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若再無人放手,她將喪命于這場相救!
從巨石砸下,到兩手相扯,再到如今不過也是短短的一瞬之間,就在那一瞬之間,一個聲音果斷絕然,溫潤得似山間的泉水即便最危急的關頭,仍舊沁人心脾。
「我放手!」
鳳君忽然呆住,手腳無法動作,任扯住獸皮衣的手松開,另一只大手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將她拽了過去。
砰!
還未來得及完全逃離危險區域,巨石已經砸下,好死不死壓了她一小片衣角,偏生扯她的手力道大得可怕,那一扯硬生生扯去了她上半身全部的獸皮。
灰塵揚起,撲了她一臉。
沒有羞澀,沒有緊急遮掩****,逃過生死一劫的人,出于本能地微微呆了呆,然後顫了顫,縮入了身邊人的懷里,緊緊擁住。
誰知,身邊那僵硬結實的身體比她顫抖得更厲害,他模著她的背,緊緊將她扣在懷里,感受著她真實的存在,重重一松氣,「沒事了!」
她豁然將抱著她的男人推開,雙手簡單在胸前一遮便急急扭頭去看,身後扯她獸皮的地方站著的那個人,叫她愣了好久好久,僵硬的嘴唇在一堆人撲向他以後才遲鈍喚道︰「木易……」
溫潤的男人滿臉的急色終于舒緩了一些,他將眾人拋在腦後,彎腰拽著她的胳膊看,「有沒有傷著?」
她仰著頭,眼底眸心都只有他而已,咧開嘴角最沒有防備的笑了!
木易不知他的離開讓他們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所以他不懂這一笑的意思,卻還是被那純粹自然的萌態給激得心神動蕩,他維持著彎腰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半分。
手,不自覺地朝她伸過去,想觸了觸她染了塵埃卻完璧無瑕的臉。
半空,被另一只手扣住,寂尊冷然將兩人隔開,「木易,你去哪了?」
滿目蒼涼在木易靠近熟悉的村落時就已經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弦,他驚恐傷痛全部在看見鳳君遇難的那一刻拋諸腦後,如今寂尊這一問,冷靜了他的全部心神,悲愴襲來差點讓這個強大的男人顫抖。
「君說,夜里有蚊蟲,我听說一種藥草點燃後可以驅趕蚊蟲,一大早就去山里采,無意瞧見山崖頭上有一朵淡藍色的花,開得極其好看,我去采摘之時不小心掉落山崖,現在才怕爬出來!」
木易的語氣,過于平靜,仿佛他只是出門一趟,回來後家還是家人,家人都圍坐在餐桌旁相候。
听的人一陣靜默,這就是命,機緣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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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了木易的加入,傷員的治療護理跟著輕松許多,木屋被縮減一半,雖然人員也損傷大半,但屋子還是不夠住,單住的人都被擠成幾人一間了。
沒有一個人抱怨,大家各司其職,都能找到自己的忙碌,山體的崩塌慢慢趨于平靜,再出現碎石跌落,損失的也僅僅只是房屋,寂尊已經安排把所有人都往遠離山崖的屋子遷移了。
連續幾天的陰沉天氣。
眼看著就要下雨了,能夠清理的廢墟全部被清理,找到的族人尸首被好生安葬在了山里,僅僅是一堆衰草覆蓋,沒有墳墓沒有碑石,從自然中來送回自然中去罷了!
悲愴情緒也一直受天氣影響,如這忽然間下起的細雨綿綿不斷。
暴雨恐怕不遠了,站在門邊上,鳳君眉心皺起,雨一來只怕這片埋葬了太多東西的廢墟會引起瘟疫,她昨夜與木易談過,知道他們對于瘟疫還一無所知,族中去世的人多,他們只會以為是天神作怪。
這幾天,藝雅都設了法壇,在部落最中心祈禱。
若是瘟疫一來,僅剩的幾十口人怕是也逃不過,昨夜里才又去世了三人。
「君,提拉暈倒了!」
她正出神,格洛連跑帶喘地站在木屋下喊她,她凝神一听拔腿就跑,另一個木屋里提拉臉色蒼白昏倒在地,她二話沒說直接掐人中,劇烈地疼痛將提拉逼醒,她迷迷糊糊四處觀望,語氣虛弱,「好疼啊,伐第呢?」
「伐第跟寂尊出去狩獵了!」鳳君將她放好,這幾天提拉比她更忙碌,這身體怎麼受得住?
「君……」她喚了一聲,淚水又出來了。
總以為提拉大大咧咧最是沒心沒肺,可這場災難除去死去直系親人的那幾位,數她最難以自拔,鳳君拍了拍她,一語未發。
眼神從敞開的木門望出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觸景生情最是傷感了,而且要修復好這一片,需要的時日太長了!
