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答復就被秦卿不知不覺的拖了十天。而這十天的水上行船讓人的雙腳猶如踩了棉絮一般,雖說一路風景宜人,但同行的久了也漸覺無趣。
秦卿望著漸漸靠近的陸地任舊難以適應,但更難反應的是這一行人對她表示說,接下來的路不相同,所以要麼將東西給他們,由他們派人負責把她送去想去的地方。要麼就自行離開,後會有期。
這天,葛佩正坐在船艙中,固定在船身上的小桌子擺放著溫著的酒壺,壺里是難得的上好佳釀,清淡中透著馥郁芬芳。一些季節性的蔬果裝點在精致的瓷盤中,還有各種點心擺成的拼盤,真真是舒適的悠閑,頗有種偷的浮生半日閑的雅致。
忽的听門被」 」的一聲推開,緊接著一個杏黃色留仙裙的身影撞了進來。秦卿站在門口,雙手還保持著推門的動作,問道,」公子,你認識什麼神醫嗎?」
葛佩本人並無武功,被這麼突然的嚇了一下,手中的酒灑出少許。他正在適應秦卿這種動不動就隨時能破門而入的風格,導致他養成了和衣而睡的好習慣以及越來越處變不驚的能力。葛佩緩緩放下酒杯,繼而優雅的擦去手指間的酒液,這才回過頭來燦爛一笑,然後從容的開口道,「姑娘,下次請先敲門。」
秦卿三兩下走進去,大咧咧往旁邊的椅子坐下,「我都不怕看見你做不方便的事,怎麼你一個男人還怕我看?真是磨嘰,快說,認識什麼神醫嗎?」
「江湖上公認的神醫聖手回春已于前年去逝。」
秦卿接口道,「那死掉了就不說了,這樣的話就是你不認識嘍。」
「非也,」葛佩微微一笑,「師父走了還有徒弟呢。」
「直接說重點,下次。」秦卿一個眼刀,「那有沒有那種一吃下去解百毒的?」
「有。」葛佩正色道,「一種名為百香丸,聞之如百花繽紛般,解百毒,且服下之後百毒不侵。」
秦卿的眼楮一下亮了,「那徒弟有嗎?」
「秦姑娘莫要心急,」葛佩慢條斯理的道,「這百香丸由聖手回春所制,共五丸。一丸給了莫王連誠,一丸給了雪上老叟,余下三丸留給了弟子。據傳,天下第一神偷妙空空曾經盜走過一丸。之後這兩丸就無人知其藏地了。」說罷,葛佩還輕呷一口酒,問道,「為何要找神醫?」
這段時間的相處秦卿已經確信這主僕三還是很不錯的,她想了幾天終于決定試試看自己的運氣,「我中了一種毒,活不過一個月,你能治的好我就把東西給你。」
葛佩聞言道一聲,「得罪。」右手探去切秦卿脈搏,一切之下,入手沉穩有種停滯不通的脈相,果然是被人下了重手。只怕藥石並不能根治,所料不差的話,還需要一種特殊的功法相輔運氣過穴才能見效。
秦卿聞言有些認命,心底再次問候當初那個黑衣人,自然一張臉上也沒有好臉色。
「秦姑娘,你得罪過誰?」葛佩也是真的關心這個整日有些迷糊的小丫頭,自然而然的出口詢問。
秦卿有種咬牙的沖動卻更多的是氣餒,「我沒看見他長什麼樣,否則非要給他好好的畫個畫像,全世界去給他做廣告,叫他無地自容。」此時,離塵從外推門而入,一副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語氣也不免透露出一股得瑟,「傻丫頭,到岸了,趕緊走。」
秦卿這會正好氣不順,一轉念想到一個整治離塵的絕佳方法,當下嘴角微翹,笑嘻嘻道,「小塵子,給我收拾包袱去,看你長的還算可以的份上,本小姐大發慈悲,勉為其難的收下你這個佣人了。」離塵先是一呆,而後大聲說道,「我從小就跟著我家公子,哪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使喚的?」語氣中盡是不屑,說罷還輕挑著眉頭,一副我看不起你的表情。
葛佩這是溫潤的聲音傳來,「離塵,不得無禮,以後你便跟了秦姑娘,保護她的安全。」
「不要啊,公子,」離塵垮著臉道。他完全可以預見今後被這臭丫頭奴役的慘況,要他服侍她,還不如叫他去刺殺冷凌霜。好歹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雲渺渺——離塵離大俠是也。要是被人知道他要去保護這麼個小人物不是丟臉丟大發了麼。
秦卿也是一愣,她本意是嚇嚇這個一臉臭屁的囂張家伙,原以為是葛佩最多不吭聲隨她們去鬧騰,誰知她一句玩笑話還被準了,看著葛佩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要真的跟這麼一個欠扁的人她才不要,到時誰服侍誰還不一定呢。再說她也沒有欠人情的習慣,她很有自知之明,更不相信不用付出就能有所收獲,尤其還是不熟的人,所以她很干脆的拒絕,「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葛佩你更能開玩笑,哈哈!」葛佩這才笑起來,臉頰邊的酒窩像是盛滿了美酒一般,一雙眸子里滿是戲謔,他終于絕地反擊一回騙到了兩個人,「被我騙了吧,哈哈。」這一句話是學的秦卿。
秦卿的反應是一頭黑線,好幼稚的小孩,還記著之前被自己騙到的事情呢。
葛佩的反應就有點驚悚了,他正直誠實的公子啊就這麼給帶壞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看來他要立刻馬上把這丫頭給送走。
秦卿這段時間過的安逸,加上不用防備對方,相處又十分融洽,對他們便生出了不舍,她看著葛佩真心實意道,「多謝,有機會我一定回報你。」
葛佩也是坦然接受,「好。」此時的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句話在日後竟然一語成讖,讓二人更是生出了患難中的感情。
忽然船身一蕩,隨著這一蕩,彼此都知道靠岸了。秦卿急速道,「你們不許出來,等我走了才能出來。」說罷就跑回房間抓起一直都沒翻動過的包袱跑出船艙,直到跑到很遠她才敢回頭看。此時的江面上只停靠著一艘小船,在看自己也是孤單一人,她忍不住有點感性了,輕輕的道了一聲再見。
離塵哭笑不得,「我又不打算管她要錢,她倒是跑到挺快。」說完這話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懊惱道,「明月鏈被她帶走了,玉佩也沒還,這下虧大發了。公子,我去追她。」
葛佩只是笑,直起身淡然道,「隨她去吧,總有再見的時候也說不定。走吧。」
不多時這艘小船便駛入了江心,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