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 第38章 火上澆油

作者 ︰ 茗荷兒

鄭夫人見到她,嗔道︰「怎麼又來了,上次你婆婆臉色就不好看,這些日子你應該多在家盡盡孝心才是,免得她心里不痛快又要挑事。」

鄭德怡笑笑,「今天有事,」四下打量番,揮手遣走屋內侍候的丫鬟婆子,壓低聲音,「我把宋三娘弄來了。」

鄭夫人震驚又迷惑,「弄她干什麼,在哪里?」

「就在鼓樓那邊你給我陪嫁的宅子里,」鄭德怡低頭看看自己涂著蔻丹的嫣紅指甲,淡淡道,「三哥因為她天天借酒澆愁,我看了難受,想成全三哥。」

鄭夫人點著她的額頭道︰「你都當娘的人了,怎麼干這種糊涂事,這可是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

鄭德怡漫不經心地說︰「誰讓她給臉不要臉?明媒正娶她不願,我倒想瞧瞧她怎麼哭著鬧著進門。」

鄭夫人皺著眉頭嘆息,「你這孩子,不是說宋三娘要跟清平侯結親,傳出去又把秦家給得罪了。」

「她要跟秦家結親,我不知道,誰听說了?」鄭德怡啟唇一笑,「京都可是半點風聲都沒有,咱們自然不知道。不知道的話,誰也挑不出理兒來,秦家想找事也沒處找,宋家就更別提了,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上次退個親,他們就能把人除族,依著宋家人的德行,要真出了事,他們捆著也得把宋三娘給送過來。」

鄭夫人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問道︰「你怎麼把人弄來的,沒露出什麼破綻?」

「張釗幫忙辦的,昨兒請客特地在桃花餅放了些蒙汗藥進去,托我小姑子捎到三聖庵,然後夜里在三聖庵放了把火,趁亂扛出去的,應該沒破綻,」鄭德怡搖頭,「有破綻也不怕,宋三娘失了名節哪敢聲張?即便聲張出去,她沒權沒勢無依無靠,還怕她不成?」

鄭夫人欣慰地點頭,「只希望顯哥兒得償夙願以後能振作起來,別老讓你爹生氣。至于宋三娘,也不用帶回家,先養在外面,要是顯哥兒長情,就給個姨娘的名分,要是顯哥兒膩歪了,直接打發了就是……安安穩穩過上幾年,再好好給顯哥兒定門親事。」

鄭德怡笑道︰「我跟娘一樣,也是這麼想的。宋三娘不識抬舉,以後就得看著三哥臉色了。」話語一轉,「三哥該起身了吧?那蒙汗藥最多支撐六七個時辰,宋三娘醒了怕要鬧騰。」

鄭夫人起身,「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鄭德顯剛醒沒多久,正站在院子里盯著牆角的雜草發呆,因昨夜的宿醉還沒過去,他的神情憔悴而呆滯。

鄭夫人見了,眼圈一紅又要落淚。

鄭德怡先一步上前,笑道︰「三哥今兒得空不,我有事求你幫忙。」

鄭德顯茫然地回頭看了看,沒答應也沒拒絕。

鄭德怡又道︰「有人送了我一盆蘭花,說是極品,過些天是大長公主的生辰,我想要真是極品蘭花,就當賀禮送給大長公主,要不是的話,我還得趁早準備別的禮物。」

鄭德顯自詡為閑散名士,對蘭花、菊花以及玉石山石等風雅之物頗了解,聞言便有幾分心動。

鄭德怡趁熱打鐵,「那花我怕被別人看見,沒往家里搬,就放在鼓樓那邊的小宅子里,三哥幫我這次,回頭我有了名種菊花就送給三哥。」

鄭德顯之所以整日喝酒閉門不出,一小部分是因為凌雲,他正跟凌雲蜜里調油海誓山盟,凌雲莫名其妙地死了,他頓感失意寂寥;可更大原因是覺得丟人,堂堂一個大男人竟被人上了。

從內心而言,他雖然愛著凌雲,但也覺得凌雲是戲子,是賤籍,被人上沒什麼,而自己卻是順義伯世子,在京都出了名的清雅高貴。

你說,要是被五爺或者哪怕是褚永這樣的風流才俊上了,傳出去還有可能是風流雅事,可上他的是丁二,京都有名的無賴潑皮,別人提起來,只能說順義伯世子被丁二玩了,還是當著無數勛貴的面玩的。

鄭德顯過不去心里的坎,只能在家里喝悶酒,可心里卻頗為懷念以前呼朋喚友賞花品酒的逍遙日子。

如今听說要去品鑒蘭花,而且鄭德怡陪嫁的宅子位置不錯,是個鬧中取靜的地兒,他以前的朋友很少往那邊去,不怕遇到熟人。

鄭德顯猶豫會就答應了,重新梳了頭發,戴上白玉冠,又換了亮藍色直綴,腰間束著白玉帶,便有了幾分原先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鄭夫人歡喜得合不攏嘴,替他正正玉冠,嘆息道︰「這樣娘放心多了,再好好補補養養精神,就更好了。」