還要擔憂著山體會不會再次崩塌,可見這兒已經不再是最理想根據地了!
「小東西,快隨我來!」闊亮的門被偉岸的身軀一堵,寂尊沖進來拉上她就跑,順手將提拉撥開塞到沖進來的伐第手里。
叢林,大樹上,鳳君雙腿夾著樹干以手最筒狀遙遙相望。
在叢林的低窪處,一隊慢慢朝天北部落方向靠近的人群最是顯眼,偏又有許多樹木遮擋,距離也確實較遠,究竟這一群人有多少,她難以確定,那來者不善的氣勢,隔著這麼遠都能沖過來!
「是哪兒來的?」她回首,肅然相問。
寂尊眉心緊皺,「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滄南部落,瓦斯一擊不成,芬女以為我們會有所懈怠,緊接著另一次襲擊,而且很有可能他們派了很多人出來!」
鳳君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凝神相望,眸中都在聳動著另一種情緒,絕非部落受到重創後遇到突襲的緊張跟絕望,而是一種即將新生的激動!
寂尊伸長了手臂,將鳳君小心從樹上抱下,直接放在懷里不撒手,這幾天折騰得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去找木易!」她卻將難得的溫情掙月兌,直接從他懷里出來。
寂尊手臂落了空,還維持著那個尷尬的姿勢,他眼神黯淡了下,又霸道將她扯回,「我抱你去,這幾天你也累了!」
「不必,你找人看著,到底那群人有多少!」鳳君冷靜轉身,嘀咕一句,「這距離,半天也就到了!」
被重重提醒了,也再不能容忍自己陷在兒女情長中,寂尊收拾了全部心神,親自爬上樹佔據最高點俯視低窪地帶,又吩咐伐第帶著人去其他高樹上觀察。
「木易,將所有傷員全部安置到最隱蔽的山洞里去,給他們補齊水和糧食,就現在!」沖入木屋,鳳君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木易先是一愣,然後二話沒說點了點頭,開始著手吩咐安排,鳳君轉身徑直去找藝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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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短暫的靜默後,藝雅果斷搖頭,「不行!」
「為什麼?」並非驚訝,鳳君是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在問她,只想知道她心里對愛她的決定排斥的真正原因。
如此的平靜反而讓藝雅一愣,她原以為鳳君會跳起來與她大聲辯駁,她愣了愣才道︰「我曾卜卦,若族人們離開溫蒼河上游一帶,會有災難發生!」
「只因為這樣?」鳳君凝眸相望,對她頭一次如此平靜,兩人都坐在木樁子上,視線平行而望。
藝雅眼神閃躲了幾下,才點了點頭。
那閃躲自然是逃不過鳳君犀利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你真是族人們的好巫師,什麼都為大家考慮著,就連也許是幾十年後的災難都預算到了,可你有沒有想過眼前的災難?」
鳳君起身推門,門邊當前就是那堆廢墟,即便是族人們花一整年的功夫,這兒也回不到以前,況且誰能保證山能就此安然?
藝雅心知肚明。
「若是再守著這方水土,你覺得我們就能平安嗎?為什麼要因為未知的東西而禁錮了腳步?若真心為族人考慮,你就該當機立斷的離開!」
「我們能去哪?」藝雅苦澀搖頭,「我听老人們說去過,在沒有屋子的時候,他們住在山洞里,又濕又冷,我們如果換了地方,什麼都要重新開始!」
「你怕嗎?」鳳君抬眸,直直盯向她!
藝雅眼神一轉,有半分無奈閃過,「我老了,我怕……」
「可是,我們沒有老!」她凜然打斷,「一切不還有我們嗎?」
「你們……」藝雅恍然失神,從沒有人這樣跟她說過,似乎真的還有這群年輕人,偏偏這點她從來沒有意識到。
鳳君轉身坐回那木樁,平心靜氣道︰「藝雅,你不覺得累嗎?扛著整個部落的信仰,可卻連真心疼愛一下孩子的機會都沒有,你也一把年紀了,再也不是之前能跑能跳能病能累的巫師大人了!」
失神許久,藝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恍然若失,「我老了?」
「你老了,不該再如此,你該享受你年老的生活,好好疼愛木易,等待著孫兒的降臨!」而不是佔著部落權利高位卻又無法有所作為,後半句雖說是事實,鳳君卻永遠不會說出來。
「可是……」這言語間的意思藝雅清楚,面臨抉擇她無限猶豫,她最怕服老,更怕將權利放手。
鳳君吸了口氣,朝她再度微微笑開,「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寂尊與木易的能力,想必你是最有信心的,擔憂我嗎?」她芊芊玉指朝向自己的鼻尖。
不曾想,她這般坦白,藝雅倒顯得有些不自然。
將獸皮裙微微撩開,鳳君單膝跪在地上,這一舉動驚得藝雅連忙起身,「你這是做什麼?」
「我,鳳君,今日向天神起誓,絕不做任何傷害天北部落利益的事,絕不放棄任何一位族人,否則讓我生不如死,死不得安寧!」她手指天腳觸地,一字一句莊嚴肅穆,眼神如炬盯著藝雅以及她的權杖。
「你不必這樣的!」藝雅連連搖頭,眼神的戒備卻少了許多,沒有人敢隨便用這種方式對著天神發毒誓,除非她真心要做到!
