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殿,樺子希由著金殿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守衛一路帶出了皇宮,似乎準備就此返回德親王府,而蕭澈也由著金殿外的一太監首領引了出宮,因行了及笄之禮,也已成年,所以成年的宮中皇子們都是要搬到宮外的特地為他們修建的府邸去住。
倆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後殿,到底是在宮門口再次踫上了,可這一回,倆人皆無一言,但是樺子希再上了馬上之前沖著蕭澈笑了笑,而蕭澈見此也回以一淡淡笑容上了馬車,但多少顯得有些窘迫。
兩輛華貴精致的馬車由趕車的車夫將車簾放下,而樺子希那一頭卻是閉上了眸子隱約間眉頭處似乎有一抹抑郁之氣,似乎在想著什麼,但不同的是此刻那被朝中上下評價了十七年的所謂的木訥三皇子蕭澈,在車簾放下的那一瞬間,卻是若有所思勾起嘴角的笑了笑,而那一抹笑容足夠有了震撼力,似天邊一顆最閃亮的星辰*人間,引得世人一片嘩然。而又哪里還有那木訥怯弱的影子?
馬車一路漸漸的行駛回三皇子府,其間經過京都的繁華街道時,本是逛街做著各自事情的百姓們也不由得三兩個人聚在一起對著那輛馬車指指點點。大家伙自然都知道那是剛剛回國的三皇子的馬車。
「你瞧,那不是三皇子的馬車,這馬車從皇宮由那個方向駛回,定是三皇子的了。」
「是啊,是啊,當初離家棄國七年,如今卻是回來了,偏想皇上不會饒了三皇子,可誰想今日三皇子卻平安回來了。不過這個三皇子一年也露不得幾次面,最後一次看見他還是七年前皇上去福安寺祈福,老遠的見著了騎在馬背上的三皇子一面,不過說到底這也是個最不受*的。這未來可怎生是好?」那年約五旬的婦女似極其可惜的看著那輛華貴馬車搖了搖頭。
而那馬車里的俊美公子又哪里會因為這三言兩語所受影響,只是淡淡的品了一口車上的熱茶,便再次閉上雙眸,再會周公!
只片刻的功夫,車夫便將馬車趕回了三皇子府的門口,車夫伸手伶俐的下了馬車又看著緊閉的車簾,上前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那車身。
一聲輕輕的響音響起,馬車上的俊美公子似乎才有所覺,只見簾子顫了顫,一只修長的手指一挑,一張如畫之貌便映了出來。
車夫眼見著那一張如畫之貌,那一雙眸子卻是一閃,隨即便低下了頭。
而蕭澈下了馬車以後卻是沒有即刻進了府門,而是看了看那車夫,低聲說道︰「進府吧!」說罷,他便在頭也不回的走向府門,府門外守門的兩名小廝見蕭澈要進府,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蕭澈也笑著點了點頭,不發一言。身後的車夫見此也定了定神色,緊隨其後跟上。
三皇子府內清清冷冷,哪怕進了府邸也只是能看到稀稀少少的總共七八個人僕人、丫鬟和管家廚娘了,而不管是七年前還是這七年後,蕭澈也依舊是一人如素,從不曾見他身邊跟著侍衛或小廝。外人看在眼里,說到底也覺得這三皇子府是寒酸的,這會污了皇家的顏面,可蕭澈卻依然如故的只道他素來喜歡清靜慣了,況且始祖皇帝見此也是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的由他去了。
此時剛到晌午,陽光正好,也是火辣辣的日頭正充足的時刻,府邸各個僕人和丫鬟都忙著自己手中的事務,因見蕭澈回來,便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上前一步行了禮,而蕭澈卻是突然止住了步伐轉過身了去,這一動作,也顯先讓身後跟著的車夫撞個正著。
蕭澈看著那車夫溫和的笑了笑,「沒事吧?七年離家,這才剛剛回府,沒想到連公公給我安排的這車夫也是身手極其伶俐的,該賞的。」
那車夫在刺眼的陽光底下看著蕭澈那一張如畫的面龐,還有那一身雪白的錦袍,不禁一愣,但隨後便低下了頭。而院子里的那些僕人和丫鬟見到這一幕也見怪不怪,只因這新來的車夫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蕭澈見那車夫低著頭,便又輕聲說道︰「你便去管家那里領三兩錢銀吧!」說著,他又想起了什麼一樣,頓了頓,又搖了搖頭好笑道︰「算了,這點小事就不勞煩管家了,你便跟我來書房吧!說到底也是不能負了連公公的一片心思。」
蕭澈笑笑又徑直走上了前,身後的車夫想了想,便也趕快邁著小步跟上了。
倆人一路走到觀華苑書房,蕭澈也一言不發,直到倆人入了書房,蕭澈才剛剛要開口,不過這個時候聞聲而來的三皇子府的大管家卻是緊隨其後的走到了書房外。
「三皇子,是您回來了?老夫剛剛讓府里的廚娘備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天氣酷暑,三皇子還是喝下吧!」大管家的滄桑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然而,蕭澈卻是輕聲回道︰「稍等片刻吧!陸伯。等我打賞了這府里新來的車夫便去飲了,離去七年,剛剛回來,父皇特地讓梁公公給我選的車夫,我總不能負了他的意思的,該賞還是要賞的。」
書房外的大管家听此應了應,便長嘆一聲離開了觀華苑。
這個三皇子自小就是個可憐的,如若真的能像樺世子,蕭四親王和其他的皇子們那樣,他也欣慰了,可偏偏卻是與世無爭,自小又時常被其他皇子公主們欺負,這也就罷,可自己的父皇也如此對他不管不顧,冤孽啊冤孽,難不成就要因為一個沒有身份的娘親他也便要糊糊涂涂的度過了此生?