————

阿美早就醒了,卻沒哭沒鬧,反而很開心。因為睡得是雕花木床,蓋得是大紅錦緞子被,比三聖庵廚房後院里的被褥軟和舒服多了。

宅子里的兩個婆娘也很和氣,要什麼給什麼,早飯擺了七八樣,有菜有肉,還有甜絲絲的雲片糕和香噴噴的芝麻酥。

阿美舒服得不想走,吃飽喝足了就翻屋里的抽屜,看到好玩的東西就拿出來放到一邊,留著回去的時候帶著,翻完抽屜,又打開衣櫃,將衣櫃里的衣物倒騰出來鋪了滿床。

這處宅院平常是空的,只倒廈廳里住著鄭德怡的兩家陪房,一家姓宋,一家姓王。

昨夜阿美來時,兩家人商量了一下,不敢將人安排在鄭德怡住的正房,又因是鄭公子看中的人也不能安排到下人住的屋子里,只好抬進了西廂房。西廂房是鄭德怡偶爾小住時,她貼身侍候的嚴婆子的住處。

嚴婆子去年摔斷了腿骨在這養過病,因此落下一些物品沒有帶回去。

鄭德顯兄妹在大門口下了馬車,徑直走進二門。

宋氏瞧了瞧風度翩翩的鄭德顯,想到西廂房那個眼斜嘴歪的女子,心里又一次為公子惋惜,「人家都說鮮花插到牛糞上,這算什麼,一只白玉盆插了根狗尾巴草?沒辦法,誰讓公子喜歡呢,真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鄭德怡沉聲問道︰「沒出什麼差錯吧?」

宋氏忙收回目光,唯唯諾諾地回答︰「沒,沒事,都好著。」

鄭德怡笑笑,對鄭德顯道︰「就在西廂房,三哥自己進去吧,我有事吩咐他們。」

鄭德顯不疑有他,邁著方步往西廂房走去。

鄭德怡心細,突然想到三哥愛喝梨花白,轉身吩咐宋氏,「告訴外面的小廝,去打壺梨花白,快點。」

宋氏連忙提著裙角跑了出去。

西廂房。

阿美正試穿衣物,听到腳步聲,本能地回頭看了看,迎了出來。

鄭德顯剛進門,看到迎出門的阿美,嚇了一跳,只見她上身穿件圓滾滾的暗紅色通袖襖,穿了條碧綠的挑線裙子,裙子底下露出半截姜黃色邊,顯然穿了不止一條裙子。

更可笑的是她的長相,臉盤子挺大,一雙眼楮卻極小,像一只燒餅上綴著兩粒黑芝麻,鼻子塌得幾乎很臉蛋齊平,嘴巴半張著,暗黃色的門牙上掛著片綠油油的菜葉子。

也不知鄭德怡為何用了這麼個丑丫頭?

鄭德顯強忍著厭惡開口,「蘭花放在哪里?」

阿美眨著亮晶晶的小眼楮直直地盯著鄭德顯,壓根沒听見他在說什麼。

這是阿美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到男人,而且是這麼好看的男人,這男人不僅人長得好看,頭上的白玉冠好看,身上的長衫好看,腰間的白玉帶也好看。

阿美本著好東西就要佔為己有的純真思想毫不畏懼地撲了上去。

鄭德顯轉身想逃,可他酗酒兩月有余,身子早就敗壞了,怎敵得過做慣粗活身強力壯的阿美,不過跑了一步,就被阿美扯住腰帶定在當地。

阿美的手腳真不是含糊的,一把揪下了垂涎已久的白玉冠,另一手去撕扯直綴。

鄭德顯大驚,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奮力掙扎開來往外面跑去,阿美緊追不舍。

鄭德怡將鄭德顯騙到西廂房,自己也沒閑著,吩咐王氏準備熱水,又讓她男人殺雞殺魚。吩咐完,正要到正房歇歇腳喝點茶水,突然看到自己的三哥衣冠不整地跑出來,緊接著後面追上一個高大強悍的女子。

鄭德怡驚得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兩人一前一後地奔出二門。

她忙指著阿美的背影問︰「那人是誰?」

宋氏笑道︰「就是昨兒夜里送來的,說是姑女乃女乃吩咐的。」

鄭德怡頓時花容失色,「當啷」手里的茶盅猛然落地,摔得粉碎。她一咬牙一跺腳,不顧多年受到的良好家教,小跑著追了出去。

胡同口,鄭德顯已被阿美追上,兩人正倒在地上不管不顧地撕扯著,遠遠地站著幾個看熱鬧的行人,連說帶笑地指著兩人。

鄭德怡急乎乎地吼著打酒回來的小廝,「還不趕緊把爺帶回來。」

小廝兩手各提著一壺酒,聞言,將酒壺往地上一放,趕緊跑過去。

恰此時,有人扯著嗓子幸災樂禍地喊︰「快看啊,順義伯世子當街□□民女,順義伯世子欺負人了。」

小廝打眼一看,喊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跟自家爺有過肌膚之親的丁二爺丁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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