「藝雅,你信我了嗎?」鳳君仍舊抬著頭,執著盯著她,非要將她眼神中最後的猶豫給消除不可,「即便我想要如何,不還有寂尊與木易看著嗎?你真以為他們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嗎?」
他們不是,藝雅清楚!
「起來吧,說說你的想法!」說完,想彎腰去攙她,可腰忽然彎不下去了,她重重嘆氣一聲,「可能我真的老了!」
「老了,便可以休息,閑看雲起雲落,教導年幼的孩子,也挺好的!」鳳君起了身,一語給她勾勒了美好的晚年生活,要將藝雅心中的患得患失消散,「您就算再老,也是長輩,誰也取代不了你應有的地位,只要你好好秉持!」
藝雅狠狠一震,她以為所有人都看不透她的心思,原來這個女人懂,她從來都懂,只是第一次說破,說破便說破了,還一句就將她最大的猶豫掐沒。
苦苦一笑,看來她真的老了!
而這個女人,就算她不放手,她也會有其他的方法拿到她手中的權力,其實她已差不多做到,今日她卻偏偏如此行事,要的就是她的鼎力支持。
鳳君是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將巫師之權牢牢拽在手里,她還要緊握住部落的命脈生機,將自己的光芒無限綻放在原始叢林!
而藝雅,面對如此完好的台階,為何不下?
她一嘆,疲憊地搖搖手,「你去吧,有什麼事跟寂尊木易商量著辦,有什麼需要我的,只要是對族人都好,就來找我吧!」
「好!」一字一諾,鳳君嘴角久久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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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視察一邊木易的動作,完全滿意後鳳君馬不停蹄地趕到寂尊那邊。
寂尊神色凝重,「接近兩百多,都是年輕力壯的!」
「滄南部落一共多少人?」鳳君腳步不停,召集了觀察的人直接往部落中心趕。
「三百人左右!」
鳳君停下腳步,「剩下的一百人左右,估計都是老弱病殘的,看來滄南部落對我們的攻擊,可真是不遺余力啊!」
我們——
寂尊虎軀一震,眼神猛然亮起,頭一回听著她如此自然地說出我們,她是將整個部落與她緊緊系在一起了嗎?她再也不會離開了?
鳳君扭頭,望了一眼完全不在狀態的寂尊,若無其事地掃盡他的神色,「出發吧!」
他一愣,才終于從兒女情長中抽身,銀曜石般的雙眸一眯,豁然掙開,他連聲音都在顫抖,「你是說——」
「對!」
她究竟指什麼沒說,寂尊究竟以為她指什麼也沒說,兩人就這樣對話了,並達成了最邪惡的共識!
深眸一眯,然後笑了!
很快,消息傳達了整個部落,他們要出發了,開往滄南部落,是在滄南部落到達這兒後返回到滄南部落之前!
木易已經將不易遠行的人員全部安置在最安全的山洞,給他們備足了水跟食物,他听了寂尊一提鳳君的計謀,大喜道︰「聰明!滄南部落傾巢出動,那他們的部落就是空著的,如果我們先佔領了,等待疲倦而歸的滄南人,就會佔很大的先機,到時候一個埋伏,他們恐怕……」
那血雨腥風,他似乎能聞到了!