大管家的離去,觀華苑的書房內再次恢復了一片寧靜,而那車夫用一雙眸子掃了掃四周,見再無異常,便立刻卸下了包裹在頭上的車夫帽,頓時一頭烏黑的長發便披散開來,而再看那一張清麗絕美的玉容,卻是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正是——蘇雲裳!
蕭澈見她的舉動並未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在凝視了她半晌,才輕輕出了一聲,「蘇姑娘。」
蘇雲裳的眼眸里隱隱的含著些許淚水,可到最後卻偏偏倔強的不曾讓它滑下,因見蕭澈開了口,她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說道︰「這是哪?圖國?今日早晨我剛剛醒來便見你說你是楚公子,你真的是楚公子?」
她當然是激動的,不是因為其他,或者說也並不是因為這一張與在昆騰山所見的幾乎是兩張臉的蕭澈或楚公子,而是她遵從了十余年的師令,終是在那一刻毀于一旦!
切記,絕不能下山,絕不能!恩師卜算子彌留之際所苦苦掙扎的對她所說的話,她又怎能忘記?可如今?
到底是蕭澈,蘇雲裳的這一系列神色舉動他早已經看在了眼里,而此時的他也和那剛剛金殿之上木訥怯弱之樣轉變的天翻地覆。
而此時的蘇雲裳早已經在崩潰邊緣,見蕭澈並不言語,她不由得再次出聲道︰「你說你是楚公子?可是?我要回昆騰山,帶我回昆騰山!」
蕭澈依舊淡定的看著她,身縛一襲月牙白的錦衣長袍,長的一張如畫的俊美絕倫的面龐就那樣站在那投射進書房的一寸暖陽之下,恍惚間,就似宛若那天神下凡般,不可比擬!
「楚公子!」突如其來的瞬間,蘇雲裳一把拿起放在身側小幾上的長劍,剎那間便抵在了蕭澈的胸口,仿佛下一刻她便要穿破他的胸膛,讓他血流而死!
「是,我姓蕭,名澈,乳名楚潤,是這圖國皇帝的第三個兒子。」他終于開口,一雙黯淡的丹鳳之眸直直的看向面前的蘇雲裳。
募地,蘇雲裳閉上了一雙美眸,讓她瞬間便想起了生死不明的玲嵐和不知怎樣的阿勝,末了,她又猛地睜開了眸子,「我要回昆騰山!」
「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蕭澈凝視著她,轉眼間那俊朗的眉間便有一股堅定之意。仿若地動山搖,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他所說的事實。
然而蘇雲裳又怎能作罷,那抵在他胸口的長劍又往里入了一分,她咬著牙道︰「能,我說能就是能,我要回昆騰山!我的嵐妹生死未僕。」
驀然間,一雙修長雪白的手指握上了那一把長劍,而那手握長劍之人,也毫不猶豫的開口,「昆騰山內一百八十二口人,*之間全部慘死。你……真的回不去了。」
「什麼?」聞之,蘇雲裳手握劍柄的力度一松,然而轉眼間她便又握緊了一分,不過這一分卻讓那另一雙雪白的也在握向鋒利的刀身的手指下清楚的顯現出了一大片鮮紅之色,瞬間便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是誰?是你干的?」蘇雲裳憤恨的看著蕭澈,心如刀絞!然而,她又哪能知道蕭澈的輕輕一句話卻讓她陷入了永遠的陷入了萬劫深淵,也讓她永遠的入了這亂世之中那有心之人的一場江山謀策之中,無法自拔!
「不是我,蘇姑娘身在昆騰,與卜算子隱匿數十余年,身為卜鼻祖的後人,卜算子的徒兒本該是聰明絕頂,又可在卜算子離世之後這世間安然度過一生,可誰又能料到,那卜鼻祖隱藏于世的百年絕密,卻在這一代出了再也彌補不了差錯!」
「百年絕密?」
「是,能一統四國的百年絕密,就在卜算子後人的這一代引起軒然大波!」
「不可能,師傅從不曾授予我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包括你身邊的人不知道,你的恩師卜算子已死,你定會一生守口如瓶,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你從不曾想到防人之心不可無,最有可能泄密之人,便是你身邊最親近之人!」
「玲嵐?」 當一聲,隨著一絲顫抖,那一把帶著鮮紅印記的長劍摔落在地,聲音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