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你身為大家小姐,竟做出偷竊之事,著實讓母親我心寒。」大夫人輕嘆口氣,轉瞬間,目光又犀利起來,看向樂長煙︰「但,家規不可違!做出這等事來,我必是嚴懲不貸!」
「且慢,老夫人和母親就不想听听長煙的話嗎?況且母親怎可听信他的片面之詞?」樂長煙面色不改,輕聲說道。
老夫人面上有掠過一絲疑遲,正在此時,吳媽媽只身進廳,低頭恭敬的說道︰「老夫人,四小姐哪里沒有搜到任何東西。」
听吳媽媽這麼一說,老夫人心里對樂長煙的懷疑退了一些。大夫人一听,臉色有些變了,轉頭瞪著樂從菡,樂從菡一見,心道不好。這事有岔!「難道……四妹是這當來的錢,買了沉香木?」樂從菡似是無意說的一句話,卻又引起老夫人的懷疑。說著,樂從菡伸手掩住嘴,神色有著歉意,似乎是在向樂長煙道歉一般。
樂長煙眼里有著戲虐,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她漫步走到金鋪老板的面前,說道︰「那賤婢雲荷可果真到過你鋪子里當了那如意?」
老板一見樂長煙,那雙眼楮的亮了起來,又一個美人,目光從樂長煙的臉往下慢慢移去,一副色眯眯的樣子。看了看樂長煙的胸部,在轉身看了看樂憶仙的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賤婢可真到過你的鋪子里去當過如意?」樂長煙冷聲再次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說道。
老板這才緩過神來,猥瑣的笑了笑,才說道︰「對對,去過,去過。」
「你可知這如意是何來歷?」樂長煙目光犀利的看著老板說道。
老板搖了搖頭,說著「不知道。」樂長煙輕笑一聲,說︰「這如意,是當朝貴妃娘娘的御賜的之物,你可知這當鋪收了這如意,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樂長煙話剛落,老板眼神不在帶有色意,而是畏懼之色。眼楮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大夫人,這個臭婆娘,當初也沒說這是貴妃娘娘的御賜之物,要是說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接這樁事啊。
「那賤婢是不是真到過你的金鋪當了那如意?」樂長煙話聲響起,再次重復了那句話。老板的眼神開始飄忽起來,「不……」話音還未落就傳來大夫人咳嗽的聲音。「是……她自稱是樂府四小姐的丫鬟,四小姐命她前來當如意。小的說的,句句屬實!」
樂長煙唇畔浮起一抹冷笑,走到剪香身旁,拉過她來,對著那老板說︰「雲荷,你看清楚!是不是你到他這里當了如意?」剪香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還是附和著點了點頭「沒錯。」樂長煙又看向老板問到︰「老板,可是這賤婢去了你的當鋪?」
「對對對!沒錯!就是她!就是她去我鋪子里當的如意!」老板眼神迫切,很是激動的指著樂長煙身旁的剪香。
「這根本不是雲荷,是我的貼身丫鬟,剪香。老板,這,你又做何解釋?」樂長煙冷笑一聲,說道。
大夫人臉色鐵青,但卻沒有說話,要是她現在說話,那麼老夫人一定會起疑。
「我……我是一時眼花!不算不算!」老板擺了擺手,擦了擦眼楮,說是自己眼花了。
樂長煙沒有說什麼,而是放開剪香,拉著雲荷的手,輕聲說道「那,是她嗎?」
老板剛剛才吃了虧,現下自然是不會在吃虧了,所以自信滿滿的說道「不是她!」樂長煙輕笑道「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她不是雲荷!」老板硬聲說道。
大夫人听完這話,指甲劃過椅子的扶手,恨不得沖上去撕了他的嘴。樂從菡和樂憶靈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雲荷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樂長煙輕柔的笑出聲來,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隨即便松開手,瞬時,眼神冷冽如寒光一般犀利的看著老板,「混帳東西!滿口盡是些欺人之談!」
「你血口噴人!我……」老板很是激動的辯解道,話未說完,樂長煙的一句話就讓老板再也無話可說︰「她就是雲荷。」
老夫人看著,心中就明了。認錯一次,還可以說是眼花,但是認錯兩次,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你知道誣陷官家小姐是何罪嗎?」樂長煙的眼楮仍舊是一片清冷,夾著一絲說不出的寒意。「是殺頭的重罪。」說著樂長煙轉身屈膝跪地,「老夫人,母親,長煙是被冤枉的!還請老夫人還長煙一個清白!」抬眼看去老夫人,黑眸里泛起瑩瑩淚光。
老夫人心中微微抽痛,上前拉起樂長煙,伸手模了模她的頭,慈祥的笑道︰「長煙,委屈你了。」
老板也是個識時務的人,見這場面立馬當機立斷跪下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小的是被冤枉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早知道就不做這筆勾當了,這錢還沒拿到,就先落成這番。
老夫人冷冷的看了老板一眼,歷聲說道︰「還不快把他拉去官府!敢膽誣陷我樂家小姐!我倒要看看這罪京兆尹怎麼個判法!」
跪在地上的老板看了看老夫人那冰冷的眼神,嚇的打顫,听了她的話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嘴唇發白斷斷續續的說道︰「老…老夫人……您…您是菩薩轉世!您是菩薩下…下凡!您就…就饒了小的…小的吧!這事…這事真跟小的沒關系…啊!」