藝雅站在山洞口送他們,紅著眼楮對木易說,「記得,回來接我!」
「母親,一定!」他鄭重點頭,不放心地看了看全是老弱孩童的一洞人。
「放心吧,你們跟著鳳君,快些拿下滄南部落就回來接我們,這里交給我,我老了還不至于一點用處都沒有,在自己的地盤對付外來人,我在行得很!」
最後一句話,她分明是沖著鳳君說的。
鳳君謙虛點頭,「謝謝,我會特別注意!」
藝雅一笑,已經轉身回了山洞,有那麼聰慧一女子在,還有她擔心的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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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
只有在最困倦的時候才停下來歇息。
此行總共不到五十人,身強體壯的女人能帶來的都帶來了,鳳君明白在這種強壓下,男人有時候需要調節,而女人同樣需要男人,夜間他們窩在山洞,鳳君自行給尋了塊安靜干淨的地方坐下。
寂尊隨身攜帶的獸皮毯子拿過來想給她鋪上,那邊木易已經抱了一堆的干草鋪好了,鳳君朝他一笑,挪過去半躺下,一整天的趕路她的腳磨出了好多水泡,這樣擱在干草上都覺得疼。
洞外,絕對不算遠的地方,已經有激烈的聲音傳來,男人們除去獵食物的,幾乎全部圍在了外面,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發泄著全部的壓力。
洞內,三人遠遠坐在火堆邊,狹小的獸皮毯子上擠擠的,尤其是當那些粗重的呼吸聲傳入洞內時,這張獸皮毯子顯得尤為擁擠。
鳳君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地夾在中間,兩邊的空氣明顯有開始變得灼熱的趨勢,她本想尷尬輕咳一聲,又怕這聲輕咳後會變得更加尷尬,她索性將眼楮閉上,身體往洞壁上一靠,裝睡!
呼——
她一裝睡,兩男人竟同時呼出口濁氣,顯然他們兩人也尷尬得夠嗆,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某些方面又可能都是不甘落于人後的強悍,在這種燥熱的夜被這燥熱的空氣撩撥,若是沒有半點反應那是無能者!
趕路一整天,好不容易松懈下心神,疲倦的身體會感覺特別的敏感,兩人在洞內壓制著呼吸坐了一會,互相望了一眼,同時出了洞去。
那一前一後緊接著離開的腳步,睜開眼楮的鳳君看得若有所思,在緊張情緒中嘴角十分邪惡的勾起了,咋啦?
這兩人按耐不住,欲火焚身了?
這相約著出去,不會是明知在她這兒尋不到便宜,決定哥兒倆互相配合著解決算了?
這一想,某人有些坐不住了,強忍著腳上的疼痛順著山洞根腳就模了出去,結果一出去撞見幾個盡興而歸的人,人人臉色紅潤顯然是狠狠爽了一把了,他們奇怪地望著神色略帶猥瑣的鳳君,他們新晉的巫師大人!
她這是要干嘛?
難道是想通了,終于肯跟男人交歡了?
但現在比較麻煩,因為酋長跟巫醫到底誰先來?還是,只跟一個?他們倒希望,兩個能一起來,因為他們三人組合真的很搭調,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都默契十足的!
被這樣盯著看,她倒不好意思了,看著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她干脆打道回府,坐回洞中,與伐第手挽著手進來的提拉跑向她,「咦,酋長跟巫醫呢?怎麼沒有守著你?」
「這個……」鳳君不好說,難不成告訴他們,你們心中偉大的兩尊神,很有可能正在外面自我解決,或者相互解決嗎?
寂尊偉岸的身軀自洞口而入,身後帶著扛了頭肥羊的樂勿,「看,我們收獲了這個!」他自然是對鳳君說的。
「哇,可以吃肥羊肉湯了!」提拉高興地直拍手,「最近不知道怎麼的,特別容易餓,剛剛又交了歡,肚子覺得更餓了!」
「別急啊,我馬上生火就能吃了!」難得提拉展露笑顏,伐第立馬跟過去搗鼓。
鳳君坐回獸皮毯子上,其實她也餓了,半垂下眼簾她想她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明天的行徑路線了,寂尊默然無語地坐在她邊上,一雙深眸時不時在她身上劃過,欲言又止。
從什麼時候起,小東西對他如此冷淡了?
這種冷淡不是刻意的那種耍性子,而是打自心底來的,明明她說過她回不去了,就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靠近,又為什麼忽然這樣?
寂尊百思不得其解,他苦惱地皺著眉,只得收斂了心神思她所思,半晌後他眉毛一動,「我想起來了!」
鳳君霍然回首,目光炯亮,「就知道你有辦法!」
那是全然發自內心的肯定,仿佛就在等著他這句想起來了,寂尊大喜,定了定心神道︰「老一輩的族人說過,我們與溫蒼河有一條捷徑,藏在一條悠長的山谷後面,如果我們能越過山谷,就能提前一天到達滄南部落!」
「我也听說了,但卻不知道那條山谷小道的具體位置,听說是在這附近!」木易自門口進來。
「走山路?」鳳君皺眉,顯然有些不贊同。
「山路崎嶇,許久沒有人通行了,恐怕也是荊棘遍布!」木易接口道,「可,算下來,估計還是走山谷小道過去會更快一點。」
「寂尊你說呢?」鳳君抬頭相望。
「明天天亮我去河那邊的山谷找找,如果找到了,就走山路,找不到……」
「等等!」鳳君打斷他的話。
她眯了眯眸,河……走水路,不比徒步走陸路要快上許多倍嗎?她竟沒想到!
