鳳清夜倒是沒有再為難他,只是看著洛水漪,眼中滿含柔情,他沉聲道︰「漪兒是朕的救命恩人,朕特許她以後見到朕都不用行跪拜禮。」他看向花凌鈺,柔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的冷意︰「天興國的皇子見到朕,自是不用行跪拜禮的。」
眾皆嘩然。
花凌鈺勾唇一笑,低沉的嗓音格外勾人︰「皇上果然無所不能,連這些都查出來了,鈺佩服之至!」
鳳清夜皮笑肉不笑得道︰「皇子謬贊了,天興國大皇子,太子胞兄能在百忙之中拔冗前來我天灕國,真叫今日這皇宮蓬蓽生輝啊。」
花凌鈺鳳眸微眯,好整以暇道︰「皇上客氣了,鈺今日只不過是以洛丞相女婿的身份,陪未婚妻前來赴宴而已,今日所為純屬個人私事,與兩國邦交無關。」
鳳清夜咬牙,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微笑︰「那很好,既如此,想必皇子也不需要朕費心派人保護皇子的安全了。」
花凌鈺聞言,笑的更加動人了︰「那是自然,鈺自覺為人坦蕩,並無仇家,所以請皇上無須擔心。」本人唯一的仇家目前看來就是你了,你當我吃飽了撐的請仇家來保護自己嗎?
鳳清夜微笑︰「既如此,那就願皇子在天灕國玩的開心了。」誰擔心你了?你最好祈禱你能活著走出天灕國!
花凌鈺點頭道︰「借皇上吉言,我們會的!」
鳳清夜眯起璀璨的星眸,與花凌鈺妖媚的鳳眸目光相撞,濺起四散的火花,然後又很快不屑的各自移開。
鳳清夜輕咳一聲道︰「眾位愛卿請起,晚宴現在開始。」
眾人這才擦擦額上深處的冷汗,腰酸背疼的從地上爬起來,各自找好位置,梳理凌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