樂憶仙看著這老板的動作,輕微蹙起黛眉,雖然討厭這老板,但是也不得不為他求情,若是他不小心供出了自己的母親,那麼後果不堪設想!「老夫人,雖然這金鋪老板誣陷了四妹,但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父親和大哥也就快回京了。在這節骨眼上,見紅也不吉利,況且老夫人一向心善信佛,廣施善緣,為了這等之人,髒了自己的手也不值得。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仙兒看他也是真心悔過,就饒了他一命吧。」樂憶仙溫婉一笑,聲音婉轉如鶯啼,清脆如泉水傳入在座每個人的耳里。
樂長煙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眼神冰冷如刀鋒一般銳利,呵,她這個大姐天生就是個做戲子的料,為的還不是就是在眾人口里博得溫柔賢惠美若天仙的白蓮仙子的好名聲。前世自己和她是至親的姐妹,她還不是親手害死了她?但若是沒有前世的事,就是死,樂長煙也不會相信這個一直對她似親姐妹的姐姐會害她。
「是啊,老夫人,你就饒了他吧。」樂憶靈和樂從菡笑著附和道。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看向一直未說話的樂長煙︰「長煙啊,你怎麼看?」樂長煙垂下眼簾,現下不放過他,恐怕自己在外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甚至是掛上心狠的牌子︰「長煙沒有異議,老夫人定奪就好。」
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樂長煙的手,心里對樂長煙的好感不免又加上了幾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下去打四十大板!」老夫人的威嚴還是不容置疑的。家丁上前拖著老板就往外走,老板死命的掙扎大喊「老夫人!老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什麼都不知道!」說著大廳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老板便將最後一絲希望放到了大夫人身上,「夫人!大夫人!救我!救救我!救……」
「還不快把他拉下去!髒了老夫人的眼!」大夫人歷聲說道,似乎還有些緊張。
拉下去後,大廳里總算是安靜了。
「老夫人不覺此事蹊蹺的很嗎?那金鋪老板和長煙沒有任何過節,為何無緣無故出來誣陷長煙呢?還有那金鋪老板,最後拉他下去的時候,一直喊著大嫂的名字,大廳上這麼多人,為何就只念著大嫂一個人的名字?」二夫人眼里滿滿都是幸災樂禍,給這個大嫂添堵可是她最喜歡的事了。
老夫人听了也是疑惑著問題,難道,這事和她有關?想著,轉頭看了看大夫人那鐵青的臉色。
「可能…可能是覺得母親好說話吧…!」樂從菡尷尬的笑了笑,為大夫人辯解道。要是大夫人被供出來,那她不是也跟著栽進去了?
「是啊是啊!肯定是覺得母親心善才會這樣吧。對了,老夫人,這賤婢還未處置呢。」樂憶靈成功的轉移了老夫人的視線。
「老夫人老夫人!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啊!」雲荷跪在地上,向老夫人爬了過去,抓住老夫人的裙擺,眼里滿是恐懼,眼里布滿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令人心生憐愛。
老夫人看了看死拽著自己裙擺不放的雲荷,抬腳踹開了雲荷。
「冤枉?被誰冤枉?」樂長煙冷冷的看著雲荷。雲荷看到樂長煙的眼神不禁一陣顫抖。
「奴婢…奴婢是被……」雲荷說著往大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夫人手里不知哪里竄出來一串佛珠,大夫人眼神似刀的看著她,捻著手里的佛珠。
雲荷看了大夫人的動作,面如死灰。自己的父母都是信佛之人,大夫人的動作無疑是向雲荷下了死狀。若是自己供出了大夫人,自己家中的父母便是必死無疑了……
「是奴婢…是奴婢誣陷四小姐的!前幾日四小姐為了一件小事懲罰了奴婢,奴婢懷恨在心,便借著今日誣害四小姐!」雲荷沒有再想,而是低頭認錯。
「既然你承認了,就給你個愉快的死法。」老夫人眼神帶著輕蔑之意,「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雲荷听到這話,臉都嚇白了,眼神看向老夫人時帶有深深畏懼,眼淚直流,連滾帶爬的到老夫人身邊,抓著老夫人的裙角,大聲向老夫人求饒︰「老夫人!老夫人!奴婢…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大發慈悲饒了奴婢吧!」
「老夫人,听聞您一向信佛,平時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更別說是殺生,就像大姐說的那樣,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在這節骨眼上,殺生的確是不吉利。況且,這雲荷從小就賣到樂府來,為樂府做事,不論功勞也苦勞,就饒了她一命吧。」眾人听聞向說這話的人看去,沒想到是樂長煙站在角落那里,笑著說。樂長煙卻一直看著樂憶仙,很好,既然你想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好了。雲荷向樂長煙看去,有些疑惑樂長煙為什麼要幫她?她不可能不知道今天這事是自己要陷害她啊。
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拍手道︰「好!好!長煙啊,你心地善良,可真令我欣慰啊。」樂長煙俯身溫婉一笑,道︰「老夫人夸獎了。」樂憶仙臉色有些難看,樂長煙一句話同時給她和老夫人都帶上了頂高帽。她本是很想讓雲荷死的,這樣一來,就死無對證了。可樂長煙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得不附和著幫雲荷求情。
「那好,就饒了你一命。來人,吩咐下來,把她給我發賣出去,別再讓我看見她!」老夫人說完伸手揉了揉眉「好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退下吧。」
雲荷在地上猛地磕頭謝恩,被拉下去時還大聲感恩,就在眾人都走到門檻時,老夫人冷冷看了眼大夫人︰「有些事還是不要做的太過火的好。」