「有辦法了是嗎?」寂尊站起的身體,安然在獸皮毯子上坐下,百分百的信賴丟給了鳳君,山洞忽然一片寂靜,都在等著她帶來的驚喜。
鳳君不急著說,只是問,「滄南部落處在溫蒼河下游是嗎?」
「是!」寂尊點頭。
「他們是依河而建,像我們一樣嗎?」
「對!」木易點頭。
「如今是夏季,溫蒼河里的水應該很充盈吧?」
寂尊想了想,點頭。
「順著一條河下去,河中有沒有特別窄和淺的地方?」
木易與寂尊對望一眼,「我們之前順著河邊走過,河面很寬,河底應該沒有特別淺的地方!」
「那就好!」鳳君凜然起身,「你們坐過船嗎?」
「什麼是船?」所有人齊齊相問,目光都閃爍著好奇又興奮的光芒,天北部落的族人們再也不是遇見新鮮事物就膽怯就閃躲的那群土著,如今的他們,會興奮會躍躍欲試。
很好!
「女人留在這里,把肉給我全部煮香了,再留幾個男人保護,其他的人跟我出去!」她記得,不遠處就有一片竹林,咱沒能力造船,弄個小小竹排江中游,該是不成問題吧?
又困又倦的男人們被一陣清風掃來,疲憊一掃而光,全都雄赳赳地跟著去了,尖銳的石頭被磨成了鐵刀的銳利,而從西狼部落贏來的大批鐵器銅器也派上用場。
男人們想盡辦法將竹子砍斷,鳳君就帶著提拉四處拾撿自然斷裂的竹子,等待肉飄香女人們出來送肉時,差不多已經有了一條小竹排的竹子量。
吃飽喝足後,繼續勞作,待天亮時六條竹排的竹子量已經達到。
一氣做完,在晨曦的照耀下,強體力勞動一天一夜後,強壯的男人們也再受不住紛紛癱坐在地上,鳳君與提拉因為是女人,拾完了斷裂的竹條便背靠著背睡在了男人勞動的邊上。
如今也醒了,鳳君環顧一周,將他們全部打發到邊上去休息,叫來山洞里睡了一夜的女人和幾個男人們,女人繼續拾撿斷裂能用的竹條,男人全部去叢林里找堅固耐用的藤條,煮好早飯的功夫工具全部準備好了。
辛苦一整夜的男人們繼續休息,昨晚休息過的人開始在她的帶領下編制竹排,到烈日炎炎再也撐不住之時,最後一艘竹排終于編好了,此時休息了一陣的寂尊已經帶人獵夠了食物準備午餐。
「耽誤這麼久的時間,會不會耽擱了?」木易有些擔憂,雖然當鳳君將竹排的要領一一介紹後,他們也覺得可行,但所有人畢竟是放排入江,面對寬大的溫蒼河,他們還是會有絲恐懼的。
萬一不行,此刻再趕路,就晚了!
咽下最後一口兔肉,鳳君笑道︰「一個賭字而已!」
待眾人吃飽,她第一個登上竹排,安排了與她同舟的幾人,長長的竹篙一撐,竹排順著水流的方向滑到江中,這種奇異的感覺惹得提拉連連尖叫,連忙抱住身邊的伐第。
男人遇到新鮮事物都是異常興奮,樂勿揮舞著手臂,向還在岸上的人大肆叫喚,那歡喜惹得岸上的族人爭先恐後的放排入江,有了鳳君的示範和之前詳細的講解,此刻入江,順水推舟般滑溜。
竹排入江,一路的順水順風,看著兩邊的樹木飛快的往後倒退,速度是他們從未想過的快,原本累慘了的提拉睜著一雙眼楮四處打量,倒是伐第靠著她睡得很沉,反觀後面幾艘竹排,男人們也都趴在女人身邊睡得很沉。
鳳君勾了勾唇,待到夜晚他們也該休息夠了,那時候上岸休息,狩獵食物來吃,待到月光照人之時再入江,即便是遇上什麼,都有能力對付!
將竹篙交給休息好的寂尊,鳳君坐在竹排最前頭發呆,木易終于得空到她身邊,從懷里掏出一把草藥,「昨晚采的,一直沒時間給你,來,敷腳上!」
鳳君一愣,等他執著她的腳丫放入水中清洗時,這才笑了笑,「輕點……」
他,一向不會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她身上,即便是對她好,也會等到她真正需要時,不像寂尊,也許找抓著她的腳,上了藥再說!
一想,鳳君便又笑了,那一抹苦澀若山茶花般綻開,眼神一轉正好瞄到那縷執著的目光,隔著河風投射過來,短暫的對視後她驀然轉開,俯視沾滿了草藥的腳丫子,那里疼痛的燒灼感正在被絲絲清涼滲透。
「有沒有舒服點?」木易將她的腳放在最舒服的姿勢。
鳳君點點頭,但笑不語。
木易也不再說話,干脆靠著她坐下,肩膀聳了聳道︰「要不要靠靠?」上次,她累了,就靠在他肩上,她說那樣很舒服。
一抿嘴唇,鳳君直接歪了頭,輕輕靠在了他算不得強壯的緊實肩膀上,緩緩閉上眼楮感受著夕陽將近時,清爽的河風。
除了呼吸聲,木易不舍得發出半分聲響,身後的手動了又動,仍舊不敢正大光明搭上她的肩,或更大膽地攬住她的腰身,生怕一不小心打破這樣的寧靜。
竹排尾端,深眸閃爍著凌亂的光芒,手上的竹篙撐得飛快,竹排似短箭一般飛駛在平靜的河面中,很快與身後緊跟隨著的竹排拉開長長的距離,撐船人一愣,酋長這是干嘛?
難道有情況必須加快?
他忙沖後面的竹排一揮手,咬牙加足馬力跟上,跟了一陣子實在吃力,酋長的體力一直是無人能及的,連忙用竹篙將身側的人吵醒,兩人一人一根竹篙,左右開弓這才趕了上去。
結果一看,嚇得一跳,酋長已罷工,竹篙就大咧咧地躺在竹排上,而酋長如同孩子般擠在巫醫與鳳君中間,三人默默無語,仍竹排順著這地帶加快的水流往下游漂去。
重重松口氣,也將竹篙撒了,才終于能歇會兒,可累得夠嗆!
鳳君側眸,閑閑看了寂尊一眼,繼續閉著不動,寂尊越發坐不住了,直接將鳳君的腦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她偏又抬起,寂尊繼續按,她再度抬起,一來二去,兩人還沒有發作,木易先發難了!
「寂尊,至于嗎?」溫潤的臉滿是譏諷,「你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越溫和,越犀利,刺得寂尊眼一眯,「我管我女人,你那麼多話?」
「誰是你女人?」鳳君笑問,溫柔無害眼底深處盡是冷靜的漠然。
寂尊一愣,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冷靜的反駁他的霸佔,心狠狠往下墜了墜,差點摔碎在地,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腦中片段一一閃過,最終被他抓住,「你是在介意那個女人的事?」
「哪個?」鳳君毫不在意地哼了聲。
「你不是故意將她留在山洞沒帶來嗎?」寂尊好笑,這會子裝作不知道了。
鳳君豁然睜眼,「我沒有故意將任何人留在山洞,如果你不舍得,下一次有何事我會記著時刻將她安排在你身邊的!」
說罷,她起身即走,竟連這點也在乎著呢!
「你站住!」寂尊怒了。
可惜某些人從來都不是你說站住就會站住的人,她頭也不回要走到竹排的另一邊,寂尊猛然回身狠狠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就要一扯,只听她冷靜到極點的嗓音傳來,「這是在船上!」
一船人的安危容不得半點馬虎,一句話輕易制住他的全部動作,她就是那般了解他的所有顧忌。
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鳳君坐回人群中間,不給他靠近的機會,寂尊只能就著河風巴巴吼了一句,「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沉睡的八卦男人們醒來,冷不丁就听到這一句,再看酋長與鳳君兩人的神色,又瞄了瞄木易的臉色,感覺氣場不對呀!
睡眠因子散去,八卦因子開始在小小竹排上竄動,難得這群原始人在危急時刻還有這種閑情逸致,對上那些好奇能殺死貓的眼神,鳳君頭痛地垂了臉,裝睡!
眼角卻抽動了幾下,他說孩子不是他的——
呵!
「我從來沒有踫過女人,更別說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他要踫,就會踫鳳君這個女人,酋長彪悍!男人們無限敬仰一臉霸氣說著****話語的長官。
鳳君痛苦回首,他滿臉欣喜,「信我了吧?」
她抿唇不語,提拉低聲嫉妒,「酋長什麼時候向人這樣解釋過了,還巴巴地問信沒信,偏鳳君最酷,都直接不鳥酋長的,這場戲好看了!」
寂尊臉色微微一變,正有些下不得台,鳳君忽然道︰「等天黑看不見,我們就靠岸登陸,吃飽了等月光出來再上路!」
話題被可憐地轉移,那孩子是不是酋長的、酋長究竟有沒有跟紫妮發生過什麼這個話題,被徹底拋到竹排邊上,鳳君一腳掃了下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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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排靠岸是個技術活,鳳君在軍營中雖然有足夠先進的科技,但這種低科技的技能也是必修課程,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所有的高科技處處適用,有了今日之事,鳳君才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這一學習的必要性!
她使出渾身解數,才終于將不听話的竹排靠岸,再回頭看其他人,也同樣艱難,畢竟是第一次,離岸容易因為一撐就走,可靠岸是在竹排四處無依的情況下,顯得比較難!
寂尊袖手站在岸上,終于忍不無可忍,後退幾步然後一個助跑,大步邁上了在原地打轉的竹排,因他囂張的降落,竹排瘋狂搖晃幾下後穩住,寂尊接過竹篙在岸底撐了幾下。
竹排竟然乖乖的往岸邊靠攏!
鳳君詫異看著他老氣橫秋地對著族人們指揮作戰,煞有其事!卻不得不承認他與生俱來的睿智,他的方法十分奏效,比起鳳君預想的靠岸時間起碼短了半小時,這就等于多出半小時可以休息!
生火,烤肉,女人們忙碌著,狩獵摘取野果美味,男人們在奔波著,曲著膝蓋坐在一邊的鳳君似乎兩邊不靠,非男非女!
「腳好點了嗎?」木易摘了好些草藥。
鳳君低下頭嗅了嗅那些草藥,「消暑的?」
木易雙眸一閃,喜道︰「只教過你一次而已,這麼快就會辨識草藥的味道了!提拉帶了鍋子來,我讓她煮點給大家喝,這麼熱的天在河面上漂著,雖然比走路輕松,總歸還是熱的!」
「家有巫醫,如有一寶!」她莞爾一笑,將腳上的草藥抖掉,「瞧,神醫果然有妙手回春之效!」
木易勾了勾唇卻沒什麼喜色,他靜靜望著鳳君臉上的微笑,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跟寂尊怎麼了?」
鳳君一愣,「什麼?」
「你對他,怎麼……」木易止住了話頭,有些話說得太過反而不好。
鳳君笑了,「我對他如何?」
她坦然自若的笑毫無扭捏,倒是木易臉一紅,有些支吾起來,「你,你,你喜歡他嗎?」
「喜歡啊!」幾乎是沒有猶豫的。
木易期許的眼神一黯,眉毛重重撇下。
「他睿智彪悍又帥氣,每個女人都會喜歡他的!」緊接著,是鳳君毫無波動的聲音,似乎喜歡寂尊,會是所有女人的本能,而她只是遵循了這個本能,所以,那句喜歡並無特殊意義。
那黯淡下來的眼神再度亮了!
「是嗎?」
冷笑,自她身後響起,她回首是那雙深眸閃爍著冷鷙的銀光。
「不信你問問她們?」鳳君笑著一指,女人們紛紛或羞澀或激動地點頭。
將手中的獵物扔下,寂尊猛然拉住她的手,「我管別人喜歡還是愛,我只問你!我問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那是那種喜歡?」鳳君笑笑。
「別跟我廢話!」寂尊似乎被惹急了,那升騰著火焰的眼眸鎖住了她。
鳳君揮手擋開他伸過來的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
寂尊一紅眼,重重將眼簾蓋下,他壓低了嗓音原本深沉的音調,更添了種憂傷味道,「那好,我等這次成功!」
說罷,他與她擦身而過各自忙碌!
鳳君嘴角的笑意越拉越大,木易的眉頭卻越皺越深,總歸是忍不住在她耳畔低語一句,終于將她臉上的笑意全部扯去,他說︰「你的笑,太假了,我看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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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滄南部落的時間,遠比鳳君想的早,而且與預料的不一樣,他們到達時正好是傍晚,將竹排隱藏在樹林里,他們逐一登岸。
男人們磨拳霍霍,恨不能立馬將滄南部落拿下,一洗這些年被欺壓嘲笑的苦楚,寂尊一個手勢消了他們的全部沖動,隱蔽的山洞里,男人們逼著自己睡覺。
女人都累了,想著今晚也許會有的一戰,她們都惶惶不安,紛紛溫柔地靠在男人身邊,往日里女人少,她們大都彪悍強勢,這種小鳥依人的時候不多,男人們享受著,人一放松享受,倦意就容易上來。
寂尊眯了眯眼,問鳳君,「這就是你說的異性效應?」
鳳君笑了,「可不是嗎?」現在,她們無需擔心男人們沖動或者睡眠不好,現在她們需要擔心的是有個別男人估計一夜都別想睡覺了!
「你們去哪?」
悄然轉出山洞,木易靠在洞口溫潤相問。
「好好守著,別讓任何人沖動行事!」寂尊不打算解釋,只交代了幾句,拉著鳳君就走,鳳君硬是將腳步停下,緩慢解釋了。
寂尊皺著眉,很不耐煩地听著她不厭其煩的詳細解說,他記得上次她可沒有這樣解釋過給他的,只說了大概其余都讓他猜!
一路,他還在小聲抱怨。
鳳君一句話堵回去,「你生來月復黑邪惡,有些話不說透你也懂,木易善良單純,哪里知道哪些陰謀詭計!」
「你!」他氣得磨牙。
「什麼聲音?」柵欄內,坐在樹蔭下守夜的兩個男人警惕起身,在黑暗中四處環顧,更是燃起了火把從柵欄內走出來,在附近四處照。
大樹根處一片繁花之中,鳳君全身緊緊貼著樹干,大氣都不敢出,散亂的繁花寬度有限,為避免將自己暴露在人前,寂尊只得往前挨著,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呼吸都交纏到了一起。
鳳君尷尬地別過頭。
寂尊狐疑地望著她臉上可疑的紅暈,身體微微挪動,貼得更近了,她一瞪眼要推他,被他邪魅裹住,性感的嘴唇上下啟動,以唇語交流,「別鬧!」
鳳君狠狠一個白眼,「是你別鬧!」
男人勾了唇,不再理會她,身體還是往前再往前地靠,像是生怕後背被人發現了去,又像是前面有塊磁鐵,對他有無限的吸引力。
鳳君努力往後縮著身體,可無奈身後就是堅實的大樹,無論她如何縮,都退卻不得一分去,雙手艱難抵在兩人之間,卻不小心踫到了他火熱的胸膛,那熱從手部皮膚一直往上,燙到了臉上。
「喂……」她開口低喝,想警示他,禁止在這樣無恥的靠近了,誰知這男人竟然在她開口當即防備最松的時候,張嘴一口將她含住。
「唔唔……」低喝瞬間變成貓喃,隱而不發在繁花叢中,腳步聲漸漸靠近,鳳君想掙扎,寂尊在她腰上一捏,威脅咬了咬她的嘴唇︰難道你想被發現嗎?
鳳君瞪眼︰你無恥!
寂尊一笑,松懈了全身的戒備,靠上了此刻就算再想反抗,也要顧及外面的鳳君,捧住她緋紅的臉頰,就算此刻她再不認真,他也輕易便****在了那片柔軟當中。
雲海暢游,久久不舍得離開半分。
反而越發深入,幾乎探入了最底部,勢要將她掠奪個夠!
男人穩重的腳步聲圍著繁花叢轉了一圈,男人松了口氣,「原來是只貓呀!估計是在偷吃!」
另一個男人站在遠處應和,「芬女也真是的,接連讓我們守了這麼多天,這幾天出沒的不是貓呀狗呀的,就是老鼠野兔,哪有她說得那麼驚險嘛!」
「我看也是,要不我們回去睡覺吧?這外面蚊子好多!」
「噓!別讓人听到。」腳步聲遠去,直到听不見為止。
鳳君凝眸深思,看來芬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們帶走了部落的精銳,卻留下百倍的小心,一夜部落四面都有人守夜,她是在防止老巢被人趁火打劫。
芬女就算有防範于未然的意識,估計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搶先她一步奪了她的地盤!
鳳君痞痞一笑。
嘴角忽的扯開,沒有了障礙物,她驚覺胸前一片火熱,低頭一看脖根子都紅了,她竟也在思考時,將身體這麼火熱的觸覺都忽略了,如今思緒往回一拉,那感覺異常明顯。
「寂尊!」
她慌亂喚了他一句,聲音都有些啞。
男人沒動,貪婪地享受著難得的親熱,她急切中揮起了手刀朝他狠狠砸了過去,男人頭一偏將她的手腕擒住,****的身體朝前一壓,點點火焰在他眸中跳動。
他粗喘著氣,語氣里的懊惱與抱怨滿滿地滲出來,「該死!你知道我多久沒與你這麼近了嗎?」
「你太放肆了!」
鳳君面紅耳赤,這還是第一次如此……
「我還敢更放肆!」他眸火一跳。
鳳君全身戒備,正算計著該如何出手,他已經松開了她,將她的獸皮衣攏好後,一臉若無其事地朝她伸出手,「走!」
她哭笑不得,憤憤將手往他手中一砸,他一用力在她還沒做好準備時,一把將她扯起,看著她一個踉蹌,寂尊將胸膛湊過去,一臉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